女子沒有接過,只是淡淡看了看紙上留下的清秀字跡,微微應了聲,從隨身的荷包中拿出一小錠碎銀,置于桌面,轉身欲走。
“姑娘,這。。”書生急忙起身,卻是還未開口女子淡弱的聲音便傳來。
“請先生待我保管好,三日后我還會再來。”語未落,身影卻已走出百步之外,合著白皚皚的一片,單薄如風中孤葉。
果然,三日后,女子依約而來。仍是一身淡紫色的衣衫,只是這次的色彩更是淡了許多,衣緣隱約可見淡淡的木槿花繡紋,掩著衣緣腰帶,最終在下裙處開出一片燦爛。將油紙傘打的低低,恰巧的蓋住面容卻不礙看去前方的視線,就這么一步一步的走至書生面前。淡淡開口:“酸棗仁炒過后研磨成粉,加柏子仁,玄黃,朱砂飛城極細的粉末,也一并加入,再將甘草 茯苓 五味子 磨碎制粉,調以玫瑰花瓣研磨出的花汁,捏制成小丸狀。 微頓,似是思索著什么,因有了上次的經驗,書生早早的便備好了筆墨。一一書下,卻突然聽見女子停了下來,不由的疑惑抬頭望去,卻是不經意瞧見了傘下的容顏。
并不是絕世的容顏,也未曾著脂粉。素顏下,烏發為挽了個髻用一只紫色的單簪固定,余下的些許烏發隨意散下,被束整在了左肩前。臉頰微微顯得蒼白,如同著寒冷的天氣一般,讓人看了心中怎么也暖不起來。
就是這般平凡的容顏,卻有著讓人過目難忘的氣息。眉宇間雖未蹙起卻能感到的傷心,如涼薄的冰滲入書生的心中,至此再不能忘。
人,就是這般有趣,一個不經意,一個眼神,一次盼顧,變成了永遠,揮之不去。
良久,女子再度開口,淡淡略是帶了些疑惑:“以冬日五瓣白梅上所積的雪水,放入玉瓶中埋入梅樹下至初春挖出與丸藥一并服用,可。。。”說道此處,女子又再度頓住,輕蹙眉可看出她此刻的略透出的猶豫。
“可是,增補心之虛?”書生再次看了一遍所寫下的藥方,斟酌一番方問道。
聞此言,女子如被電擊般的驚醒,睜大眼睛望著書生,過了許久才道:“正是,增補心之虛,可于我又有何用?為何竟是配不出。。”說至此,女子的自語中難掩失望,微微輕嘆,卻又放下一小錠碎銀于書生的木案前,轉身離去。
“姑娘,上次已經付過了。。”書生起身想要追上,奈何女子看似單薄的身影,如瞬移般的已出了百步之外,只留下未來得及散去的話音道:“三日后,紫云自當再來勞煩。”
聽至此,書生呆在原地,重復道:“紫云,她叫紫云。”
又是三日,大雪連綿了數日,終于放了晴,家家戶戶都忙著清掃門前的積雪。遠遠一點淡紫慢慢移來,雖是晴日,仍是執傘掩面緩緩而行,引得路人頻頻回頭。書生老舊的木案上早已擺好了紙筆,研好了墨,遠遠的看見,淡笑浮上唇邊,似是三日前女子走的時候,他就開始期盼下次的相見了。有太多的不解,這名喚紫云的女子卻有何等傷心的往事,令他時時猜測,輾轉難眠。
“前次的丸藥,加上烈火島的冰果,寒宵城的火炎花,百足蟲,鶴頂紅,和砒霜,一同放入籠中蒸上十日,期間溫和不可大不可小,三個時辰添一次水加一次藥。十日后可成,取出藥丸喝著雪水服下,可解嗜心蠱之毒。”如往日一般,女子淡淡道出,卻不如往日刻意用傘壓低掩去自己的面容。書生抬頭,迎上女子一如往日淡然的面容,微微蹙眉道:“嗜心蠱?可這藥若是練成也是奇毒一般,莫不是想以毒攻毒?紫云姑娘。”輕念出日日思念的名字,女子微微驚異。良久,方才開口:“如先生所說,只是,此藥尚有不明之處。”說至此,紫云似是想起了什么,連忙道:“還未請教先生名諱,是紫云失禮了。”書生淡淡一笑,淡青色的直裾布衣,一如往日干凈的前塵不染,起身拱手一禮道:“小生,青墨。”眼中仍是那般的清澈,卻只映得出,紫云一人的身影。
“青墨?好淡雅的名字,你有一雙清澈的令人不敢正視的雙眸。”紫云淡淡的說著,突然面色大變,扶著心口,手中的油紙傘也隨之落在地上。青墨顧不得男女有別連忙上前扶著紫云,卻只能看著她緊蹙眉頭,痛苦不堪,越是過了一會,終是撐不住這心口熬人的疼痛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