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了阿芙語氣里的疏離冷意，小雪心里難過的恨不得死去，她抬起頭看了眼那坐在上首明顯瘦下去的小姐，心里苦的難以形容，“小姐，對不起。是奴婢懦弱……貪戀那虛假柔情，終是害了老爺夫人……奴婢以為，奴婢以為憑著自己一顆真心，一定能讓表少爺迷途知返的，以為……表少爺不是真心的，他不是有意要害老爺夫人的，他是被逼的……可，可是奴婢錯了啊，錯的離譜……！”

阿芙回眸淡淡看著跪在面前泣不成聲的少女，聽著她痛哭流涕的悔悟，心里說不上來的感受，就是澀澀的，有些難受。

李蓁安長得也算一表人才，府里丫鬟們碰到了他羞紅臉芳心亂許是很正常的事兒，李蓁安對其都給予忽視不見。但自阿芙離開去邊疆后，他就對單純的小雪展開猛烈攻勢。

女人最經不起就是目的性的暗逗撩撥，小雪也不例外，在李蓁安表示了三次后終于淪陷。兩人偷偷的打得火熱，并且李蓁安還承諾她，以后會娶她為妻，過那他幻想很久的神仙眷侶生活，一輩子平平淡淡的幸福永遠。

小雪被誘惑了，深深向往著李蓁安口中神仙眷侶的日子。所以在發現了李蓁安偷偷往老爺房里藏東西后，她并沒有馬上站出來指明，而是隱晦地選擇了偷梁換柱。

聽她講了，阿芙才終于明白事情的重要性。李蓁安藏起來的真正龍袍被小雪換成了戲袍，民間唱戲的仿照皇帝衣袍制作的樣品還是有些相似的，因此那些抓賊抓臟的人并沒有仔細辨別，而是篤定地認為蕭丞相有了謀反之心。

阿芙聽后震驚地站起身，“你說的是真的？”

小雪抬起頭，臉上掛著淚水，目光卻很堅定，“是真的，奴婢敢對天發誓，如若有一絲欺瞞，定當天打五雷轟。”

阿芙微微擰眉，“……你，為什么時至今日才站出來道明真相？”

小雪凄然一笑，“我本來自信滿滿地認為。自己一定能夠融化表少爺那顆冷硬的心，可是我錯了……很傻很蠢，”她慢慢抬起頭凝視著阿芙，“他之所以對我滿目柔情，不過是因為到了最后，將我指出好狠狠地報復小姐罷了……”

小雪跟著表少爺生活了這么些日子，從滿心期待到慢慢地失望，其中經歷了多少辛酸，也算是看清了，不是她不努力做得更好，而是那人心中根本就當她是個玩物，腹中孩兒流產更是讓她徹底死心！沒有怨，只是對那人不抱任何想法了而已。

她匍匐下去，額頭貼上冰涼的地面，懺悔的贖罪，“奴婢已看清。希望能夠彌補奴婢的過錯……”

……

阿芙交代了丫鬟帶小雪下去安置，著人去找云啟才知道從昨天起就沒見過云啟的身影，她看著外面天色，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霧蒙蒙地，帶著明顯雨后潮氣。

院中的一顆小樹苗上，晶瑩雨滴要落不落，一只麻雀撲閃著翅膀抖動身上雨水，濺起的雨花滴落地上水潭里，泛起陣陣漣漪。

曾記得回京的路上，她有看過一本將軍戰績的書籍，上面好似記錄了開國長公主一氣之下推了桌上圣旨掉地上，之后意識到自己錯誤，潘然醒悟，從自己住著的行宮一步三叩首到皇上金鑾殿負荊請罪，求皇上寬恕她的無心之過。

那么她用這番舉動，不知能不能求得皇上為父母一事酌情翻案？小雪告訴她的事兒做的隱蔽，沒人知道，如果她突擊申冤說不定還真能替父母翻案。

可若，小雪騙了她呢？

阿芙前后左右認認真真的想了翻，不由得有些遲疑，因為這件事風險極大，稍不注意魯莽行事就有可能讓父母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正當她在屋子里來來回回轉圈想著萬全之策的時候，房門哐當一聲被人打開，云啟一身綠色長袍，暗沉的顏色濕漉漉地貼在身上，往常梳的一絲不茍的頭發竟有一縷散亂地垂落在耳際，他的面上有絲急色，竟顯出無端狼狽。

“云啟？”阿芙一愣，遂上前一步，“你從昨天到現在去哪兒了？”

“阿芙……”云啟低低喊了聲她的名字，聲音低沉透著一股無力的滄桑。土協匠巴。

阿芙心里一抖，“……怎么了？”

“出事兒了！”語尾帶著悲切戚鳴，細蒙雨水打濕的發梢滴著水滴，他平常精銳的目光此刻微紅的看著她。

阿芙眨了下眼，臉上表情僵著，差點找不回自個兒的聲，“什么？”

“蕭丞相夫婦，歿了。”

阿芙只覺眼前一花，腦子里哄的一聲炸了開來，猛然地讓她幾乎站立不住。

“對不起……”云啟低下頭，千言萬語最后只能化為這么無力的三個字，云啟真想罵自己，對不起頂個屁用，他不是那么有能力么，怎么最后連個人都保不住……還能給辦砸了……！

阿芙踉蹌地后退一步，瞠大眼睛不可置信，心底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亂，張了張嘴，竟然都發不出聲，急的她眼淚都不受控制的留下來。她伸手擦了擦，可是不管怎么擦都擦不干凈，最后她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三步并兩步地躥到云啟面前，抓住他的胳膊，手勁兒緊的她自己都沒發覺。

啞著聲音，透著絕望地問：“你騙我的是不是？你騙我的是不是，怎么可能啊，不是說皇上明明答應延緩刑期嗎？怎么會突然……不會的，不會的，你騙我的，這樣的玩笑開不得啊云啟……”

看著面容悲蒼的她，云啟喉嚨梗的難受，“阿芙，別這樣……”

阿芙雙手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恨不得指甲嵌入他的肉里，“……不是的，昨天我去看他們了，他們還好好的，還和我說了未來計劃呢……真的……”

云啟絲毫不在意胳膊上的痛意，事實這樣的疼痛竟然能夠緩解他心底的沉悶，第一次，被稱為笑面狐貍的云啟第一次感受到這種無力的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