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李毓慶也是停住了哭泣,悲慼的望著那房間,卻不許進去,只能在外面乾等著。
“您先起駕回宮,一有消息,定然會馬上通知您的,您本身體弱,而這裡也不安全!”歐陽翔苦口婆心的勸說著景帝,讓他們趕緊回宮。
“如此,便先回去了,省得又惹得一波刺客。”
高樓目盡欲黃昏,梧桐葉上瀟瀟雨……
歐陽翔安排暗影的人暗中護送,明面上依然是禁衛軍隨行,送走了景帝和衆位娘娘,歐陽翔終於是鬆了口氣。
站在不遠處的沈庭筠低垂下頭,籠在袖口的手攥緊拳頭,歡沁郡主……
蕭後身邊赫然站立的那女子,不是她能是誰?他對她的記憶越發的清晰,可他們之間卻是近在咫尺遠在天涯了。如今,什麼都說不好了,畢竟是親密無間的相處了十多年將近二十年,他怎麼可能忘記了自己的“清姨娘”呢?那個當年自己無意中在江南某個書局裡面邂逅的文靜清秀的女子,機緣巧合之下成爲自己妾的女子,如今,已經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還是最最尊貴的歡沁郡主,而自己如今卻是連看都不能盯著看一眼的了。
沈庭筠當然是震驚的,沒有想到自己無意之中居然娶的是帝后的女兒,可惜,自己犯的是以公主爲妾的滔天滅門的大罪。
他突然回想起來,歡沁郡主好像和寧兒走的很近,莫非是寧兒一力操辦的,從而避免了自己的欺君之罪,沈相府的血光之災?
沈寧一看著遠處的沈庭筠,心裡也是不安的,雖然她相信沈庭筠不會靠前去與歡沁郡主相認,也更不會輕易的去接近歡沁郡主,就當是爲了沈氏宗族,沈庭筠不能也不會準許他自己再靠近歡沁郡主了,只是他的心裡怕是會記著清姨娘一輩子了吧?這樣也好,起碼不枉了清姨娘與他夫妻緣分一場了。
看著一臉失魂落魄的公主,他只能安慰著說:“公主先去大殿休息一下,還有三個時辰才能用晚膳,屆時,駙馬爺肯定會醒來的,您不要傷了自己的身子!”
李毓慶木然的點點頭,任憑著貼身宮女將自己攙扶進了房間,坐了下來,什麼她都不在乎,只要裡間的那個人安全就可以。
喬吉清冷的眼瞄了過去,什麼都沒有說,不相信一見鍾情又如何?自己何嘗又不是對沈寧一一見鍾情呢?對於公主此刻的傷心期望的心情,他能理解,他更是相信公主李毓慶與駙馬爺謝致遠是人生所貴在知已,四海相逢骨肉親,或許是投之以木瓜,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爲好也罷。路漫漫兮時間慢慢兮,除了無聲的安慰,這個時候任何勸解都是沒有用的,都抵不住謝致遠安全脫險的好消息,與其做無用功,還不如默默的守護?
“衛瀟,你過來!”喬吉招了招手,將自己的貼身小廝衛瀟叫了過來,附耳過去,輕輕的在他的耳邊吩咐著一些事情。衛瀟邊聽邊不停的點頭,臉色也是越發的凝重起來。“請主子放心!”他大聲
的回答著喬吉,話音剛落,人卻已經不見了蹤跡。
說完這些的喬吉,卻覺得疲憊的緊,看了看房間,已經沒有可以暫時休息一下的椅子或者小板凳了,他乾脆走到了屋子一角,輕輕撫了撫灰塵,便閉上他那妖冶漆黑的雙眸席地而坐,閉目養神起來。彷彿現在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只想休息一下。
不知道怎麼的,沈寧一看著喬吉那個樣子,心莫名其妙的痛了起來。君子淡如水,歲久情愈真,小人口如蜜,轉眼如仇人。可是,在經歷了那麼多以後,喬吉還是對自己不離不棄,任憑自己呼來喚去,並沒有因爲自己拒絕了他而成了仇人抑或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她甚至在想,我沈寧一今生何德何能,能有這麼多傾心相交的好友,爲了自己什麼都能付出的鐵桿們,老天真心太厚愛自己了!喬吉不但沒有當著大家的面揭穿一切,反而傾盡全身力氣,心力幫忙,按理說,他如此愛乾淨,甚至到了有些潔癖的地步,若不是累極了,這麼可能坐到地上,還能安安穩穩的閉目養神呢?她的心,真真實實的被感動了。或許,自己要他去沈相府退婚的事情,是太過於爲難他了……
多麼痛的領悟啊!
回想著與喬吉相處的一路過來的那一幕幕,沈寧一心裡突然有一顆種子在心裡萌芽了,她覺得自己越來越矛盾起來。
“寧兒?”歐陽翔看著沈寧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喬吉背對著自己們而坐的位置,盯著,再盯著,還是一動不動,臉上的表情卻是變換萬千。她是在想什麼呢?還是說,她對喬吉,有著不一樣的情愫萌芽了?爲何喬吉要將她喊了進去?兩人出來的表情也是如出一轍,謝致遠是他們的故人麼?
謝致遠,江南沛縣人士,與漢高祖劉邦可是一個地方的人。父母雙亡,家中也就剩下他一人,是謝南山旁邊爺爺的兒子的庶子的最小的庶子的妾所生的兒子,應著貪污受賄被貶了官職,居家被髮配到沛縣。自幼家境貧寒,也結交不上喬吉,若是說與寧一的話,就更加談不上了,那到底是爲什麼?還是中間隱藏了什麼呢?歐陽翔很疑惑,但是他深深明白,此時,並不是問這些的時候,爲了避免沈寧一失態,他還是開口了,輕輕的喚了一聲沈寧一。
“嗯,怎麼了阿翔?”歐陽翔的那一聲輕呼終究是將沈寧一神遊的情緒成功的拉了回來。
“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這裡有我們就夠了!”歐陽翔關切的看著沈寧一,寵溺著說。沈寧一也在裡間幫忙了幾個時辰,既然喬吉會那麼累,寧一肯定也累。
“哦!不必了。我與你們一起,在這裡等著駙馬爺的消息吧!此時若是要我早早的回去,心裡的擔心放不下,還不如不回去呢!”
“那,那好吧!”歐陽翔最終還是強忍著已經用到了嘴巴邊上的疑惑,那些即將要冒出去的話語,被他硬生生的吞嚥了回去。
沈寧一輕輕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的看了歐陽翔一眼。
“寧兒,你到這邊休息一下吧?”歐陽翔指著公主李毓慶不遠處的小矮凳子,讓她過去休息一下,緩一緩緊繃著的心絃。
“嗯!”沈寧一衝著歐陽翔甜甜的嫣然一笑,順從的走到了矮凳邊,輕輕的俯身坐了下去,只是,眸光依然是無神而空洞的。做下來的瞬間,她渾然想起,由於自己近日想出來賞菊,但是卻走不開,去拜託“謝致遠”幫忙的時候,他毫不猶豫一口答應了,還報以甜甜的燦爛的大笑,潔白的牙齒,看起來,分外的陽光。如今,卻因爲失血過多,傷及心脈而脆弱的躺在牀上,猶如一個易碎的玻璃娃娃一般,多麼的可憐和無助,此刻,沈寧一最大的心願便是他能安全的好起來,什麼都是好的靈,壞的不靈!“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一定會!”
沈寧一的喃喃自語聲卻清晰的映入了一直關注著她的歐陽翔耳中。謝致遠,在她的心裡佔據如此之高的位置麼?爲何寧兒,一向沉穩聰慧的寧兒,居然會因爲擔心他而頻頻失態,居然還能做到喃喃自語的境地!“寧兒,你怎麼了?”
“哦,我沒有怎麼了,只是,可能是今日有些累了吧!”沈寧一併沒有說什麼,反而像是有些敷衍的回答了歐陽翔。
歐陽翔關心的握著沈寧一的雙手,默默的握著,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握著的力道有些大,繼而手勁慢慢的緩和下來。“沒有什麼,你好好休息,駙馬爺定然是不會出什麼問題的,你也是懂醫術之人,關心則亂,一切有我們的,你就安心的瞇上一覺吧!”
沈寧一輕輕的將頭倚在了歐陽翔的身上,感受著那熟悉的松柏香味,煩亂的心緒漸漸的平穩下來,莫名其妙的又恢復了平靜。今日果真是累極了,心累,身體累,沈寧一索性閉上眼睛,壓著歐陽翔的身體便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小妮子果然是累極了,居然能這樣睡著了!”歐陽翔好笑的看著沈寧一,也漸漸的平靜了下來,不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既然寧兒現在知道了自己心裡的疑惑,卻並沒有解釋,那麼說明,還不到解釋的時候,或者說自然有她不說的道理。與其胡亂猜測,還不如不想!
風依然是輕輕的吹拂著,李毓慶的大腦隨著時間的流逝,依然是一片空白。婚姻就是這樣,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可是,她還就是喜歡謝致遠這樣的人,喜歡他這個人,海可枯,石可爛,天可崩,地可裂,她依然是想與謝致遠肩並著肩,手牽著手,一起慢慢變老!所以,他肯定不會有什麼事情的,因爲,我,李毓慶不會是那麼苦命的女子!
從今日開始,我便不再是過去那公主,嶄新的生活開始了,絕對不會再繼續以前平淡無用的生活!
從此,我命,由我,不由天!
“醒來了!”李毓慶突然大聲說了一聲,屋子裡面的人都被驚動了,大家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她,想得到更多的信息。
“我說駙馬爺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