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臉色立馬沮喪起來,范逸心中惴惴,小意地為自己辯解道:“我這不是看那鬼物修為太高,怕你有什么閃失嘛。”
“你的意思是我打不過它?”雙兒臉色又冷幾分,手中的樹枝被她輕輕一劈,剩下了一處尖尖的刺頭。
后背一陣冷汗直冒,范逸連忙擺手:“怎么會?就憑它,十個也打不過雙兒你一個啊,只是……你想它多臟啊,要你動手豈不是玷污了你這對白玉無瑕的巧手?我還想你用它來給我做粥呢,怎么能讓那臟東西給碰到?”
這一番話說的義正嚴詞,不容置疑,范逸神色端正,一副我說的絕對是大實話的表情,生恐被雙兒看出他是在拍馬屁來。
“咯咯咯……”果然,一聽此話,雙兒立馬轉怒為笑起來:“說得倒好聽,鬼才給你煮粥喝呢。”
盡管這樣說,可看她的表情就知道雙兒十分愛聽這話,尤其是最后那句煮粥。要知道雙兒以前最心煩的就是自己好心做了一頓飯卻把范逸毒的上吐下瀉那次,如今她在做飯上得到了范逸的認可,又怎么會不高興?
見自己處境轉危為安,范逸也是偷偷抹了把冷汗,抬頭瞥了一眼,范逸見殷雪悄悄對自己笑著,臉上卻沒有不虞之色,稍微放下心來。也許是出于私心,在殷雪面前,范逸總是不太想跟雙兒太過親密了,就像是要表示些什么似的。
既然無事了,三人便想靜坐修煉。殷雪因為在鱗境中呆了兩天,想在外面透透氣,便沒有回去鱗境,而雙兒自始至終就不太喜歡那個地方,索性三人就都留在了外面,反正鬼物已死,范逸心想這里總不會再來一個吧?
為了安全起見,范逸還是將張赫喚了出來,兩人合力布下一道防護大陣。張赫這些天研習《陣道》成果顯著,已經從其中琢磨出了幾道威力甚大的陣法,范逸時常去看看他倒也知曉他的進度,此時將他叫出來,也存了幾分考較之心。
張赫怎會猜不出六祖的心意?一看自己有了表現的機會,還不將自己的家底兒全都翻出來?只消半個時辰,這道威力堪比四重禁制防御法器的“坤光易行陣”就布成了。
陣眼一開,范逸感受了一下陣法的威力,眼中頗是贊許之色。看在眼里,張赫心中一陣激動,能得六祖的肯定,看來下面幾篇《陣道》也有希望拿到手了。
想到這段時間的成果,張赫就忍不住心中暗嘆,只是《陣道》第一篇就能讓他在陣法一途進步如此之大,若是再有后面幾篇……記起六祖曾經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張赫心中動力更足,只恨不得將一個時辰化為一天來鉆研陣法。
第一篇《陣道》如今已被張赫掌握了六七分,明白貪多嚼不爛的道理,他也不急著去討要下一篇,反正六祖知道他的進境,到時候自會送給自己,張赫要做的就是用從這本書里學到的東西來回報六祖,讓六祖覺得他可堪大用。
張赫對修行一途已經是快要徹底死心了,既然在昆侖山上無多少用處,還不如跟著六祖,成就大道的機會反而更多一些。心中萌生了追隨六祖的心念,張赫暗暗立誓,定要加倍努力,好好表現,要讓六祖覺得自己有大用處才行。
范逸不知這看似寬厚的弟子一會兒功夫就想了這么多,見陣法布成,他微笑贊賞張赫幾句,就又叫他回了鱗境之中。雖然這些天過去,張赫的傷勢已經徹底無礙了,可是他修為畢竟還太低,在這山上怕是也經不起風寒。
三人再次坐好,范逸正待囑咐兩女幾句,然后入定修煉,可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傳了過來,聲音蒼老,純厚中帶著一股震懾人心的氣勢,就算是范逸如今修為已達天境,居然也閃過了一絲頂禮膜拜的念頭:“咦?誰人這么大膽居然殺了我的魂吾衛?”
聞言范逸心中驚恐,沒想到剛殺死一個,居然又來了一個更厲害的。只聽這聲音范逸雖然猜不到對方修為如何,但一定比自己高出好幾個境界,一句話便讓自己生出膜拜之心,這是何等的威勢?!
連忙將流云舟祭出,化為一道金光護在三人身周,范逸手中握緊青云,以備不時之需。
青云乃是龍女煉成五爪金龍身時褪下的龍鱗,本身便堅硬異常,經龍女祭煉后更是成為一件防御力極強的法器,雖然它上面只有四重禁制,可是范逸知道,青云的防御力絕對不低于六重禁制的防御法器。
一件法器的禁制重數代表了它的威力,但是真正決定法器好壞的,卻是它的材質。一般的材質或許只能夠祭煉四五重禁制,可是上品材質甚至是極品材質卻能祭煉出七重、八重甚至是九重禁制,這樣一來,高下立分。
不但如此,同樣禁制的法器,如果材質不一樣,所能發揮出來的威力也是不同的。龍女說過,普通龍族的龍鱗祭煉出來的法器都不弱于像千年玄鐵這樣的煉器材料,而她身上這片鱗片,比起五金之精也是不遑多讓的。
范逸如今身上威力最強的法器便是青云,可是他卻不敢輕易將它祭出。青云上有龍女的氣息,更是有著鱗境附著在上面,若是識物的人只怕一眼就能看出它的價值。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極有可能這老者并未打算如何處置自己,可若是他見寶心切,那就不好說了。而且范逸也知道,對方修為高出他太多,就算是用了青云防御,怕也抵不住他幾招。
似乎是為了印證范逸的猜測,他才剛剛來得及將祭出青云的法訣捏起,就見周圍環境突然大變,原本的山石樹林都消失不見,范逸發現自己周圍竟是一片黑色焰海,只有幾塊巨石漂浮其上,他正站在其中一塊比較大的巨石之上。
黑焰漫天,完全遮擋住了范逸的視線,在遠處的焰海后面,似乎是無窮的空洞,亦像是將天地裂開的深淵。
幻境?!范逸心中驟然閃過這個念頭,就聽雙兒在身后說道:“這是幻境!不過……”
“不過什么?”情勢緊急,范逸也顧不得許多了,聲音沉冷起來,冷靜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這應該是幻境不錯,可不知為何,范逸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頓了頓,雙兒像是要確認一下,這才有些驚慌的答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已經是幻景化實的境界了!”
“幻景化實?!”
范逸皺了皺眉頭,環視一周,這才發現,的確如此!眼前明明是對方施展的幻境,但周圍的一切卻都變成了實實在在的存在,范逸身體只要稍微接近一點那黑色火焰,就感覺經脈真力甚至是元丹都被灼燒起來!
修為達到天境,六識皆能提高數十倍,如果是普通幻境,范逸只要運起真力于雙眼就能識破,可是現在,他卻根本就感覺不到眼前有任何虛幻的存在。
這火焰有古怪!流云舟化成的玄光竟然絲毫阻擋不住這火焰,范逸發現它灼燒的不是肉身,而是真力和靈魄!
轉頭看一眼雙兒和殷雪,范逸發現她們兩個都閉起了雙眼,額頭上大汗淋漓,顯然也是在對抗這黑色火焰的灼燒。
范逸還好些,畢竟他已經結成了元丹,魂魄凝固,抵抗著火焰要容易一些,可兩女如今修為尚低,三魂七魄仍在九宮之中分散,被這黑色火焰一燒便立即疼痛無比,只欲消散開來。
不敢怠慢,范逸連忙打開鱗境,想將兩人收進去,可就在這時,他聽到身后一陣冷笑,范逸臉色一變,手上動作再快,卻仍然沒有比得上那聲音的主人。
雙兒和殷雪也感覺到了一股束縛之力上身,她們都曾進過鱗境,知道這一定不是范逸的法力,勉強睜開眼來正好看到眼前的場景,花容大驚之下奮力掙扎,可她們又怎能抵擋住對方?還未來得及喊叫就被那聲音的主人收到了半空,眼看就要進入那老者張開的袖袍里面。
范逸眼見如此,再不敢藏私,手中青云光芒大盛,道一聲“去!”便立即化為一條兩丈青龍飛向兩女,想將他們截下來。
見狀,那聲音的主人輕輕“咦”了一聲,似是有些驚訝,但手上動作卻毫不停留,另一只袖袍猛然一揮,范逸只聽耳畔一陣鬼哭狼嚎,似有萬千陰魂撲面而來,青云所化青龍居然硬生生被阻住了一下!
盡管只是一下,可也足夠對方攝起兩女了,等范逸好不容易破了這招,抬頭看時,眼前還哪有雙兒與殷雪的蹤影?
“你是誰?!”心中焦急,范逸再顧不得先前的考慮,還打算示之以弱,盡量不與他發生沖突,臉色冰冷道:“趕快把她們放了!”
手中停息,范逸這才看清剛才那聲音的主人,心中忍不住一驚,這人身體如此居然還能將他輕易擊敗,若是全盛之時只怕……
出現在范逸眼前的,是一具已經不足以算是肉身的人體,原因無他,雖然穿著寬大的黑色長袍,可范逸還是能辨認出來,這人除了頭部和半塊胸膛,其他地方包括雙手都已經沒有了,一片陰氣十足的黑云從他長袍底下將他托起,懸浮在半空之中。
原本聽聲音范逸還以為是一個老者,可是見此人容貌,竟然貌不過而立,儀表堂堂,唯有發笑時會現出幾分陰鷲來,令人覺得鬼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