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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玲瓏喊出那句話的時候,現場幾人免不了分了點神,尤其是周章,立時反應過來,她口中的“周大哥”可不正是自己那個失蹤多年連音信都沒一個的弟弟嗎,不由驚喜交加,下意識便轉頭去看。..
這一轉頭,與他交手的心塵頓時找到空隙,錫杖當頭打下,去勢如風。
千鈞一發之際,不知什么東西彈在錫杖上,發出錚的一聲脆響,錫杖不由自主往旁邊偏了一偏,自然落了空,余勁將周章頭發一側盡數拂動。
心塵大吃一驚,便見一道玄影伴著黑霧出現在自己眼前,直直朝面門擊來,他來不及細想,抓著錫杖抬手便擋,誰知那股黑霧籠到眼前,無聲無息,生生將他的錫杖切斷!
他急急后退,可那股劍氣,在切斷了錫杖之后,竟絲毫未見減弱,反倒挾著云卷翻涌之勢直撲過來。
心塵第一次意識到元嬰修士與金丹修士的差距,就算放在靈臺寺,他這種金丹后期修士也并不多見,加上他是迦葉的親傳弟子,與如今的靈臺寺住持非塵等人,是一脈同輩,所以地位超然,此番出來,五人之中自然也以他為首。靈臺寺眼下耳目遍布東岳,來之前早已調查清楚,區區金庭門,只有兩個金丹修士,余子碌碌,不足為懼,誰能料到半路殺出這么個人,竟讓他們功敗垂成。
心塵又驚又怒,眼看退無可退,避無可避,他不由疾聲喊了出來:“你可知我是靈臺寺……”
靈臺寺三個字,如今已有威震天下之勢,換了任何人都得顧忌幾分。
可話還沒說完,他只覺得脖頸一涼,禁不住怒目圓睜,卻看見自己的身體僵直地立在那里,脖子上缺了腦袋,鮮血噴泉似的噴涌而出。
頭顱飛上半空,又重重落下,眼睛兀自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周印的加入,無疑徹底扭轉了整個戰局。
周章和簡為這邊得以伸出援手去對付那幾個金丹初期修士,而另外一個金丹后期修士,眼見心塵被殺,二話不說竟轉身要逃。
他腳下的飛行法寶,乃是一把琉璃檀香扇,精巧堪比宮扇,不過速度卻委實極快,轉眼間便已飛出金庭門前殿,要往那云層里沖去。
忽然便覺得背后一陣涼意襲來,潛意識就往左邊挪了挪,誰知那股涼意如影隨影,牢牢跟住他不放,他心念電轉,腳下琉璃檀香扇折了個彎,扭身飛往反方向,這一轉身才發現竟有另一把泛著紫色光芒的劍朝他飛來。
那金丹修士不得不分神祭出法寶拖住紫色劍氣,一邊騰挪身形操縱琉璃檀香扇避開緊追不舍的黑色劍氣。
眼看紫色劍氣已經被纏住,而黑色劍氣一時半會也構不成威脅,他暗暗松了口氣,準備掉頭走人,就在此時,卻又有一道白色劍氣疾射而來,快若電光,他壓根連閃避的機會也沒有,便已被穿胸而過!
簡為看著五人都死透了,總算得以松一口氣,這口氣松下來,整個人便覺得疲累不堪,他有些脫力地杵著劍,以此支撐身體,胸膛不住起伏,左右胳膊和雙腿都掛了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彩,幾乎成了一個血人。
可他這還算是好的,那數十個修為較低的師兄妹,傷勢要比他嚴重許多,甚至還因此折損了三人。....
周章畢竟修為擺在那里,受的傷也要輕些,不過他耗盡靈力,看上去臉色煞白,跟鬼也沒什么兩樣。
情況最好的要數玲瓏,不過剛才如果沒有周印的援手,她也早就死透了。
眾人瞧著這一地狼藉,死傷遍布,都有種劫后余生的恍惚感。
周章看見周印,自然是驚喜的,奈何他還沒恢復力氣,沒法撲上去來一個擁抱,只得用像小狗一樣亮晶晶的眼神瞅著周印:“寶兒,你怎么來了!”
周印沒有回答他的話,反倒環顧了一眼四周的環境,才道:“這十五年,你們都在這里?”
見周章沒什么力氣說話,玲瓏便接道:“我們都住在禁地那邊,自從封山之后,這邊早就荒廢了,只是這些人找上門來,才不得不出來應戰,周大哥,這次真是太謝謝你了,如果沒有你,只怕我們都要死在這里!”
她說完這句話,周章和簡為才發現周印竟然已經是元嬰修士了。
周章叫了起來:“寶兒,你晉階了?!”
周印嗯了一聲:“找個地方說話。”
玲瓏忙道:“我們先進后山歇息,師弟和師妹們也需要療傷。”
回到后山禁地,那些受傷的弟子都被扶下去休息,簡為雖然傷口多,但都是皮外傷,把藥粉上了,繃帶一裹,調養一些時日就沒事,反倒周章耗費靈力過多,沒有十天半個月也恢復不過來,不過他急著與周印說話,也顧不上靜養了,便拉著他與玲瓏簡為二人一道敘話。
各人坐定,周章便道:“寶兒,這十五年你都在哪里?”
周印道:“隱居修煉。”
玲瓏卻注意到周印袖子里鼓鼓囊囊,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蠕動。
“周大哥,那是什么?”
說話間,一只灰色的,毛絨絨的不明生物從周印的袖子里鉆出來,飛快跳到他的肩膀上,瞅著他們。
玲瓏咦了一聲,驚喜道:“好可愛的小東西,周大哥,這是你養的寵物嗎?”
女孩子對這些東西總是特別沒有抵抗力,她一邊說著,一邊就要上前撫摸。
毛團撲撲翅膀,忽然對她口吐人言:“大嫂,你好啊!”
玲瓏:“……”
周章:“……”
簡為:“……”
周印:“……”
天雷滾滾已經無法形容玲瓏此刻的表情了,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周,周大哥,這只是……?,怎么會……?”
“它是妖修,自然會說話。” 對比其他人一臉風中凌亂的表情,周印顯然淡定多了,甚至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喔,原來這就是妖修,……的原形。
眾人恍然大悟,他們都沒親眼見過妖修,但并不代表也沒聽說過,眼下見了周辰這毛滾滾憨態可掬的形象,腦海里自然浮現出一個胖嘟嘟的小娃娃來。
玲瓏更覺得好奇:“周大哥,它叫什么名字,會變人形嗎?”
周印嗯了一聲,“周辰。”
玲瓏伸出手想要去摸,孰料毛團撲棱撲棱跳到周印另一邊肩膀去了。
周辰變小的時候,聲音似乎也跟著變得有點幼稚起來,但這并不能改變妖皇陛下的本質,“女孩子要矜持點,不要隨便亂摸,人雞授受不親,人家早就名雞有主了!”
周印:“……”
玲瓏嘴角抽搐了一下,忍不住噗嗤笑出聲,“周大哥,你的寵物真是太有意思了!”
“他不是我的寵物,”周印也沒想過隱瞞,“他是我的道侶。”
可憐周章正端起一杯茶在喝,聽了前半句還沒什么,那后半句一入耳,一口茶頓時噴了出來,旁邊簡為躲閃不及,那身剛換的衣服又遭了秧。
“它,它……”周章克嗆幾聲,顫抖地指指周辰,又指指周印,“你,你……”
周印挑眉,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激動。
那頭玲瓏跟簡為早就被周印震得目瞪口呆。
周章漲紅了臉,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話:“它這么小……”
他怎么也沒法跟眼前這個巴掌大的毛團和周印的道侶聯系在一起,就算這個……周辰變成人形,最多也就是個小娃兒吧,他家寶兒怎么就,怎么就下得了手?
不不不,錯了,應該是,他家寶兒怎么不聲不響就有道侶了?!
毛團道:“不以大小論英雄啊,我這叫濃縮才是精華!”他也不變回人形,就站在周印肩膀上,似乎看著眾人的反應十分有趣。
周印:“……”
周章好不容易十五年才見一回親愛的弟弟,馬上就要接受自家寶兒多了一只肥雞當道侶的事實,可他這個兄長素來沒有半分權威,哪里敢盤問周印,只得委屈兮兮道:“阿印,這事怎么也沒聽你提起過?”
那神情,完全是一個被拋棄了的兄長形象。
周印的思維明顯跟他不在一個層面上,也懶得搭理這個無聊的問題,轉而問道:“你們現在打算如何?”
一說到正事,周章不再說笑,神色也鄭重起來:“眼下靈臺寺已經找上門來,雖然有你援手,我們暫時度過一劫,但是此處也不能再待了,只怕還得馬上舉派遷移才是。”
如果可以的話,他自然不想選擇這樣一條路,因為這里是金庭門歷代精華所在,集合了無數先輩的心血,不僅有金庭門的修真典籍,而且還留存著歷代祖師的法力傳承,于修煉大有進益,典籍也就罷了,再多也還能裝進存儲法寶里帶走,但那些傳承卻是帶不走的,這才是傷腦筋的地方。
玲瓏和簡為深知情勢,聞言都黯然下來。
周印卻道:“不必那么急,等你們把傳承都記下來再走。”
周章愕然:“為何?”
五名金丹修士折損在這里,靈臺寺的人只怕很快就會來算賬。
周印道:“前幾日,天衍宗正式與青古門結盟,共同對付靈臺寺和上玄宗。”
這消息委實過于震撼,周章啊了一聲,連忙追問起來。
其實說起來也簡單。
眼看著靈臺寺橫掃八方,雖然東岳還未統一天下,可靈臺寺有仙人坐鎮,不過遲早的事情,然而并非人人都甘愿束手就擒,屈居人下,不說青古門不愿意,天衍宗自然更不愿意。
妖獸事件之后,天衍宗偃旗息鼓了好一陣,加上西陵并非戰場,幾乎讓人忘記了這個曾經的天下第二大宗門。
但隨著戰爭白熱化,東岳占了南句半壁江山,西陵終于也坐不住了,心知若是眼睜睜瞧著東岳把南句吞了,那么下一個目標只怕就到自己了。唇亡齒寒,西陵不得不奮起反抗,暗中與南句結盟,并對其進行援助。
另外一邊,天衍宗不想坐視靈臺寺收納天下宗門,自然也要幫著青古門一起對付靈臺寺。
這樣一來,靈臺寺首先就得抽出人手去應付天衍宗這條大魚,哪里還顧得上金庭門這只小蝦?
周章等人聽罷都松了口氣,無論如何,金庭門總算得以喘息一陣,只要能爭取到一點時間,讓他們將后山禁地的祖師傳承都繼承下來,日后也就能多一點勝算。
周章道:“既然如此,你們也現在這里住下吧?”
周印想到在這里可以幫周章修煉得更快,而自己要做的事情,也還沒到時候,便點點頭。
周章高興起來:“那我去給你,”他看了看周印肩膀上的毛團,“們,安排房間!”
玲瓏抿唇一笑:“何須掌門師兄親自動手,這里就我受傷最輕,我帶周大哥他們去安置就好了,你們去療傷歇息吧!”
周印嗯了一聲,顯然贊同玲瓏的意見,甚至已經起身往外走。
周章只好依依不舍地送到門口,“寶兒,那我明天去看你啊!”
被拒絕鴛鴦浴,周辰只好孤苦伶仃地把澡洗完,然后飛快地穿好衣服,繞出屏風,便見周印披垂著半干的長發,坐在榻上看書。
他走過去,脫鞋上榻,從身后將人整個攬入懷里,將鼻子埋入對方頸窩,深吸了口氣,仿佛要將那淡淡的草木香味都吸盡,聲音帶了一絲哀怨:“阿印,我們好久沒雙修了……”
“跟一只雞雙修,我真沒試過,你不妨示范給我看看。”沐浴過后的周印聲音不同往日清冷,還多了一絲慵懶,聽得周辰心頭一熱。
這段時間他為了多親近美人,白天索性就變成毛團縮在周印懷里,結果晚上周印要打坐參悟丹境,又阻止了他的求歡,于是一路下來,妖皇陛下欲求不滿的程度直線上漲。
“我這不是變回來了嘛!”周辰訕訕一笑,手臂又收緊了點,趁著周印分神看書,直接就把人撲倒,身體壓了上去。
周章太久沒見周印了,實在有一肚子的話想說,本來得打坐修補靈力的,怎么也定不下心,索性夜里跑到周印的房間外頭敲門。
敲了一會兒,門就開了,卻是一個面目陌生,□著上身的俊美男子。
“你走錯房間了。”那人靠在門上,懶洋洋道。
“喔,對不住!”周章愣了一下,連忙轉身離開。
身后門砰的一聲又關上。
不對啊!
這不是金庭門么,這不是寶兒的房間么,這人哪來的?
周章回過神,張口結舌,百思不得其解。
作者有話要說:剛好提到天衍宗,為方便大家記憶,再貼一次形勢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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