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為什么?!”
江小魚掐指算了算日子,七月半都過去了,也不是什么特別的黃道吉日啊,怎么還會有宮宴。
“今是北陵一年一度的七采節(jié)?!?
百里玄夜抬手招了招,一個珠圓玉潤的小丫鬟手托著一套華麗的宮裝,呈了上來。
“換上瞧瞧?!?
百里玄夜恣意的語氣,嫵媚的眼神,說不出的慵懶貴氣。
“可以不去嗎?”江小魚苦咧咧地笑了笑,她才不要去那勞什子的宮宴。
前世她可沒少看宮斗劇,什么《甄嬛傳》,《金枝欲孽》,后宮女的斗的死去活來的,她看著都怕了,怎么愿意踏足那道深紅高墻。
“為什么不去?”
百里玄夜金色的眸子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似要望透她的心底。
“奉帚平明金殿開,且將團(tuán)扇暫裴回。玉顏不及寒鴉色,猶帶昭陽日影來。”
江小魚想到王昌齡的《長信怨》便脫口而出,說完之后又覺得有些不妥。
這是一首宮怨詩,說的是宮妃盛寵不再后的悲苦日子,雖有美麗容顏,卻無人欣賞。活的還不如一只寒鴉來的愜意。
“這是你作的詩?”百里玄夜金眸微微一漾。
“我哪有這么好的文采,不過是道聽途說而已?!?
要她念幾句玄術(shù)還行,作詩這玩意,她還真是避之不及。
“以后莫要再作這種詩了。”百里玄夜顯然把這詩當(dāng)作江小魚作的,語氣頗凝。
“放心,我還是很愛惜自己這顆小腦袋的?!?
江小魚訕訕一笑,她自然知道這種詩不能宣揚(yáng),要是被皇帝知道,不死也要脫層皮。
“也不必太過擔(dān)憂,一切有本王在。”百里玄夜站起身對身旁的小丫鬟道,“替江姑娘更衣梳妝。”
“是?!?
小丫鬟恭恭敬敬地向著百里玄夜行了一禮,直到百里玄夜離開屋子,才起身關(guān)門?!芭舅藕蚪媚锔?。”
“哎,行,你隨意折騰吧?!?
江小魚看著丫鬟手里那件里三層外三層的青色宮裝,頭痛不已。
才穿好宮裝,江小魚便感覺衣服里藏了個小火爐,自己就像爐子上的肉,被滋啦啦的烤著。
也不知道古人是怎么想的,大熱天穿那么多,不透氣不說,也不怕悟出痱子。
還是現(xiàn)代好啊。
風(fēng)扇,空調(diào),冰鎮(zhèn)可樂……
江小魚端端正正地坐在梳妝鏡前,一邊懷念現(xiàn)代生活一邊任由小丫鬟在頭上左三圈右三圈地劃拉著……
迷迷糊糊之間,她忽然看到一雙白皙的手伸過來,神經(jīng)一緊,條件反射地打了過去。
“你做什么?”
江小魚目光犀利地盯著小丫鬟,神情陰戾。
“奴婢,奴婢是替姑娘上妝。”小丫鬟捂住發(fā)疼的右手,驚慌失措的看著江小魚。
“上妝?呃……抱歉,我一時失神了,你沒傷到哪里吧。”
江小魚這才看到小丫鬟散了一地的白色鉛粉。
“奴婢無礙,奴婢這就給姑娘上妝?!毙⊙诀唧@訝地看了江小魚一眼,隨即又低下頭。
她從小到大還沒聽到有人向她道歉。
“不用麻煩了,我自己上好了?!?
江小魚連忙制止小丫鬟的動作,挑了個蘭花鈿,在唇上抹了層薄薄的唇脂。
她本就生的艷麗,略施粉黛后更是禍國如妖。一顰一笑之間
都帶著難以言喻的風(fēng)情,妖嬈恰似人間牡丹花,偏偏讓人生不出半分輕薄之意。
小丫鬟一愣一愣的看著江小魚,滿臉俏紅地低下頭,“姑娘生的真美?!?
“哈哈,嘴巴真甜。你叫什么?”
江小魚嘚瑟一笑,從懷里摸出點(diǎn)碎銀子,賞給了小丫鬟。
江小魚雖不是太過自戀的人,聽到別人夸自己還是會很開心的。
“奴婢叫楚楚?!毙⊙诀呒t通通的臉跟小燈籠似的。
“纖腰之楚楚兮,回風(fēng)舞雪,是個好名字?!?
“是王為奴婢賜名的。”小丫鬟臉更紅了。
“原來如此,不錯,不錯?!?
江小魚了然地點(diǎn)點(diǎn)頭,眼中閃過一絲邪惡的光。
看不出百里玄夜還挺悶騷的,竟然給自己的小丫鬟取個那么嬌氣的名字。
“江姑娘,王還在外面等您呢?!毙⊙诀弑唤◆~戲謔的目光看的直跺腳,再沒了之前的穩(wěn)重矜持。
江小魚嘿嘿一笑,心情頗為地打開房門。
百里玄夜正站在屋外的長廊上,聽見門開的聲音,略一轉(zhuǎn)身便對上了江小魚的花容月貌。平靜的眼底,掠過一絲驚艷。
“是不是被本姑娘的天生麗質(zhì)驚住了?”江小魚毫無一點(diǎn)女子該有的矜持,落落大方地抬臉,反而還離百里玄夜又近了幾步。
百里玄夜細(xì)細(xì)地打量了江小魚一番,隨即從袖中拿出一個白玉簪子,插在了江小魚略顯單調(diào)的發(fā)髻上。
“這樣,更好看?!?
江小魚臉忽地一熱,微微偏過頭,神情不太自然地道:“咳,你不是說要進(jìn)宮的嗎,什么時候去?!?
“轎攆已經(jīng)在王府外候著了?!?
“哦,咳咳?!?
江小魚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有些好奇百里玄夜怎么會隨身帶個玉簪,想了下,又怕對方覺得自己多嘴,只能裝作不在意的聳聳肩。
……
北陵王,當(dāng)今皇帝的十三皇叔,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就連他的轎攆也是極為的奢華大氣,跟座金屋子似的。
“上來。”
百里玄夜坐在轎攆之上,微微傾身向江小魚伸出那雙如玉的手。
“……”
江小魚驚訝地看著百里玄夜,半晌沒有動作。與北陵王共乘一轎,她就算不被嫉妒死,也會被北陵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的。
“怎么,不愿意?”
百里玄夜的聲音依舊如沐春風(fēng),江小魚卻莫名的感覺自己四肢發(fā)涼。
為了不發(fā)生什么慘劇,江小魚思量再三,終是眼一閉,腳一抬,直接進(jìn)了轎子中。
百里玄夜收回手,側(cè)身看著車窗外來來往往的人,把江小魚丟在一旁,不再理會。
江小魚也樂的自在,旁若無人的往嘴里塞果脯,糕點(diǎn)。
她醒來之后滴水未沾,肚子早就餓的只唱空城計了。
吃完一小碟果脯糕點(diǎn)之后,江小魚才找回一點(diǎn)點(diǎn)飽腹的感覺,將手上的糖屑用帕子隨意地擦了擦。
才覺得有些口渴,眼前不知何時便多了一杯熱氣繚繞的香茗。抬眼一看,百里玄夜手里也端了杯茶,神色漠然地看著窗外。
“多謝?!?
江小魚吹了吹熱氣,喝了一大口,滿足地嘆了口氣。
……
茶水喝盡,轎子也到了第一道宮門之前。
只見北陵王府的侍衛(wèi)拿出令牌給宮門守衛(wèi)一看,守衛(wèi)立即點(diǎn)頭哈腰地給他
們開出了一條道。
江小魚再一次看到了北陵王的強(qiáng)大,過宮門而不落轎,這可是皇帝才有的權(quán)利。
“不知道將軍府今天會派人來嗎?”
江小魚坐在軟墊之上,若有所思地聽著轎外細(xì)細(xì)的人聲。
百里玄夜側(cè)過頭,看了江小魚一眼,隨即又轉(zhuǎn)了過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轎子越抬越慢,才剛到御花園外停下,江小魚便聽到了一陣吳儂軟語的鶯燕之聲。
“這是北陵王的轎攆啊,太氣派了?!?
“聽聞北陵王還是北陵第一美男子呢,可惜身體不好,不然本小姐就叫爹爹去求圣旨了?!?
“是啊,真是便宜將軍府那個未謀面的大小姐了,聽人說那女的長的不僅丑,還是位不折不扣的災(zāi)星,生下來就把自己娘給克死了?!?
“不會吧,既如此為何還讓她給北陵王當(dāng)沖喜的侍妾?”
“誰知道呢?!?
“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
江小魚嘴角不由抽搐了下。
她是玄術(shù)師,感官比尋常人靈敏些,雖然這些人刻意壓低了聲音,還是被她聽了個一清二楚。
這些大家閨秀還真是閑的慌,竟然把她和百里玄夜比作鮮花和牛糞,當(dāng)然,在她們嘴里,毫不意外,江小魚就是那坨牛糞。
百里玄夜也不知道聽沒聽到這些話,若無其事地挑開轎簾,緩步下轎。
車外頓時激起了一片驚呼。
“好帥,好帥啊,北陵王帥到人神共憤啊……”
“哦,受不了,本小姐要暈過去了?!?
“百里身下死,做鬼也甘愿?!?
“哦~此生不悔遇百里,來世愿與卿成雙?!?
“不管了,就沖這長相,就算當(dāng)寡婦,我也要爹爹去求圣旨……”
江小魚聽著這些姑娘的尖叫,鄙夷地扯了扯嘴角,眼中邪惡之光一閃即逝。
盡情地流哈喇子吧,待老娘一襲盛裝下去,看誰還能笑的出來……
江小魚整理了下端莊的儀容,弱柳扶風(fēng)地挑開轎簾,一雙妖艷的鳳眸水盈盈地看著百里玄夜,無限柔情。
百里玄夜一眼便看穿了江小魚的小把戲,薄唇稍挑,伸出手把她從轎上接了下來。
江小魚身材纖細(xì)高挑穿的又和百里玄夜的衣裳同款,站一起還真像一對養(yǎng)眼的璧人。
一個耀如金日,一個冷似霜月,相映成輝,誰也遮擋不了誰的光芒。
一切不出江小魚所料,她的出現(xiàn)就像是一瓢冷水澆在冒熱氣的地板上,連空氣都瞬間冷了下來。
“那個女的是誰,她怎么會從北陵王的轎子上下來?”
“你們說會不會是將軍府的江筱羽?!?
“不會吧,江筱羽怎么會長的那么好看,看她的一舉一動,應(yīng)該是哪家的大家閨秀才是?!?
“應(yīng)該是南陵的那位卿蘿郡主吧。”
“可那位郡主前段時間已經(jīng)回去南陵了。”
“那這位是……”
“不管她是誰,北陵王都不是她能夠玷污的。
“對,北陵王是我們的,就算這個女的有幾分姿色也比不上我們的北陵王?!?
眾人又嫉又妒地看著語笑嫣然的江小魚,恨不得將她剛碰過百里玄夜的那只手給砍了下來。
就在眾人猜測江小魚身份時候,一個嬌小的身影來到了江小魚身邊,怯生生地行了個禮,“姐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