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穎走了之后,鐘白抬起頭來,才發(fā)現(xiàn)這大殿里還站了一個人。
南宮九淵走到她的身邊,輕聲道:
“主子?適才我進宮時,便發(fā)現(xiàn)皇城外圍了一圈女人,那些人……都是你的?”
鐘白點了點頭。
“看來……我或許還不太了解你呢?!?
“走吧,出去看看?!?
鐘白沒有回答他,便是走出了大殿。
南宮九淵輕輕的搖了搖頭,便是隨著鐘白出了大殿。
剛一出門,便見臺階下方站了些許身穿黑衣手拿長劍的女子。
“宮主!”
見鐘白出了門,那群人立即躬身拱手行禮。
鐘白一眼便看見了站在最前方的女子。
那女子與其他人的穿著不同,其他人的衣服只是單純的黑衣勁裝,而她的衣服卻比其他人的衣服要有不同,雖也同樣是黑衣,而她的衣服卻是一身黑色的袍子,最外層還著了一層黑紗,比起其他人,她的衣服是要好上數(shù)倍的。
難道……這就是圣女的待遇?
“嗯,不必多禮了?!?
鐘白一發(fā)話,她們便是起了身子,放下手來,抬起頭恭敬的看著鐘白。
而此刻,鐘白則是清楚的看到了那個女人的臉。
大約三十歲左右,容貌生的倒是極為精致,氣質(zhì)也是絕佳,倒是對得起圣女這個稱呼。
不過……她似乎并不知道這個圣女的來歷是什么,看來還得好好問問素穎這件事情。
“好了,事情也完成了,你等便回去吧?!辩姲桌^續(xù)道。
“宮主已經(jīng)許久都沒有回過凝霜宮了,不打算什么時候回去一趟嗎?”
那圣女開口,聲音低沉而冷淡,不帶絲毫感情。
鐘白將眼神移向了那圣女,掃了她一眼。
這聲音……倒是有些耳熟。
“不了,我回去也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日后有吩咐了,便讓素穎與你們通知吧?!?
“是,宮主?!?
眾人齊聲回答道。
“好了,都散了吧?!?
“是!屬下告退!”
不到半刻鐘的功夫,那些人便都已散去。
“素穎!”
鐘白低聲喊了一聲。
轉(zhuǎn)瞬間,素穎便是立即跪到了鐘白的面前。
“主子,有何吩咐?”
“最近……腦子有些不好,倒對那圣女的印象有些模糊了,你便將她的底細跟我一一說清吧?!?
“是,主子?!?
素穎也不質(zhì)疑,便是直接回答了。
“圣女,她是先宮主的結拜姐妹,當初輔助先宮主一手創(chuàng)建了凝霜宮,所以,先宮主便許了她除了宮主以外,最高的職位?!?
“多少日子了?”鐘白問。
“凝霜宮的創(chuàng)建有了十多年了?!?
“為何……我感覺她有些不同?”鐘白低聲道。
“不瞞主子,自從先宮主去世之后,凝霜宮的一切事物便由圣女來代理,一直到宮主繼位之后?!?
“好,你此后便盯緊她,時刻與我匯報,小心些?!?
“是,主子?!?
“好了,你下去吧?!?
素穎點了點頭便立即消失。
此刻,便只剩下了鐘白與南宮九淵。
“那圣女,的確是有些不同?!?
南宮九淵行至鐘白的身邊,淡聲道。
“那個女人,的確是不一般,她的眼里有殺氣。”
“咱們……也是該走了?!?
南宮九淵攬著她的身子輕聲道。
“馬車正在外面等著呢?!?
鐘白點了點頭,兩人便是一同下了臺階。
“日后莫要再一個人行動了,我不放心?!?
“我并沒有一個人行動,通知了我的人?!?
“為何不來告訴我?”
南宮九淵問道。
“我知那皇帝對你……你還是不要攪入這件事情為好,我并沒有覺得懷王說的不對,身在皇室,皇帝本性多疑,便是從繳了你的兵權就可以看出,他該是早就忌憚你了,若是今日你再攪入這些事情,皇帝也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即使……他可能活不了太長的時間了。”
兩人一同進了馬車,依舊是以往數(shù)次坐的那個位置。
“別人如何我不管,今日本不想來,得知你進了皇宮,我怎可不來?!?
南宮九淵輕輕的覆上了鐘白的手背。
數(shù)日后。
“陛下!陛下!你怎么了?!”
“快!快去通知太子殿下!陛下他……他似乎有話要與太子殿下說!叫太子殿下快些來!晚了……陛下怕是……”
皇宮里早已亂作一團,宮女太監(jiān)皆是手忙腳亂。
數(shù)日前,皇帝從大殿上救回來時,身子便已是撐不住了,宮中的太醫(yī)換了數(shù)個,皆以無法挽留,那匕首刺傷了皇帝身子數(shù)個傷口,好幾處都刺到了要害部分,撐了數(shù)日,已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半炷香之后,南宮靖宇才連忙趕來。
龍榻之下早已是跪了數(shù)位嬪妃,皇子,公主,宮女太監(jiān)。
“父皇!父皇!您撐住!兒臣去叫天傾來救您,天傾醫(yī)術高超,一定能將父皇治好的!”
南宮靖宇雙手緊緊的握住皇帝的手,急的淚水從眼眶內(nèi)涌出。
皇帝的臉色早已蒼白的不成樣子,眼神都是已經(jīng)沒有了光澤,眼簾忽閉忽開。
皇帝輕輕的拍了拍南宮靖宇的手,嘴唇緩緩地蠕動,發(fā)出微弱的聲響。
“父皇!父皇!您要說什么?兒臣聽著呢!”
南宮靖宇立即將耳朵近近的貼在皇帝的嘴邊。
“靖宇……朕……可能撐不過去了,往后……東陵便交給你了。”
“你一定要盡你最大的努力將我東陵守護住,你母后臨走前可能還再怨朕,此次……朕怕是要尋她去了,你五皇叔說朕這輩子為了皇位,六親不認,殺了你各個叔伯,他……說得不錯……朕的確是做了那些事情,但是……那個皇位本就不是那般容易做的,朕走了,那皇位便就是你的了。”
“你母后性子純良,便是將你教的也是性子純良,但是……若是坐上了那皇位,便再是不能這般性子了,若還是如此……你這位置是如何都坐不穩(wěn)的,該心狠時自當心狠,世人都說皇帝生性多疑,殊不知這皇位是有多少人惦記著,若是不多疑,便只會死路一條。”
“你記住,該心狠時自當心狠,不能放任任何一個對皇位有企圖之心的人,朕雖瞧不上你的心性仁慈,卻也獨獨瞧上了你那一點,因為只有這樣,我東陵的百姓才會過上安穩(wěn)日子?!?
皇帝一口氣說完了這么好一番的話,早已累的冷汗直冒。
“父皇!兒臣記下了!兒臣都已記下了!父皇!您好好休息吧!不要再說話了!”
“不,靖宇,你一定要記住朕的話,若是有人打了皇位的主子,便不要做任何的猶豫,殺了便是,朕便是你的前車之鑒,若不是朕對你五皇叔還心存一絲仁慈,朕……便也不會死的那般早……咳咳……”
皇帝已是支撐不住的咳嗽了數(shù)聲。
跪在龍榻前的嬪妃哭哭啼啼,而梅妃則是跪在了正前方,臉色冷寂,雙眸赤紅,卻是沒有流下一滴眼淚。
“父皇!兒臣求您了!兒臣……”
皇帝咳了數(shù)聲之后,卻是猛地收了聲,雙眼頓時睜得斗大,之后,便是再也沒有了聲音。
在他手里握著的手也是漸漸的僵硬了起來。
便是這樣,忽然之間沒有了聲音,沒有了呼吸。
南宮靖宇猛地抬起頭來,臉上的淚水還未干。
看著眼前的人眼睛睜得斗大,卻沒有了聲音,眼睛卻是再也沒有多眨一下,而眸子里的微弱的光也是定格在了一處。
“父皇!”
南宮靖宇顫抖著手指緩緩地探向了皇帝的鼻尖,沒有了絲毫的氣息。
“父皇!您醒醒啊!”
南宮靖宇已是泣不成聲,他從小,父皇雖然都對他極為嚴厲,但是……卻讓他學會了不少的東西,對他愛卻也是掩藏不住的,便是在他剛被母后生下之時,他便已經(jīng)就是尊貴的儲君了,一直到現(xiàn)在,他的身份都沒有任何的變化,父皇……從來都是只相信自己一人的。
而從今往后,他的身份便變了,他再也不是那個什么都不懂的太子了,父皇離世,這東陵……日后還得要靠他來撐起來。
便是在這相隔還不到一年時間中,他失去了兩個最為重要的親人!
而這兩個親人都是死于非命,父皇……他死不瞑目,在臨死之前……也不放心東陵的百姓。
南宮靖宇顫抖著抬起雙手掌,輕輕的覆住了那雙久久睜開的眼睛,輕輕的劃了下去。
那雙眼睛……終于是閉上了。
“父皇……兒臣定不會辜負您的所托,定會做一個好皇帝,定會愛戴東陵的子民,定會……”
那只手一直定格在皇帝的臉上。
南宮櫻雪也是同樣跪在龍榻之下,看著皇兄傷心的坐在榻邊,那只手一直停留在皇帝的臉上,泣不成聲。
“父皇……母后……兒臣一定替你們報仇……一定……”
南宮櫻雪也是起了身子,緩緩地走到了南宮靖宇的身邊,輕輕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自己也是難受萬分,可是……皇兄不能這樣,從這一刻起,他便是東陵的國君了,他不能這樣。
“皇兄……皇兄,父皇他已經(jīng)……他已經(jīng)走了……皇兄你快起來,此刻……便是要皇兄你來主持大局,皇兄你……你不能這樣……”
皇城的喪鐘立即響起,響徹整個皇城。
陛下……駕崩了。
慶元十年春,皇帝駕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