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想個什么法子見到他?
那云瑤公主整日里黏著他不放,根本沒有什么機會。
真不愧是兩兄妹,一樣樣兒的黏人。
那云瑤公主怎么能那么討厭呢,一黃花大閨女整日里黏著一個大男人,像什么話。
更可氣的是那九王叔,人家粘著他他倒好,居然連躲都不躲,還真如當年一般,見美就收。
這便是鐘白這兩日心里的想法,多半都是不好的。
這叫什么,這就叫無從下手,欲哭無淚。
難道要她穿上一身女裝去找他嗎?這怎么可能?
這幾日都過的極度無趣,便是呆在那屋子里,若是去外面逛,身后也總會跟著個小尾巴,想要去偶遇那人,卻又如何都偶遇不到,不得不說真是悲催。
想當年在東陵之時,總是避著他躲著他,可還是能在不經意間能相遇,而此時她倒是有意要去偶遇他,倒是不能了。
便是那日看著他與那云瑤公主一塊,那是見著他的第一面,之后便再也沒有見到他了。
蘇晚風是幾乎每天都會來看她的。
除卻這人本就油嘴滑舌,總體來說那人對她還算是好的。
好吃好喝的伺候著,還會過來找她聊天,按理說也沒什么可再挑剔的,可,她就是覺得別扭。
她到底該不該告訴蘇晚風其實她是個女人?
若是告訴了,蘇晚風還會將她留下嗎?
若是告訴了,她便能光明正大的穿上女裝了,便就有機會讓他認得他。
想了許久這個問題,還是決定告訴蘇晚風。
看來他們將九王叔看的很緊,居然讓她連見他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打聽好了那云瑤公主今日該是不在府上,這般好的機會,她定是要拿來找九王叔的。
剛一踏進那院子,便有丫鬟上來,到鐘白身前恭敬的行禮。
“子白公子,公主今日不在,您有什么事可以跟奴婢說,奴婢會向公主轉告的。”
這言下之意便是不讓她進去。
得,真可以,看他跟看什么似的,還怕他被別人偷走?
“不,在下閑來無事隨處逛逛,對這里不熟悉,便走到這里來了,叨擾了,在下告辭。”
那丫鬟笑著點了點頭道:“公子慢走。”
鐘白還是出了院子,她好不容易將那老是跟在身后的尾巴甩掉,結果還被這小丫鬟攔住,看來要單獨見到他,還是一件難事。
現在……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只有跟蘇晚風表明身份,若是他真的有了要趕走她的想法,那么她便趁機將那人也一同帶走。
可是……如何讓蘇晚風知道她的身份?
換一身女裝?
不成不成,她去哪里弄一身女裝?這不是白白遭人懷疑嗎,而且這般光明正大的穿一身女裝,蘇晚風也可能會以為她是故意這么做好脫離他,反正這個方法是漏洞百出的。
只有她不是故意讓他發現……
夏日,園子里花開正艷。
一白衣相貌俊逸的男子伸出修長白皙而骨節分明的一只手,捻起一瓣掉落在綠葉上的三色堇花瓣。
捻起拿在鼻尖閉上雙眸,細細品聞。
鐘白剛經過園子,腦袋里正轉著方才才醞釀好的計劃,映入眼簾的便是那極為悅眼脫俗的一幕。
橫豎將她的眼睛一連揉了好幾下最終發現她沒有認錯人。
便朝著那個人影奔去。
這幾日她想了各種辦法都沒有遇見他,沒想到這么不經意間倒是遇見了他,算是一件驚喜的事情吧。
他拿的花竟是三色堇,是一種在歐洲常見的野花,在國內的話主要用來布置花園,一簇一簇的,十分漂亮,而在這個時代算是稀有的。
鐘白覺得最特別的還是這花的花語。
“知道三色堇的花語是什么嗎?”
聽到這聲音,南宮九淵緩緩睜開了眼睛,眉頭卻微蹙,似乎是被人打擾到他賞花的不快意。
沒有得到回答。
“三色堇的花語是要快樂,要思念我。”
鐘白又道。
還是沒有得到回應。
鐘白走到他面前,靜靜的凝視著他的臉。
南宮九淵不著痕跡的退了兩步,并沒有要理她的意思,將手上那朵花瓣放去原位,便準備轉過身子離開。
鐘白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的動作,難道他還沒有認出她?
九王叔何時變得這般遲鈍了?
看著他轉身離去的背影,鐘白如何能放棄這樣難得的機會,腦袋里這般想,手上的動作也跟著上去,將他的手一把抓住。
南宮九淵被她抓的扭過了身子。
“你……”
她想問他認出她來沒有,可是卻怎么也開不了這個口,就這么眼睛睜得大大的盯著眼前的人。
可是就在她還沒有想清楚該如何與他開口的時候,這人竟猛地甩開了她的手,沒有一絲的猶豫,就那么狠狠的甩下,好像碰到了什么臟東西一般,毫不留情的甩下。
鐘白的手被甩向一邊,她徹底愣了,他還是一樣討厭別人的觸碰……
可是……
可是此刻這個人是她……他以前從來不會這樣反感她的觸碰的……
南宮九淵甩開她的手,眼神也是無比的厭惡,像是方才被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污染了一般。
那眼神不僅是赤裸裸的厭惡,還是根本不屑的看她一眼的那種眼神。
這種眼神……她以前從來都沒有看到過,他本是一如既往平靜無波的眸子怎么會變的那般讓人不認識。
“你當真不認識我了?”
鐘白還是難以置信的問了出來。
“你是誰?”
那厭惡疏離的語調最終還是問出了口,鐘白眸子睜得越發的大了,他不認識。
“我其實叫鳳天傾你記得嗎?你送我的紫玄玉你記得嗎?我其實并不是……”男子。
“不認識。”
鐘白并沒有將那句話說完,便被他無情的打斷。
還是一張冷漠臉,與之前他與云瑤公主在一起時的表情并不相同。
與云瑤公主在一起時,他的眼里沒有厭惡,只是淡淡的淡漠,以及平靜無波,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鐘白能夠確定的是,他不厭惡她。
怎么一到了自己這里,他竟然會用那種眼神來看她。
鐘白已經說的這般明顯了,他居然還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鐘白一時蒙了圈。
可此刻該怎么辦?
“你并不是叫什么清沐!你是南宮九淵你可知道!東陵鼎鼎有名的九王叔啊!”
“住口!休要在這里胡言亂語!”
南宮九淵的聲音冷的刺骨。
鐘白此刻心里亂,腦袋更亂,明明是一模一樣的一張臉,可為何相差的這么大?
他為何什么都不記得了?連他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嗎?
鐘白感覺心頭一陣陣的失望涌上來,她好不容易找到這里,明明看到了一絲希望,明明見到了他,可為什么他不認自己?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
“你該是安分做殿下的男寵,不要亂碰別人!”
他再次開口,說話的語句卻是字字扎心刺耳。
男寵?看來他是果真不認識自己了,竟連她的性別都沒有看出來。
這還是她所認識的那個九王叔嗎?
那個對她說過那些話……最后還用他自己的身子替她擋住了危險的人嗎?
他被那房梁上的柱子砸到……難道他什么都不記得了是因為這個原因?
“我與他不是那種關系……”
“你不用同我解釋什么,本就與我沒有任何關系。”
雖難以置信,但鐘白還是緩緩地點了點頭。
嘴角扯起一抹苦笑。
“聽說你要與云瑤公主成婚了,是真的嗎?”
“是真的。”
他親口說出來的,錯不了了。
可為什么她的心里這般難受,甚至……絕望?
不可能的,他怎么會忘了她呢?怎么會呢?
她一定要探清楚這其中的緣由,他的眼神不會騙人,他似乎是真的不記得她了……
“這樣啊,那……便恭喜你了。”
雖然嘴上說的恭喜的話,可她的心里卻是不甘的疼。
憑什么她幸幸苦苦找到這里來,而他卻要與人成婚了,想想都覺得是一樁笑話。
可隨即又想到他是因為救自己而被柱子砸的失了憶,她又能怪得了他什么呢?
所以思來想去,她還是把責任歸結到她自己身上。
上次聽說了,他是一年前到這里的,那定是與那次在西丹天牢發生的事故有關,是誰將他救了帶到這里來的?又是誰與他治得傷?失憶的程度又是多少?
這些她統統都需要去查清楚。
若不查清楚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她的心里是永遠都不會踏實的。
可眼前最重要的是他要與那云瑤公主成婚,而這人竟也沒有絲毫拒絕的意思,便是心甘情愿與她成婚是嗎?
要想個什么法子才能拖延世間,或者……破壞……
不知道為什么,只要心里一想到他們穿著喜服,拜堂成親的這一幕,她的心里就陣陣的排斥。
九王叔那般絕世出塵的人怎么能成婚呢……
聽著鐘白那話,南宮九淵仍舊是一副沒有表情的樣子,也不多做停留,便是理也不理她的從她的面前走過。
正如那……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
唉,原以為這件事情很容易就過去了,她也可以跟著九王叔一起飛回東陵,也完成了任務找到他將他帶回去了,可現在看來,事情并不是那般容易能夠結束的。
鐘白看著那決然離去的背影,忽然覺得只那一個背影,都是冷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