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一擊!”懸崖上的黑影冷哼,原本以為這個人會有多難對付,沒想到一招就打下了絕天涯,這實(shí)在是有辱他出手。
一道勁風(fēng)刮過,絕天涯上沒有人了,風(fēng)吹著懸崖上的洞口,發(fā)出“嗚嗚嗚——”的聲音,似乎在哭泣,又似乎在祈求人們來這個崖底來看一看,這里有一個少年將要死于非命,也許是鐘云鵬的運(yùn)氣好吧!在絕天涯底,距離他不遠(yuǎn)的地方有一個模糊的人影。
少年用竹竿摸索著前方的路,這個地方的霧一般都很大,如果不是因?yàn)樗麄兂D昃幼≡谶@個地方,就不會摸出了點(diǎn)門道,他們的祖先告訴他們,這里的一切都是有生命的,就像真實(shí)的世界里真的有妖一樣,雖然妖已經(jīng)不多見了,但它們還是會有感知的。
少年突然腳下的步伐一愣,“咦?怎么會有血腥味兒?還這么濃重?”少年用竹竿探了探前方的一塊大石頭,這原本是硬邦邦的東西,這個時候竟然是軟綿綿的?這是什么情況?
少年拿起脖子前掛著的一個哨子,輕輕吹了吹,古老的音符,就像沉悶的鐘聲敲擊在塵封的大門,帶著嘶啞,“嗚——嗚,嗚嗚嗚!”這是哨子的節(jié)奏,好像在傳遞著什么信息。
少年吹完之后呆在原地里沒有動,眼睛似乎看著遠(yuǎn)處,靜靜地等待一個人到來。
“叮鈴叮鈴——”一個背著藥簍腰間纏著一串鈴鐺的姑娘走了過來,五彩的衣服,在這迷霧當(dāng)中依稀可以看見點(diǎn)顏色,她的手里也拿著一根竹竿,上面很光滑,看來已經(jīng)用了很久了,她的耳朵上吊著兩個小鈴鐺,隨著她的走動發(fā)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十分喜人。
“怎么了?”那個姑娘開口,在這個沉寂的崖底里出現(xiàn)了一個人的聲音,顯得有些空蕩。
少年似乎很委屈,用一雙大眼睛看著那個身影,他知道是誰來了。他們的家族有規(guī)定,在這崖底采藥的時候不可以私自相會,以免打擾在此安居的靈魂,但這回,他卻用了救命的哨子,傳信讓她過來了。“我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東西,軟軟的,這里還有血腥味兒!”少年如實(shí)說道,他也不敢欺騙她,這也的確是事實(shí)。
那個姑娘在迷霧中似乎朝那邊看了看,她一下子就明白了,“是人!”憑她的感知力,這個人還有一口氣。
“什……什么?是,是人?”少年的臉色本來就有些白,這回白得就像紙一樣,家族是不允許有外族人進(jìn)入他們的領(lǐng)地的,一旦發(fā)現(xiàn)外族人,一般都是殺無赦!那他今天……他怎么就攤上了這件事?
那個姑娘動了動腳步,原來她的右腳上還有一個鈴鐺,看樣子應(yīng)該是自小就戴在腳踝上了,“算了吧!今天遇到了我們也算好事,帶他回去吧!等他的傷好了,就送他離開吧!”那個姑娘輕輕嘆了一口氣,敲著竹竿離開,把那個不知名的人留給那個叫她來的少年,少年看向姑娘的眼神倍加幽怨,她怎么也不來幫幫他,不知道他的這個小身板就只能是給他當(dāng)肉墊的嗎?
但再多說也沒有用,更何況只是眼神呢?少年只能摸索著將那個不知名的人抬起,他還不知道的是他抬的只是一個部分,于是就狠狠地摔了一跤,那個人又似乎撞到了石頭,少年并不就此放棄,摸索了一陣,終于找到了方法,于是就背著那個人一瘸一拐地往一個方向走去,這正是那個姑娘離去的方向……
太陽終于升起來了,金色的陽光射過濃霧,留下了絢麗的光柱,在那絕天涯底,有一處的血跡未干,還是很新鮮……
再說鐘蕓漓,剛剛換好了行頭出來,拿下了紙條看了看,很是猶豫,到底是要靠她的弟弟去鄞城呢?還是自己入城呢?決定一切都要靠自己的鐘蕓漓,很是自然地把鐘云鵬留給她的紙條放到燭火烘烤,直接化為一堆灰燼,呵!沒辦法啊!漓姐我要憑靠自己的力量,借助外力什么的太麻煩了,還有,她這副模樣去見鐘云鵬的親信,不就是要把她的身份泄露了嗎?
鐘蕓漓把馬車藏在一個山洞里,她的東西不多,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在身上了,這輛馬車現(xiàn)在跟著她就是累贅。
鐘蕓漓摸了摸白馬的頭,白馬上的毛很光滑,帶著一絲光澤,“乖啊!漓姐我很快就會回來的,呃,我答應(yīng)你,晚上會來給你送吃的。”鐘蕓漓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似乎天生就喜歡這些生靈。“好了!漓姐我走了!”
黃色的身影一閃,消失在了山洞前,馬兒好像知道她的離開,不滿地哀鳴了一聲,就帶著它走又怎么了?
鐘蕓漓來到了鄞城外,此時她臉上戴著面紗,一身的黃色綺羅讓她看起來宛若降入凡間的仙子,特別是在走的時候,絲毫不亞于那些大家閨秀的蓮步,臉上的面紗被風(fēng)輕輕吹動,給人一種想要伸手揭開她的面紗的沖動,但此時此刻,人們就算看見了也只是驚嘆,也沒有再多的表情了,死神離他們不遠(yuǎn)了。
鐘蕓漓很輕松地就進(jìn)了鄞城城門,因?yàn)槭匦l(wèi)中每天或多或少會有人染上了瘟疫,所以這守衛(wèi)大抵上是新來的,規(guī)矩也不是知道很多。
鐘蕓漓走進(jìn)了鄞城,眼前的景象是觸目驚心,棺材鋪里的棺材被搶劫一空,街道上到處灑滿了紙錢,白衣喪服,披麻戴孝,似乎在這個鄞城里面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這也許就是人們口中常說的習(xí)以為常吧!
“來,來,來,賣棺材了!”一個棺材鋪剛剛打開大門,里面是一些新做的棺材,但卻沒有刷上黑漆,這應(yīng)該很匆忙,是連夜趕制出來的,甚至在鐘蕓漓的這個角度就可以看到那木屑。這樣的棺材會有人要嗎?鐘蕓漓很是好奇。
“求求你了!大爺!賣給我了!”一個老伯衣衫襤褸,一頂破帽遮住了他的容貌,并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聽他的聲音,還帶著一股沙啞,隱隱透著哀傷,這是一個死了獨(dú)孫子的老爺爺,他的孫子也就是三歲,就這樣死了,他要買一口棺材來安葬他的孫子,讓他的孫子入土為安!但,上天總愛和你作對的,在這個瘟疫橫行的城府中,因?yàn)槌侵鬟€沒有下令治理鄞城的瘟疫,所以這尸體都是自家處理的,有的直接火化了,有的直接草草葬了,有的甚至被扔在了亂葬崗,還有的尸體沒有歸處,只能在街上擺下“賣身契”,只為一口棺材。
這個老伯原本是想要把自己的孫子火化的,但他只要一想起他的孫子乖巧地對他說,“爺爺,吃飯了!”他的心就硬不下來,在這里也有叫人幫忙火化或者換著火化,但老爺爺只要看見那一張張雖然了無生氣,但依舊充滿童真的臉蛋,他手里的火把就僵在了他的手里,他,還是舍不得將一個生命最后的留戀燒毀。
那個棺材鋪的老板冷哼一聲,伸出一只肥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這個棺材鋪的老板似乎對每個人都不是很信任,畢竟在這個鄞城里,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已經(jīng)明顯降低了。
老伯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他的衣服本就破爛不堪,這拉扯了幾下就露出了黝黑的胸膛,他的手一僵,“對……對不起,可……可不可以賒賬?”他的聲音很小,就可卻很清晰,鐘蕓漓就算是站在離那個老伯很遠(yuǎn)的地方也聽得一清二楚,這讓她不得不回過頭來。
那老板就直接把老伯推開了店門口,不屑地看了那個老伯一眼,“哼!就是一個窮叫花子,還想要買棺材,我看你是異想天開了!”他見過的人很多,其中像這個叫花子一樣想要賒賬的還真是不少。
老伯被推倒在地,他顯得更加的無助,劇烈咳嗽了幾聲,隱隱帶著哀求。
“你的棺材我都買了!”一個好聽的女聲傳來,就如同仙樂一樣優(yōu)美,這人是誰呢?
那個老板抬頭,一個身穿黃色衣服的女子站在那里,她本就沒有什么動作,但只是盈盈地立在那里,就已經(jīng)是天姿國色了,她的臉上戴著同色的面紗,只露出一雙靈動的眼睛,她留著稀疏齊劉海,加上頭發(fā)并未挽髻,看來是一個剛剛出世的小姑娘。只不過一個小姑娘,怎么會出現(xiàn)在鄞城這個到處鬧瘟疫的地方呢?
“這位姑娘,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那個老板看著鐘蕓漓身上的一身打扮,都不像是死了人的人家,這好好的人買棺材要做什么呢?
鐘蕓漓在面紗下的朱唇微勾,“我像是在開玩笑嗎?”她的眼睛爆發(fā)出一股寒意,這是一個帝王天生的壓力!
棺材鋪的老板不知道為什么腿一哆嗦,感覺自己的身體產(chǎn)生了一股寒意,這是怎么回事呢?他原本還想要問一下,這個小姑娘的家里死了誰?如今,可是連大氣也不敢出了。
“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