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我女朋友跟我在同一座城市。”
我不是傻瓜,我聽懂了,只是我奇怪他為什么可以對顧佳說不愛就不愛了,為什么我們明明沒有多少接觸,他會……我想不通。
“我以前公開追你,你沒有回應,本來以為我們心照不宣,但原來你是逃避我。我想從現在起正式和你確定關系。”
“我需要好好想想。”志愿表還沒填完,藍桓又給我出難題。
按理說,我應該答應,但是當時一我認為他太優秀了,我配不上他。二我對他沒有特殊感情,只是把他當成和蘇晨一樣的朋友。再一個原因,是我多年來深藏的秘密,我爸媽在我小時候就離婚了,外人都說單親家庭的孩子受歧視,我不確定他家里會接受我。
“好,我給你時間,我會正式追求你。關于志愿,我希望你再等等。”
我點頭,靜默了一段時間后,收拾東西離開。
回到家,爸爸還沒回來。其實,我家里不僅是單親的問題,還因為沒有錢買房子,所以從小我和父親一直租房子住,沒有一個固定的家。
藍桓那樣的人不是我能高攀的。
填志愿的時間快截止了。這段時間藍桓意外地沒有出現。我首選了幾個本省的城市,再選了幾個外省的,以防掉檔。老師看了后,覺得可以,錄取的幾率高,風險也不大。
提起筆后,我竟想起藍桓,記得他曾給我打過電話。我拿起手機翻看通話記錄,那條陌生來電我還沒存,不知他向誰要了我聯系方式。我撥通過去,那邊響了幾聲后才接。
“喂?”
他聽起來很困,我突然不知道說什么,“喂。”
“你是哪位?”
有一瞬間的失望,他忘記了。
“喂,你是誰?”那邊又問了一遍。
“沒事了。”我迅速掛了電話。
心情還未平靜,電話響起。
“你是誰啊?”
我費力吐出自己的名字,“修筱楠。”
那邊恍然大悟,“你是找藍桓的吧。他不在,我是他朋友。”
我有些搞不清狀況,“他手機怎么在你手里?”
“我是楊軍,我們最近在談一個項目。他剛剛出去吃飯了,手機落我這了。”
“那先掛了。”我放下電話,覺得自己太魯莽了,沒事給人打什么電話。
沒多久,電話又響了,還是藍桓的手機號,我竟有些害怕接他的電話,以至于響了很久才接。
“筱楠?你找我?”
“嗯……我想問問你報哪座城市了?”
“連陽。你也要報嗎?”
“我看看。你先忙吧。”
“現在不忙,休息時間。”
他和我都沉默了一小會,我以為對話要終止了。他卻突然說道:“你想不想去外地玩?過段時間我工資下來,我帶你去玩啊?對了,你上學也需要錢吧,你把卡號給我,我給你打一萬。”
“不用了,你自己留著吧。”我匆匆結束對話,對于錢的問題,我一向敏感,家里不富裕,我才更不要別人給我的錢。
想想自己也是可笑,早就知道他只會報本省的省會城市,還要打電話問。后來在想這個問題的時候我才明白,那是因為想念,單純想聽一聽他的聲音。
志愿表上,我將連陽市的三所大學寫在最前面,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錄取通知書下來了,我、蘇晨、姚玉琪約好同時到學校取。姚玉琪開玩笑說:“咱們三個都是二。”蘇晨強調,“少個‘本’字!”
我打開快件,連陽師范大學映入眼簾。蘇晨看了一眼,“你要當老師?”我給她看通知書,“不是師范類專業,文化產業管理。”
“好奇怪的專業。”蘇晨抽出錄取通知,“我是華融科技學院,歷史學。”
姚玉琪也不吝嗇拿出錄取證書。
“海城大學!”我和蘇晨脫口而出,“這么遠!”
“我喜歡英語,二本大學里教學質量高、英語專業強的學校不多,遠點就遠點。”姚玉琪很堅定,看來她是真的喜歡這個專業。
從學校出來,蘇晨在學校附近的一家飲品店要了三杯奶茶,我們閑聊敘舊。
“對了,還得感謝藍桓,不然我就走專科了。”蘇晨問我,“他怎么沒和你一起來。”
“他最近忙。”我下意識地回答,其實除了上次那通電話,我和他再沒聯系過。
“哦。”姚玉琪和蘇晨對視。
她們是誤會了,但我每次解釋都沒人信。我只想把藍桓當成朋友一樣對待,不然我不知道怎么面對顧佳。
算起來,挺長時間沒見到她了,聽說她在超市打工,一天能賺一百塊。
店里放著悠揚的歌,“我愛他轟轟烈烈最瘋狂,我的夢狠狠碎過卻不會忘,曾為他相信明天就是未來,情節有多壞都不肯醒來……”
“這是什么歌很好聽。”我有感而發。
蘇晨白我一眼,“幾年沒聽流行歌了,光學習會和世界脫軌的。”
“這首歌叫我愛他。”姚玉琪跟著哼了幾句。我聽得出神,那時覺得這是我聽過最好聽的一首歌。
我們閑聊著,一杯奶茶喝了近一個小時。揮手作別時,三人不像是要離別,反而像是玩累了開開心心回家休息,明天繼續約的樣子。
我淡淡地笑,在車站目送她們上車。然后,慢慢一步步走回家。
剛到家門口,聽到有人說話,料想家里來了客人,不想那個客人竟是我的親生母親。
我不是很歡迎她,我還未上小學時,她就與我爸離婚了。她也很少來看我,偶爾會給我爸打電話讓我們去姥爺家待會兒。我們之間也沒多少親情,最近見到她,連稱呼都省了。
“什么時候去學校?東西多不多,我陪你一起去。”她倒是很關切,問東問西的。
我敷衍著回答,我爸看不下去了,搶過話,“不用帶太多東西,到了那里后再買。”
到了中午,我爸留她吃飯。我看著父親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實在想不明白為什么他們會離婚。僅僅是因為父親沒有錢,不能給她一個好生活嗎?
九月將至,我們提前兩天離開新河去了連陽。在去連陽前,藍桓給我打電話問我用不用他送,我連忙拒絕。
心有些慌,他像是認真的,我想找個機會跟他說明白。還好,同一座城市,總會有時間。
送別父母的那個晚上,偷偷掉了幾滴眼淚。反復跟自己說離得近,實在想就趁放假回去看看,高鐵不過兩個小時就到了。
原來離別,最傷心的不是離開生活已久的城市,不是離開熟悉的家,不是離開昔日好友,而是離開一直以來對我好、照顧我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