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上去真的是動氣了,臉色說不出來的難看,眸光凜冽,定在秦覆昔的身上,一動也不動。
三阿哥心裡一沉,就打算要站出來說點什麼。
畢竟這種情形之下,除了他也沒有誰能夠救得了秦覆昔了。
而他,又無論如何不能眼睜睜看她出事的。
可是,就在三阿哥纔剛剛跨前一步,想要說點什麼的時候,皇上卻直接打斷了他。
一隻手重重地拍在書案上,眉頭緊緊擰起,冷冷的語氣:
“秦覆昔,看在三阿哥的份上,我可以既往不咎以前的事情,但是有一點,那個女人說的那份簡書,你必須要給我交出來,不然的話,朕,一定不會放過你!”
秦覆昔雖然竭力的僞裝鎮定,表面上看不出來什麼異樣,可是,眼神中一閃而過的慌亂,卻還是落入三阿哥眼裡。
可見,那個女人說的應該是沒錯的。
秦覆昔手裡,的確有那麼一份足可以惹火上身的簡書。
而且,這份件簡書應該也是意義非比尋常,是她是無論如何不會交到皇上手裡的。
而皇上又擺明了對這件事很在意,認定了秦覆昔就是那個兇手,勢必要讓她交出來簡書不可。
事情,實在越來越棘手了。
弄不好,秦覆昔這一次可就是兇多吉少。
三阿哥又一次站出來:
“皇上,您萬不可以聽了一個罪女的信口雌黃,
昨天晚上,我是真的一直和秦覆昔在一起的,她根本沒有離開半步我的府邸,您若是不信,大可以到我的三阿哥府上去查問一下。”
皇上臉色依舊難看,審視的目光落在三阿哥的臉上,再移到一側一副波瀾不驚的秦覆昔身上,不知道爲什麼,眉頭卻皺得更緊了。
不過,他沒有說什麼,只是一隻垂在桌面上的手,食指一下接一下的敲擊著,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三阿哥知道,自己的話在皇上心中還是多少有點分量的。
他大概在重新掂量這件事情吧。
遲疑一下,又道:
“而且,一個將死之人,勢必利令智昏,她的話,也未必可信。很有可能是爲了在最後關頭,栽贓與人,想要給自己脫罪也不一定。”
這樣的推斷,當然是合情合理。
連秦覆昔,都有點佩服他的巧言善辯了。
而皇上,似乎也信了他的話,雖然臉色依舊難看,可是,並沒有再說什麼。
行刑的時間,馬上到了。
侍衛們架著那些個女人,給她們卸下去身上的鐐銬,然後,逐一按倒在地,光著膀子的劊子手候立在她們身後,只等著時間一到,就要手起刀落了。
秦覆昔剛剛落地的一顆心,此刻又提了起來。
看起來,她們,今天勢必要命喪於此了。
自己,卻根本無能爲力。
目光落在桫欏的身上,她卻根本不看她,也不比其她女子一樣,因爲絕望而啜泣不已,只是,神色略顯木然。
秦覆昔心裡當然清楚,她之所以不看自己,只是因爲擔心,會給別人懷疑到什麼。
心裡面,陣陣的刺痛難當。
都已經這個時候了,她竟然還不忘了要保住自己。
秦覆昔默默的垂下頭去,掩飾住眼底深處一抹盈光。
舞團裡的姐妹們都還那麼的年輕,就已經馬上要共赴黃泉。
可是自己,除了眼睜睜的看著她們人頭落地,就無計可施。
時間已經一點點的迫近,行刑官這個時候開口:“時辰已到……”
那些個劊子手們,馬上舉起來自己手裡面的奪命彎刀,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
只等著他下一句“馬上行刑”出口,就立刻手起刀落,送這些個妙齡女孩子上路了。
秦覆昔再度擡起頭,望向桫欏的方向,她紋絲不動的跪在那裡,頭低低的,髮絲的遮擋之下,讓人看不清楚她的臉。
一副從容赴死的模樣。
而其她的一些女子,卻沒有她那般的淡定,有的人放聲大哭,有的人直接暈了過去,也有的人嚇傻了,神情恍惚。
都要面對死亡,沒有幾個人可以從容應對,也很正常。
而就在這時候,剛剛那個指證秦覆昔手裡有書簡的女人,眼見著自己死時已近,忽然瘋了一般的咆哮起來:
“秦覆昔,是你害的我們,你不得好死,你會遭到報應的,赫連明月她不會請你放過你的……
場上,所有人都不由得一怔。
怎麼又牽扯上了一個赫連明月?
連高位之上的皇上,都下意識皺了皺眉頭,然後冷冽的目光望一眼三阿哥的方向。
秦覆昔更是臉色一變,她爲什麼在種時候提起來赫連明月?難道說,她和那個女人有過什麼交集嗎?
直覺告訴她,這個女人的一番話絕對不是無風起浪。
可是,赫連明月到底做了什麼,她纔會這麼說?
而一邊兒的三阿哥,在短暫的愣怔之後,反應迅速,直接擡手示意行刑官,暫緩行刑,然後負手緩行到了那個女人面前。
一隻手挑起來她額前散亂的髮絲,凌厲的目光對上她一雙充斥著絕望的眸子,面色沉冷沒有一絲溫度。
直到女人給他的咄咄逼視之下心虛不已,目光開始躲躲閃閃。
三阿哥才終於退後兩步,冷冷的開口:
“你和我解釋一下,你的話是什麼意思?那個赫連明月,又和你是什麼關係?”
女人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點什麼,可是,最終又沒能說出來。
三阿哥明顯因爲她的態度有些氣急敗壞,聲音下意識的提高:
“我在問你話呢,你難道沒有聽見嗎?你剛纔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女人顯然是嚇到了,面色蒼白如紙沒有一點血色。
剛想要開口的時候,意外卻發生了。
她身後的劊子手,竟然就在這關鍵的時候,輪起了手中的彎刀,然後,只見到眼前寒芒一閃,猩紅的血液飛濺出來,一顆大睜著雙眼的人頭,咕嚕嚕落地。
那場面,端的是血腥的很。
三阿哥不由得一愣,臉色愈加陰沉。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直默不作聲的桫欏忽然高聲道:
“這件事情,罪女略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