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緊張看著棋局,天一大師的這兩處伏筆埋的真真厲害,實在是太精妙了!
勤王面對天一大師的雙管其下的狠烈攻勢,好似頗難解開,雙眉緊皺,卻依然沒有絲毫的驚慌,看的天一大師在心裡暗暗讚賞。
朝陽王看到如此局勢,內心焦急,生怕勤王沒有出一百子便慘白而歸,丟了皇室臉面,便正欲想讓天一大師放小輩一條生路之際,卻是眼前一亮,勤王已經拈子點於二二路處。
“妙!”朝陽王心裡暗呼道。
“好一手一子解雙徵,以徵解徵,借劫釀劫,這一著一子解雙,老衲真是佩服!”
天一大師雖然大爲驚歎,卻也有妙著應對,馬上落子一夾,卡住了白子……
勤王沉思了一會,終於拈子一點,卻沒有提掉黑子,而是點在右上角。
天一大師拈黑子正要點下,忽又頓住,慢慢的收了回來,居然盯著棋盤凝思。衆人一時奇怪,實在看不出剛纔勤王那一隨意落子的用意,到底有何妙處,竟讓棋癡天一大師搖擺不定起來。
“圍魏救趙?”歐陽翔和沈寧一二人同時脫口而出!
一旁的司馬清平也看出端倪來了……
天一大師最終還是沒有切斷白棋,而是拈子補,白子長,黑子拐,白子退,黑子連,白子也連,這幾下變化精妙異常,黑子把右上角一片黑棋補得滴水不露,但白子也從容的連成一片,已無切斷之險。
“果真是圍魏救趙!妙!真是妙!”這時纔有人驚呼出聲,同時也更驚歎歐陽翔和沈寧一二人對棋局的觀察入微。
棋形越來越絞著複雜,雖然未有激烈兇險的短兵相接,卻是處處危機四伏,讓人喘不過氣。只要稍錯一著,滿盤皆輸。現在雙方如履薄冰,慎之又慎,一步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確實讓人透不過氣來。
棋勢對勤王的白子來說越來越兇險,甚至已經陷入絕境。他數度舉子,又數度收回,最終還是落在一旁自己白子邊上。
果然是棋之道,千變萬化,一著生,一著死,生生死死,變幻莫測,只可用意,不可憑形!
天一大師,看了看,怔住了,轉手一棋落下,絕殺白子……
勤王起身一揖,道:“天一大師棋道高深莫測,晚輩受教服輸!”
天一大師哈哈大笑,道:“非也!老納不過勝在年長你幾十歲而已!除了和沈小友,還有那該死的喬小子,老衲也許久沒有下過如此酣暢淋漓又驚心動魄的棋局了,真是英雄出少年!”
天一大師隨手從身下取下一枚黃色令牌,“這鎮寧寺火牌就當是老納送與勤王的小禮物。你且收好,以後自有用處!人生,世事如棋,棋盤上黑白分明,但世事往往黑白並不分明。棋道,人道,天道,道道相通;生劫,死劫,天劫,劫劫相連!切記!慎之!”
“受教了,多謝大師所賜!”勤王李冠卿親手接過金牌,收好。
“好了,老衲也過癮了,告辭!”
蕭長昊正欲送別天一大師,朝陽王自薦,便一路與天一大師交談著往蕭府外走去。
“寧兒姐姐,你今天的表現真出色,哪天有空也教教我下棋!”尹清江一臉崇拜的看
著沈寧一。
“期待有機會能與沈家大小姐切磋一局的話,清平不勝榮幸!”司馬清平一邊說著,目光卻是盯著歐陽翔的方向。
沈寧一罕見的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瞟了一眼蕭長昊,繼而微笑著與衆人談天說地!
蕭長昊將勤王請到了一邊,悄悄的遞給他一個荷包,“顏兒讓我轉交給勤王殿下,雖然祖母們現在態度不明朗,但是,請勤王殿下,勿要傷了顏兒的一片丹心!”
勤王默默的收下,點了點頭!
眼看著天色已晚,衆人紛紛告辭,回府。
在門口,蕭顏卿明著是來送沈寧一等人,目光卻一直留在勤王李冠卿身上,彷彿只要多看一眼,內心便會幾多歡喜。
沈寧一輕輕的碰了蕭顏卿一下,笑道,“喜歡就要爭取!”
說得蕭顏卿又是一陣面紅耳赤……
衆人互相道別之後,便各自往自己府邸的方向散去。走到前面一個拐彎處,突然前面橫過一人一騎,正好擋住去路。
小柱子趕緊停下馬車,燕婉一個不穩,差點摔下馬車。
“怎麼了?何事突然停車?”沈寧一清脆的聲音從馬車裡傳了出來。
“小姐,前面是靠山王府世子……”
沈寧一聞言,掀開馬車窗戶邊的簾子,往外看,果然是那一襲白衣的俊朗男子!
看到沈寧一掀開簾子,司馬俊傑腳一蹬,策馬過來,來到了馬車邊,“俊傑還不知道沈家有女初長成,你說,本世子是該誇你今天是一鳴驚人,還是說你愛出風頭,爲了今日出名,不惜埋沒自己才學多年?”
“那,靠山王世子以爲如何?”沈寧一反問回去。
司馬俊傑笑而不語,突然猛的俯身過來,在窗邊,輕輕的說,“沈姑娘以爲,弈棋之道,當數目還是當數子?”
沈寧一心生一驚,沉默不語。
“哈哈哈……”看著沈寧一微皺的眉頭,司馬俊傑開懷大笑,正欲打馬離開耳邊卻傳來一陣清脆的聲音。
沈寧一對著窗外的司馬俊傑說“無論去哪兒,什麼天氣,記得帶上自己的陽光!你笑起來很好看。”
司馬俊傑自嘲的笑著,半響,“陽光?本世子生活裡從來就沒有陽光……”
“上天給了你這種生活,因爲它知道你強大到可以活下去!丟下一些包袱後,你會發現自己竟能飛的那麼高……”
司馬俊傑臉色突然變的很難看,但是在沈寧一面前卻是不再那麼咄咄逼人了。隨著沈寧一走了一段路程,前面便快到沈相府了,司馬俊傑猛抽一鞭,馬兒吃痛的快速奔跑起來,瞬間不見蹤影。
沈寧一望著疾馳而去的司馬俊傑,有那麼一瞬間的迷惑。
她當然也聽見了隱藏在暗處的兩股不明殺氣,雖然還不知道誰派出來的,卻是自信能夠應付的,難道司馬俊傑是特地在巷口等著自己?
不過,不管他有何想法,或者是有什麼目的,至少護送自己回家,讓隱藏在暗處的殺手無機會下手,便只能暗中散去,回去向主子們覆命去了。
而司馬清平看向自己的眼神,總有股敵意,好像還摻雜著濃濃的嫉妒?若是沒有記錯的話,以往並
無交集,沈相府閉門謝客多年,本次花朝節便是沈寧一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出府正兒八經的參加達官顯貴們之間的宴會!
蕭長昊,沈寧一能肯定的便是,不是伊人,否則怎麼會對自己無動於衷?沈寧一有一點想不通的就是爲何蕭長昊第一眼見到她,也會有一絲異樣?
思緒亂飛間,已經回到府裡,沈寧一漫步走向沈老夫人的房間……
未央宮裡,上官姑姑正在向蕭皇后回稟情況,“蕭老夫人身體很是硬朗,只是很掛念您。今日女子中最爲出色的詩畫作品,是沈庭筠大人府上的沈寧一所作!依奴婢所見,水平倒是高高壓了京城三大才女一頭……”
“沈寧一?謝冰心的女兒嗎?”
“是的!”
“那就不難解釋了,想當年,謝妹妹也是這樣的一鳴驚人,當初那麼多人……都回憶起往事了,真真是老了!”蕭皇后自嘲的笑了笑。
“將她畫像呈上來給哀家看看。”
“是!”
畫卷上的沈寧一已然是一個美貌的妙齡少女!一個別有風韻的精緻妙人,身材高挑,體態輕盈,言行舉止端莊嫺雅又不失大氣,烏髮如漆,肌膚如玉,美目之中流光溢彩,就像春日裡的和風,飄渺的柔波,仿若一道讓人永不厭倦的風景。端詳許久,蕭皇后不知不覺的居然掉了一滴眼淚到畫上。
“顏兒呢?”
“顏兒小姐今天並沒有與秦王殿下有過多交談,只是託人將荷包送與了殿下!”
“那就好!”
“皇后,該讓她與勤王保持距離,不然,真的結成親事,中宮便也將牽扯進爭儲的鬥爭裡了。”
“自古以來,爭儲,中宮是躲無可躲的,母親那邊自會好好處理的,咱們且先看著吧!”蕭皇后靜靜的說著,卻想起了自己丟失的女兒……
隨手便拿起桌上一疊紙,上面畫著特別的圖形,“這些,讓小安子拿去智寶齋照著做出來!”
上官靈靈靜靜的接了過來,看著上面設計的精美絕倫的女子飾品。
“那紫色玉佩,可否有人問起?”
“沒有,到現在爲止,沒有人注意到那枚主展臺上不起眼的小紫色玉佩,娘娘,怕是……”
“哎!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蕭皇后發出了重重的一聲嘆息。
“一定會吉人天相的!”上官靈靈安慰著蕭皇后。
鎮寧寺內,一干練男子正悄無聲息的進入天一大師房間。
“來了?”
“是的。”
“最近外面情況如何?”
“司馬空曙他們與忘憂崖走的很近,另外,朝陽王一直在查找遁世王爺的下落……”
“先皇遺旨的事情還是傳了出去,下一步我們該如何?”
略微思索一下,天一大師“靜觀其變!”
半響,天一大師將手上自己畫的素描肖像拿給黑衣人看了看,“像嗎?”
“這不是……”黑衣人疑惑的問道。
天一大師搖頭制止了黑衣人繼續說下去。
“最近御史謝南山,上書,彈劾靠山王司馬空曙在朝野拉幫結派,意圖不軌,怕是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