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住處,朔回坐到書案前,手下遞上快信。朔回掃過,提筆回信。
衛十從外面進來,向水壺裡倒入涼茶。
朔回將回信封好,遞給了手下,繼而自己倒了杯涼茶,不大習慣這個味道,他皺起了眉頭,放在了一邊不再碰。
衛十連忙撤走了水壺,回頭道:“親王,您說單構皇子會答應嗎?”
朔回拿起了軍法書,沒有答話。
“叩叩叩——”雕花門被敲響了。
“親王,屬下回來了。”
朔回點頭,衛十去開了門,提著水壺去了門外守著。
朔回放下書,問道:“是否有了消息。”
衛二點頭,湊到朔回耳邊低語,窸窸窣窣不知道說了什麼。
朔回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微扭曲,意味不明。
衛二低聲道:“單構皇子居所的宮人都是心中有數,此事似乎是從五年前開始的。”
“五年前……單構皇子莫非是好男色之人?”朔回隱隱覺得噁心,臉色沉了下來,擺了擺手,道:“暫且不論這個,那個年輕男子是什麼來歷。”
衛二臉色更加古怪,低聲道:“是,是單構皇子同父異母的兄弟……宮人說,他是索阿圖的第六子,雪列皇子。”
朔回:“……”
他順手拿起了手邊的杯子喝了一口,不料裡面是方纔未喝完的涼茶,頓時臉色黑得如同鍋底。
衛二小心翼翼道:“親王?”
朔回嚥了下去,道:“繼續說,本王方纔見那男子是髮色眼瞳都與丹出皇室之人有異,想來其母是異域之人。”
衛二道:“其母似乎是索阿圖從西宋邊域之處的部落裡強行帶回丹出皇宮的,誕下雪列皇子沒多久便去世了,雪列皇子之後便由宮中的內府人秘密撫養,之後是單構的成人大宴之上,索阿圖要求所有皇子都要出席,雪列皇子纔出現在了衆人的視線之中,那時候,索阿圖都因爲雪列皇子的容貌震驚了。”
朔回淡淡道:“之後就將那個雪列帶走了?索阿圖看來也是太縱容單構了。”
衛二道:“的確如此,當天晚上,雪列皇子便被單構帶了回去,從此便再也沒有出現了——說來,雪列皇子,如今也已成年,那這麼說來,除了單構,宮中只剩下這麼一位皇子了。”
朔回道:“雪列皇子脾性如何。”
衛二答道:“這個,屬下沒有打聽完全,外表似乎很是柔弱,當年卻在年幼之時反抗了欺負他的幾位皇子,想來,應當有些倔強,不過……常年被單構囚禁,估計也沒什麼銳氣了。”
朔回點了點頭:“還是說說單構吧。”
兩人沉默了一番,朔回道:“單構此人,雖然陰狠,卻也算是個聰明人,本王相信,他心中已然有了計較,只是不打算借我們的手。”朔回思索:“看來,還是要想些辦法。”
夜晚,丹出的天空上繁星點點,坐在天臺上,似乎伸手就能碰到。
雪列盤腿坐在屋頂,繡著雲紋的素袍被晚風吹得有些凌亂,長長的金色頭髮鍍上一層月華,垂到了腰間,柔順地披覆在背上。
他的一雙淺藍色雙眸裡十分明亮,似乎星光都落在了裡面,像是平靜的湖水裡泛著點點熒光。
身後傳來腳步聲。
雪列回頭,看著長身玉立的男人,穿著同款的素袍,頭髮也是隨意束著,幾縷微卷的頭髮垂在胸前,看起來隨性而不羈。
男人一雙淺褐色的雙眼在夜裡顯得十分明亮有神,如同獸類。
單構坐在雪列身後,環住了他細瘦的腰,讓雪列靠在他的懷裡。
雪列的長髮還帶著沐浴後的香氣,是單構喜歡的玫瑰香味。癢癢的,蹭在臉上,像是小貓的爪子在心上撓著癢癢。
單構露出沉醉的神色,摟著雪列,道:“星星好看嗎?”
雪列淺藍色的眼眸裡流露出幾絲茫然。
單構抓住他的手,親暱地摩擦著,低沉道:“能不能告訴我,今天,爲什麼想跑?”
男人的聲音有些低啞,卻意外的性、感。
雪列身體一顫,低下了頭,纖長的睫毛如同小扇子一般不安的顫抖。
單構十分愉悅地欣賞著雪列的美貌,卻並不打算放過他,抓住他的手緊了緊:“不打算告訴我嗎?嗯?”
雪列瞪大了眼睛,回頭看著單構。
他淺藍色的眼眸瞪大很大,水汪汪的,如若是一般人見到,鐵定是軟了心腸。
可惜,單構不是,他反而湊得更近,輕輕地吻了吻雪列的臉頰,脣角帶笑,眼神卻是牢牢地盯著他,如同要攻擊人的蛇類,冰冷犀利。
雪列不自在地掙動了一下,終於囁嚅道:“今天,是母妃的忌日。”
單構:“……”
雪列平日言語很少,也沒有人交談,聲音十分柔軟,像是一片羽翼,可是吐字並不清晰,然而——單構卻是聽清楚了。
單構放開了雪列的手,雪列白皙的手背上依舊出現了淤青的痕跡。單構輕聲嘆息,將雪列摟入懷中。
雪列吸吸鼻子,依偎在單構懷裡,好像,他可以從這個男人身上汲取溫暖一樣。
單構道:“想見父王嗎?”
雪列一下子從單構懷裡擡頭,眼睛亮晶晶的,用力的點了點頭。
明明是這麼讓人心軟的神情,單構卻覺得心有些抽痛,他不由自主地放緩了聲音,道:“好,我會帶他來的。”
大廳裡亮起了暖暖的燈火,單構牽著雪列下樓,拉開椅子,安排他坐好。
單構道:“晚上會不會有些冷。”
雪列搖了搖頭。
單構還是取出了一條薄毯子蓋在雪列身上。
“叮叮”清脆的金屬聲音敲擊著,雪列瞪圓了眼睛,看著單構拿著銀質的鏈子走了出來。
他蹲下身子,給雪列的腳上拷上了枷鎖,動作十分輕柔,似乎怕嚇到雪列,但是他站起來的時候,臉上還是控制不住的露出了恐嚇的嚴肅表情:“可不許跑,在我帶父王回來之前,你必須乖乖地坐在這裡。”
雪列的淺藍色眼睛裡已經開始涌出淚水。
這副銀質鎖鏈,雪列並不陌生,原先,雪列剛被他強行帶回來的時候,他就是用著副價值不菲的鎖鏈將他鎖在閣樓上的。
單構輕柔地撫摸著雪列柔軟的金髮,它在燈火下閃耀著明亮的光,單構道:“等我回來。”
雪列眼圈微紅,擡起頭看著單構。
夜裡起了風,單構換上平日的服飾,來到了索阿圖的宮殿外。
宮人攔住了他,露出害怕又擔憂的表情:“那個……皇子,王上已經休息了。”
單構面色淡淡,看了看燈火通明的大殿,又低頭看了看攔住他的宮人。
宮人表情微妙,湊到單構身邊,低聲道:“今日,王上新納了幾位美人,估計是……”
一切盡在不言中。
單構站在漆黑的夜裡,看著燈火通明的大殿,似乎都能聽見美人的嬌嗔,索阿圖肆無忌憚的大笑聲和酒杯的碰撞聲。
他站在燈火沒有觸及的黑暗裡,目光冰冷,帶著凌厲的殘酷意味。
宮人見到單構的模樣,嚇得半死,自己悄悄地退了下去。
對於一個君王來說,美麗的女人,從來不會缺少。
單構的母妃是因病去世的,索阿圖對她念念不忘,故而對單構也是寵愛有加,可惜好景不長,單構母妃去世後不久,他又四處尋歡,浸淫於此。
單構對索阿圖的感情十分複雜,作爲父親,他不夠合格,作爲父王,他也還算過得去。
站在風中,單構望著索阿圖宏偉的宮殿,站了很久。
而宮殿裡的人,毫不知情,依舊是淫、靡一片。
門上響起解鎖的聲音,雪列原先迷迷糊糊的睡意一下跑走了,他認真地看著那扇白色大門。
門開了,單構走了進來。
雪列等待著,單構有些抱歉的笑了笑,關上了門:“他不能來了。”
“……”雪列低聲道:“不願意來嗎?”
單構解開了衣袍,露出精壯的胸膛,伸出手撫摸著雪列的臉龐:“不是,是我們不需要他來。”
雪列搖了搖頭:“我希望他來。”
單構拉開椅子,坐在他身旁,道:“你很難過?”
雪列道:“我想母妃了。”
單構將他抱了起來,放在腿上,面對面坐著,鎖鏈“嘩啦啦”的響著。
單構笑了,露出一個俊美的笑容:“你沒有跑掉,我很開心。”
雪列沒有做聲,眼眸垂著,似乎在想些什麼。
單構擡起他削尖的下巴:“恨不恨他?”
雪列搖了搖頭,金髮襯著他膚色十分雪白,乖巧無比。
單構眼中明滅不定:“他不是個好君主。”
雪列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倏爾,猛地被打橫抱了起來,雪列驚呼一聲,又被放到了桌上。
冰涼的觸感蔓延到了脊背,雪列無力地看著高高的穹頂,淺藍色的眼眸裡盛滿了恐懼。
單構冷酷的臉出現在雪列的視野中,他聽見單構說:“讓我來做你的君主,如何?”
視線斷開,腦海一片空白。
燈花落了,朔回坐在桌前,側首看向窗外,漆黑一片。
作者有話說:今天無意中點開了數據盒子,感謝以下讀者的支持。正是你們的存在,讓我在寫作的路途中,堅持下去,走得更遠,謝謝你們!麼麼噠~~bermanhk牧夢人bubaojuyikannimei8穎億大風吹啊大風吹涼薄銫呵呵小瓜幸福距離的天空rfcflkonge梧桐丶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