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禁地驚魂
被教主大人猝不及防的舉動嚇了一跳,鳳傾正欲掙扎,卻一下子望進對方幽深的目光里。她睜大了眼睛,看著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越來越短,短得幾乎不剩一絲空隙。
按照正常情況來說,鳳傾應(yīng)該是第一時間就推開教主大人,并且給他奉上十種八種的奇毒的。但是,莫名的,她卻可以肯定,教主大人并不會對她怎樣。這是一種比較奇妙的信任,詭異到她自己也解釋不清楚。
直到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一紙之隔,教主大人這才緩緩地住了手。
這一刻,鳳傾深深地覺得,此刻她和教主大人之間的氛圍著實詭異。兩人明明靠得很近,近到可以數(shù)清楚彼此的眼睫,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但是,兩人的眼神卻出奇得平靜。
尤其是教主大人,漆黑如墨的鳳眸里一片沉靜,如同無垠的夜空,不見絲毫波瀾,更別說在這樣的曖昧姿勢之下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欲念起伏了。
兩人對視良久,看著看著,不知怎么的,鳳傾忽然之間就笑場了。她先是極力隱忍著笑意,到后來慢慢壓抑不住笑出聲來,直到笑不可抑。
教主大人無語地揉揉眉心,一言不發(fā)地松開了對鳳傾的鉗制,揉著揉著,忽然便也笑了起來。淺淺的笑容如同曇花一現(xiàn),轉(zhuǎn)瞬即逝,但那一瞬的美就如同冰雪初融,干凈,純美,明澈,直叫人晃花了眼睛。
鳳傾的笑聲戛然而止,見鬼似的睜大了眼睛看著教主大人,情不自禁地贊嘆道:“教主大叔當真是天下第一絕色,單是一個微笑就足以顛倒眾生、傾盡天下,難怪呢,就憑教主大叔這卓然的氣質(zhì)、這傾城的容顏,莫說是嬌妻美妾成千了,就是上萬也不是不可能啊!”
教主大人淡淡地睨了眼鳳傾,心道那為什么沒見瘋丫頭你被迷倒呢?他雙手交疊放于小腹之上,修長的身軀慵懶地搖了搖身下的躺椅。有海風吹過,撩起一縷發(fā)絲,凌亂了半邊臉頰。“只可惜,瘋丫頭你還太嫩了,本座著實下不去口。”
這倒是實話。教主大人在面對可以做自己女兒的鳳傾的時候,的確做不到老牛吃嫩草。所以,即便他帶著鳳傾來,也是因為那一句“得鳳家女得天下”的箴言,卻始終沒有任何特別的表示。今天這一次,這算是最出格的舉動了,卻沒想到竟是以這種讓人忍俊不禁的結(jié)局收場。
下不去口才好呢!鳳傾暗自腹誹,嘴里卻不饒人。“彼此彼此,我也實在啃不動教主大叔你這把老骨頭。”
老骨頭……教主大人素來沉靜的臉上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龜裂。他偏頭,一手輕撫臉頰上的亂發(fā),幽幽地開口。“本座……很老?”雖然他已經(jīng)過了而立之年,但也不能稱之為老吧?何況,因為之前在南陵王墓冰封了十年,所以他的容顏看起來根本就與二十歲沒什么差別。
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說錯了話,鳳傾很是淡定地抬頭望天,直接無視教主大人的……不滿。是的,雖然只有短短的四個字,但是她已經(jīng)從中聽出了教主大人的不滿和幽怨。
想到教主大人的名字問題,鳳傾順手從水中撈出一根香蕉來,扒好了皮笑瞇瞇地遞到教主大人嘴邊。“教主大叔啊,嗯,這個,你看啊,咱們好歹也認識這么多天了,你老人家是不是可以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呀?”
“一個名字罷了,何必知道。”教主大人將臉扭到一邊,對遞到嘴邊的香蕉視若無睹。作為一個有著良好修養(yǎng)和風度的人來說,是不會當著外人的面吃香蕉的,尤其是在之前剛剛見識了鳳傾吃香蕉的姿態(tài)以后。那哪里是吃香蕉,根本就是……搔首弄姿!
教主大人將腦子里的詞匯搜刮了一邊,最后總結(jié)出四個字來:搔首弄姿。其實鳳傾多冤枉的,她只不過是吃香蕉的時候,動作稍微性感了那么一丟丟而已,完全跟搔首弄姿不搭邊好不好。
不過,鳳傾顯然是不知道教主大人道貌岸然的外表下那小小的齷齪心思,見對方居然拒絕了自己的好意,不由得心有憤憤然,啊嗚啊嗚幾口就把手中的香蕉給吞下了肚。末了,有香蕉沾到了手指上,她下意識地吸了吸指尖。
無意中看到鳳傾的這個小動作,教主大人漆黑的瞳孔微微縮了縮,不過轉(zhuǎn)瞬便恢復(fù)了平靜,就好像千年古潭,沒有任何漣漪。
教主大人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卻暗暗地嘀咕,就說這瘋丫頭吃個香蕉也得搔首弄姿吧,果然是這樣!
“教主大叔忒小氣,你自己都說了,不過是一個名字而已,那為什么不肯告訴我?”鳳傾吃完香蕉,心中的憤憤不平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教主大人眉角微挑,“本座即便告訴你了,你還不是要叫本座大叔?”
“那是自然,大叔永遠都是大叔,年齡這個東西,無論我如何努力,都不可能超越你老人家不是?”
“所以,那本座又為何要多此一舉?”
“……”真是小心眼的男人,得虧了一把年紀了,心眼兒卻小得可以。不過,不說就不說吧,的確,不過一個名字而已,她又不稀罕。
*
百無聊賴地游蕩在偌大的巫月山莊內(nèi),鳳傾看似一臉的吊兒郎當,實際上心底里早已經(jīng)將整個山莊的地形、暗衛(wèi)以及機關(guān)分布給摸了個一清二楚。如今,只剩下禁地沒有去過了。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當然了,鳳傾在“參觀”巫月山莊飛同時,不忘將自己風流三少的本色發(fā)揮得淋漓盡致。沒事調(diào)戲調(diào)戲從身邊經(jīng)過的俊男美女,日子倒也悠哉得很。
不得不說,鳳傾的魅力的確不是蓋的,可謂是男女通殺,不過短短幾天,就已經(jīng)在巫月山莊內(nèi)發(fā)展了一批數(shù)量相當可觀的“風箏”。當然了,這些人也僅限于迷戀而已,卻絕對不會因此就背叛教主大人。
因為,教主大人說了,所有巫月教教眾的體內(nèi)都被中了蠱毒,一旦有人膽敢背叛巫月教和他老人家,就會七竅流血而亡,絕無生還的可能。
正當鳳傾又一次將魔爪伸向某一位妙齡少女的時候,身為圣女貼身侍女的“含琉”出現(xiàn)了。
離妄言瞇眼看著鳳傾熟稔地非禮別家小姑娘,瑰麗的眸子里不由得閃過一絲危險的流光,與此同時,心中隱隱還有一種酸酸的感覺。他幾步走到她的身邊,酸溜溜道:“小日子挺快活呀。”
鳳傾已經(jīng)伸到半路的手僵了僵,繼而若無其事地在對面小姑娘的臉頰上輕佻地抹了一把,這才收回手,笑容燦爛。“含琉姐姐好。”
離妄言頓時就內(nèi)傷了。這個該死的……含琉。幽幽地看一眼粉面含春的少女,“你先下去。”
那少女微怔,臉色頓時更加紅彤彤一片,當即羞羞澀澀地轉(zhuǎn)身就跑了。
望著跑遠的少女,離妄言陰陽怪氣道:“小家伙,你還真是過得滋潤呢。只是不知道,金夏國國君若是知道了,會不會大發(fā)雷霆?”
“我家小花兒只會醋淹巫月山莊,至于大發(fā)雷霆,那是雷公的事。”鳳傾無所謂道。對于某個資深妒夫,此刻估計正滿世界地尋找自己吧。唉,可憐的,他倆似乎一直都是多災(zāi)多難呀,有點聚少離多,什么時候才可以一直在一起呢?
“你準備何時離開這里?”離妄言忽然問。
鳳傾面色微沉,“當然是越早越好了,只可惜,怕是沒有那么容易。”而且,走之前,這神火島上的罌粟花是必須要全部燒毀的,所以得好好計劃計劃才行。至于教主大人,那人太過神秘莫測,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你可知有什么原因會使一個人失去原先的記憶?”離妄言自然也明白鳳傾的顧慮,而他同樣有著顧慮,那就是圣女琉璃的記憶。沒有以前的記憶,那丫頭是絕對不會跟他離開的。唉,還真是讓人頭疼呢。
鳳傾轉(zhuǎn)身邊走邊說,“巫月教極有可能和巫月國有關(guān)系,而巫月國蠱毒盛行,所以說,琉璃很有可能是被人下了蠱。”
“母蠱可是在巫月教教主那里?”
“這個……極有可能。”畢竟,在巫月教,圣女的地位僅次于教主,那么,能夠控制圣女的人應(yīng)該也就是教主大人了。
“小家伙,你--”離妄言欲言又止。他雖救妹心切,卻也不會隨便拿鳳傾的生命冒險。
鳳傾彎腰折下一朵開得正開得靡麗的罌粟花,放在鼻端聞了聞。“這件事情,我會幫你的。”然后不等離妄言露出激動和感激的神情來,又補充道,“畢竟,我們現(xiàn)在可是一條船上的人呢。”
小家伙這是要跟他拉開距離呢。離妄言低頭一陣悵然若失,他很快便調(diào)整好自己的情緒,微笑道:“好。那預(yù)祝我們合作愉快。”
鳳傾聳聳肩,艷麗的罌粟花從指尖化作一縷香魂。
*
辭別了離妄言,鳳傾沒再猶豫,直奔禁地而去。此刻,天色已經(jīng)將近傍晚。遠處的天海交接之處,火紅的夕陽映照了大半邊的天空,形態(tài)各異的火燒云不停變幻著,交織出一副綺麗的夢境。
根據(jù)多日的觀察,鳳傾發(fā)現(xiàn)每天的這個時候,專門駐守禁地的人都會進行一次換班交接。也因此,看守相對薄弱一些。她身形矯捷如狐,靈巧地躲避開所有人的視線,身影瞬間消失在禁地之內(nèi)。
禁地內(nèi)別有洞天。
與外面成片成片的罌粟花海不同,禁地內(nèi)多的是怪石嶙峋,在夜色里形如鬼魅。一塊塊巨石之間,生長著虬曲多姿的桃樹,此時節(jié)竟是桃花綻放。
鳳傾忽然有了一種置身于桃花島的錯覺。她并沒有莽撞地直接深入禁地內(nèi)部,那彌漫的白色霧氣,顯然是帶了劇毒的。而且,這些桃樹和巨石,應(yīng)該也是按照某些陣法來布置的,貿(mào)然深入只怕是危險重重,不死也得掉層皮。
背后忽然又有了那種被人窺視的毛骨悚然的感覺,鳳傾下意識地擰起眉頭,不動聲色地屏住呼吸,將所有感官都調(diào)動起來,仔細感知著那視線的來源之處。
那視線雖然若有若無,但其間所蘊含的怨毒實在叫人無法忽視。鳳傾自知這幾年來所得罪的人不在少數(shù),但是能叫一個人用得上如此怨毒的眼神看自己,那樣的人怕是世間少有。她豁然回首,看向那視線來源之處,卻發(fā)現(xiàn)那里空空如也,似乎根本就沒有人出現(xiàn)過。
鳳傾掩在衣袖里的手微微地動了動,指間頓時出現(xiàn)數(shù)根銀針。這幾天,她的內(nèi)力雖然沒有恢復(fù),但是卻是暗地里就地取材,制作了一些毒物,雖然不及之前自己身上的那些毒,但也足夠應(yīng)付一般的敵人。
若有若無的視線忽然間又出現(xiàn)在另外一個方向,鳳傾垂手而立,八風不動,指間的銀針卻已經(jīng)蓄勢待發(fā)。
佯裝輕嘆一聲,聲音很輕,似懊惱,似呢喃。“唉,果然沒有內(nèi)力就是不行啊,都有點草木皆兵了。”鳳傾說著,腳下已經(jīng)往前不疾不徐地邁進。
一,二,三……心中暗暗數(shù)著,鳳傾全身心的精力全都集中到了指間。背后明明沒有任何聲音,可心底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
四,五,六……鳳傾屏住呼吸,腳下的步子不曾做出任何停頓。她一副茫然四顧的樣子,卻唯獨不往身后看。“糟糕,這里面陰森森的,外面的人怕是已經(jīng)換完崗了,今晚難道要在這里過夜了?”她自言自語著,語氣里似乎頗有幾分遺憾。
當此時,天上的月亮被烏云掩去了大半,慘淡的月光將禁地里怪石的影子投射到地面上,鬼魅一般陰森恐怖。樹影婆娑,陰風陣陣,身后的感官越來越敏感也越來越清晰。
七,八,九……鳳傾的身體漸漸變得僵硬,心跳也豁然加速。她微微捏緊指間的銀針,幽深的鳳眸微微瞇起來,一眨不眨地凝視著……那一道……幾乎是憑空出現(xiàn)在身后的……影子,隱約可見長長的獠牙--
十!她默念,與此同時,驀地轉(zhuǎn)身,指間的銀針迸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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