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這裡的荷花開的最豔了,嬌滴滴的綻開,看著便讓人覺得暑意大消,兒媳特地準備了新鮮的蓮子,已經讓下人們剝好,正要端過來呢!”向文彩攙扶著沈老夫人朝燕婉隱身的柳樹附近的池塘邊的石桌走來。
剛到半路上,就撞見彩雲,慌慌張張地從旁邊出來,沈蝶衣呵斥一聲:“你不在清心苑伺候著大小姐,慌慌張張的跑過來幹什麼!”
彩雲面色焦急,想要告訴夫人,大小姐不見了,估計是提前去了毓秀園,可是沈老夫人在這,便吞吞吐吐,不敢說。
“說呀,慌什麼?”
彩雲因爲回去向向文彩報信,回頭就不見了沈寧一,心裡恐懼著,憋了半響,脫口就道:“大小姐聽說蕓姨娘病重,非要去看望,奴婢……奴婢阻攔不住……”
向文彩把臉一沉,對沈老夫人道:“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規矩,蕓姨娘感染的可是天花,萬一被……可教人怎麼辦!”
沈老夫人聞言,頓時內心分寸大失,生怕沈寧一也如蕓姨娘那般不幸,染上那治不了的絕癥,被向文彩攙扶著的手都顫抖起來!
正準備讓紫霞遣人去問守門的小柱子,卻聞燈籠一聲大叫!
“啊!”一腳踏空的燈籠,蹲在地上。
向文彩頓時望過去……
燈籠腳邊豁然擺放著小孩的鞋子,小男孩的鞋子!
這時候,沈長卿的身邊的兩個老媽媽尋了過來,一路上大喊“四少爺,你在哪兒呢?”
燕婉偷偷伸出頭一望,其中一個便是狠狠掐死沈長卿的那惡毒老媽媽,內心頓時大駭!
走到向文彩等一干人附近,燈籠大呼“劉嬤嬤,秦嬤嬤,你們大呼小叫什麼呢?卿兒少爺呢?”
劉嬤嬤趕緊回答道“奴婢和秦婆子今天帶著少爺出來看荷花,就是中間去上了個茅廁,回來便不見了!”
那惡毒老婦人秦嬤嬤,擦著眼淚,焦急的說道“小少爺一路跑到毓秀園後院附近的假山上,我們在玩捉迷藏兒呢!好像我還隱約看到大小姐在那邊園裡……”
劉嬤嬤卻眼尖的看到地上隨意丟棄的鞋子,頓時昏厥過去!
秦嬤嬤順著劉嬤嬤的目光看去,少爺的鞋子?撿起來仔細一看,頓時老淚縱橫,大聲呼喊著“卿少爺!卿少爺的鞋子呀!”
沈馨儀勾起嘴角,道:“你確定是四弟弟的鞋子嗎?那可一定要好好找找,要是天黑不小心摔下河去可怎麼辦!”
沈老夫人冷冷望了她一眼:“有你這麼詛咒你四弟的嗎?真是不像話!”
沈馨儀趕緊道:“是,孫女也是擔心四弟,纔會說錯了話!”
沈老夫人冷哼一聲,向文彩看了一眼看似平靜的湖面,低聲說:“母親,馨儀說的也不錯,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去年劉御史家的幼子不是玩耍的時候掉進池塘沒了嗎?要麼,找些人在湖裡打撈打撈?”
沈老夫人緩緩走到荷塘前,看到平靜的水面上,除了綻放的荷花,只有半人高的蘆葦,試圖尋找一絲痕跡。
驀地,沈老夫人身子軟軟
的,便朝地上倒去,連帶著向文彩往前撲去,一旁的紫霞,眼疾手快的趕緊扶住。
向文彩吩咐道“將老夫人扶到前面亭子裡,小蝶和馨儀你們兩個在這瞧著,務必要儘快找到卿兒!燈籠趕緊去前院讓李管家找些護院和會水的婆子,下水撈撈!”
隨後,對身邊的張嬤嬤使了使眼色說:“你去毓秀園找找大小姐,可別讓寧兒再出了什麼岔子。”
說罷,便與沈老夫人往前邊的涼亭裡坐著,等待消息。
沈蝶衣指揮著僕婦們四處尋找沈長卿的蹤影,沈馨儀自告奮勇的也加入到找人隊伍中去,忽然看到了倚在茂密柳樹下的燕婉,頓時尖叫“你不是大姐姐身邊的貼身丫頭燕婉嗎?怎麼會在這裡?”
“大姐姐呢?她去哪兒了?”沈蝶衣心中暗喜,面上卻嚴肅的問著。
燕婉渾身發抖,不敢回答,只是望著對面假山!
沈馨儀見狀,快步沿著荷塘上的小橋,朝假山下跑去……
剛一進假山,便感覺一陣芳香傳來,白霧中,沈馨儀隱約看見了一張蒼白的面孔,卻又只是一閃而過,看不真切,感覺臉上一陣痛楚,整個人就被推到了荷塘裡。
“撲通”地落水聲,驚動了岸邊的下人!
“不好了,三小姐掉荷塘裡面了,快!快!快去救三小姐!”沈馨儀身邊的丫頭栗子不停地大聲喊叫,可是誰都不敢下水。過了一會兒,好不容易有一個會水的僕婦跑過來跳了下去,在水裡不知道找了多久,纔將沈馨儀救了上來。衆人馬上圍上去,連忙七手八腳將她拍打了半天,沈馨儀才恢復了呼吸。
剛剛呼吸了幾口氣,沈馨儀指著假山道“是沈寧一!是沈寧一劃傷的我,肯定是沈寧一把四弟給推下的水!”
“是她,一定是她!”
衆人均是嚇了一大跳,有大膽點的僕婦,往假山那邊去找了找,連個人影都沒有看見。大家都覺得是三小姐受了驚嚇,受到臉上毀容的刺激,故而這樣說的。
平靜下來的人羣,突然又發出一聲尖叫“小姐!小姐的臉……”
大家仔細一看,不得了了,沈馨儀的額頭上,居然多了兩道彷彿被鋒利的石塊劃出來的血痕,正不斷地往外冒血。
沈馨儀一摸自己的臉,全是血,這纔想到落水前的的痛感,緊接著便又昏厥過去!
沈蝶衣趕忙派人將沈馨儀送到蘭園,並著人去請大夫。詩姨娘一見沈馨儀滿臉是血的慘狀,頓時嚎啕大哭,全然不顧肚子裡還懷著一個“哎呀,我苦命的孩子,好端端的臉怎麼成這個樣子了!”旁邊剛滿四歲的沈雪也被嚇的哇哇大哭起來。
這邊,卻也全然亂套了!
護院們,從蘆葦叢裡撈出了沈長卿今日所穿的湖藍外套……
沈老夫人,頓時臉色蒼白,緊緊捂著胸口!
向文彩便命人將燕婉帶到了面前,正準備詢問情況,遠處張嬤嬤大嚎著跑來……
張媽媽著急忙慌的飛奔回來,老遠就在大哭,邊哭邊喊著“不好了,不好了,蕓姨娘去了!”
“蕓姨娘
……毓秀園裡蕓姨娘身邊的彩畫說,蕓姨娘喝了大小姐送過來的雞湯,便口吐白沫,去了……!”
秦嬤嬤也跟著嚎啕大哭起來,邊哭還不忘往沈寧一身上潑著髒水“肯定是卿少爺和我捉迷藏的時候,碰見了這骯髒事情,順帶著被寧兒小姐推到荷塘裡了!”
沈老夫人,聞言,大聲呵斥:“大膽奴才,敢如此潑污泥到寧兒身上,寧兒自小由我撫養,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自有分寸!來人,給我掌嘴!”
一邊的趙嬤嬤,站出來,狠狠的掄圓臂膀,狠狠地扇到秦婆子的臉上,狠狠地說“教你侮辱寧兒小姐,看你還敢不敢!”
旁邊劉嬤嬤也哽咽的呼道“奴婢們找到了四少爺的鞋子,護院門又在蘆葦叢裡撈到四少爺的衣服,又不見人,恐怕四少爺已經溺水身亡了……”
向文彩強壓下心頭不安,一副傷心的不得了的樣子:“咱們家一向是很平安的,現在卿兒怕落水了,寧兒也找不到……”
“誰說找不到我呢?”一道聲音,突然從人羣外面響起,隨後就見到沈寧一帶著析文,從清心苑那個方向輕盈的走來。沈寧一著了一件紫羅蘭色彩繪芙蓉拖尾拽地對襟收腰振袖的長裙。青春而懵懂的一雙靈珠,泛著珠玉般的光滑,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絲世間的塵垢,睫毛纖長而濃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翹起,粉嫩的嘴脣泛著晶瑩的顏色,輕彎出很好看的弧度。
沈老夫人一怔,原本想要發怒的,卻不知爲什麼一腔火氣居然發不出來。
向文彩氣息一窒,當下擺出一副慈母的模樣:“寧兒,他們說因爲你……你在雞湯裡下毒,將蕓姨娘毒死,被卿兒看見,你便一不做,二不休的乾脆將卿兒殺了滅口,丟進荷塘裡的蘆葦叢中……老爺唯一的愛子就這麼沒了,大家該有多傷心,你沒有想過嗎?你如何能下的起手,作出如此惡毒之事?”
沈寧一睜大眼睛,看似天真道:“母親,你說蕓姨娘怎麼了?四弟弟怎麼了?”
向文彩內心竊喜的,面上依然悲慼,說:“咱們先去毓秀園看看吧!”
事到如今,沈老夫人也顧不得什麼,徑直帶著衆人往毓秀園裡走去!
走到院內,蕓姨娘的的房間依然是掩著的,紫霞上前去打開門,居然愣在那裡……
沈老夫人和向文彩等緊跟著走了進去。
屋內的情形依然是讓她們大吃一驚!
蕓姨娘精神抖擻的端著於桌前,飲茶,旁邊站著兩個下人,分別是紅葉和彩畫。
張嬤嬤趕緊朝彩畫使了使眼色,想詢問點什麼,但是彩畫,看也不敢看她!
“大膽,張婆子,如今該如何解釋?大小姐又是去了哪兒?”
向文彩也是一臉的詫然,本該死去的蕓姨娘居然還好好的端坐著?
蕓姨娘也趕緊起身施禮,衆人更是跌破眼鏡!
面前的蕓姨娘,除了身體消瘦了些,面色白淨,精神奕奕,哪裡像得了天花的表情?
沈老夫人疑惑的盯著向文彩“怎麼回事?你給我好好解釋解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