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洲躺牀上的時候覺得渾身累。
腰軟背痛手痠。
本來他是抱著純潔的教學態度爲衛忠侯服務的,結果就身上衣服還沒穿呢,就被按牆上了。然後對方就著這麼一個姿勢,手就向下握上去了……
然後場面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差點就讓他沒忍住真做到最後一步。
……唉。
裹著被子在牀上滾了一圈,紀洲也不知道自己這聲嘆氣究竟是遺憾還是對二十歲青年活力的讚歎。
“什麼風能讓你找我啊,小衛?”
“你小點聲。”衛忠侯坐在沙發上擦頭髮,一邊和穆今聊微信,“我問你個事兒。”
“你這語氣都這樣了,我還能拒絕啊?”穆今在那邊也不知道幹什麼,噼裡啪啦的聲,“看在你還能想起來我的份上,有什麼事說吧。”
雖然穆今這麼說了,但是衛忠侯不知道怎麼回事反而是猶豫了。其實找上了穆今也是因爲他在這地方,除了紀洲之外,唯一認識的喜歡男人的男人,也就是穆今了。而且這人也是知道他和紀洲的關係,所以這事從頭到尾還真是隻能找他問問。
“我和紀洲……”衛忠侯剛開口,就不知道後面的話要怎麼說,“我們是情侶。”
“你和紀洲之間那點兒破事,我早就已經看得眼睛都要瞎了好嗎?”穆今在那頭冷哼了一聲,“別專門打過來就是爲了給我再秀一次怕我忘了。”
“不是。”衛忠侯看了關緊的臥室門,聲音更是放低,“我想知道我要買什麼東西,能比較表明心意。”
“這有什麼好想的?”穆今的聲音中滿滿都是看不到熱鬧的不耐煩,“買他喜歡的或者買一對的。買對手錶吧,當然你要是不怕你倆的事暴露,買對戒指也行,雖然我不這麼勸你們。”
手錶?
衛忠侯已經開始用電腦百度了。
“哦對了,你們怎麼也算是我看著在一起的,我也有個禮物送你。”剛纔還一副百無聊賴模樣的穆今突然就笑意滿滿地說,“我之前不是送你了個平板,裡面有一個叫做666666的文件夾,打開第一個,輸入密碼419419,相信我,你以後會感謝我的。記得千萬要從第一個開始。”
衛忠侯看了一眼平板,不知道這人究竟又要搞什麼鬼。
“就這樣吧,我也不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了,你們也別再沒事虐我了。不過買手錶或者戒指什麼的你可以再聯繫我,我認識幾位朋友,能挑到好的。”穆今沒等衛忠侯反應過來,就自己先掛了電話。
而這邊衛忠侯也分別百度出來了手表和戒指。
手錶他看了兩眼,認出來紀洲之前有幾個模樣差不多的,都被他塞在抽屜裡沒帶出來過。不過戒指。
他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幾秒,他雖然對這麼一個環沒什麼興趣,但是對這個環的寓意卻是很滿意,很符合他心目中的定情信物。
就是有點兒貴。
他之前搬磚的錢看來是買不起好的了。
總算是把頭髮擦了個半乾,他回到臥室的時候就看到紀洲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球,縮在那裡睡著了,以前還能看到軟軟的髮絲趴在枕頭上,現在乾脆只能看到頭髮尖了。衛忠侯用指尖輕輕捏了一下那些頭髮絲,這才掀開一個角擠進去。
紀洲含糊嘟囔了一聲,嚇得衛忠侯連氣都不敢喘。在確定他沒醒之後,才輕輕把手搭在了紀洲腰上,滿意地閉上眼睛。
……
總算是熬到了開機儀式。
這一大早,被折磨了三天的紀洲他們一起坐火車去了塞班不知道從哪聽來的山野溝溝,那地方實在是太偏,先不說這根本就不通飛機,就是好不容易火車坐到了站,另一個消息就敲過來了——還要搭越野跑上半個小時。
“導演,你這個開機儀式是要準備到晚上再開始啊?”連續做了四個小時火車的安畫首先就受不住,大冬天的反而給她這個女人都熱出了一身的汗。“這不是說信奉什麼黃道吉日嗎?”
“今天夜間二十三點十六分就是吉時。”這幾天塞班沒剃鬍子,在那張白嫩小臉上莫名添了一分穩重,雖然也僅僅只是看起來,“當然我還要告訴你們,搭越野上去之後還要自己爬半個小時。放心時間夠用,我早就讓副導去那邊準備提前準備了。”
安畫聳聳肩膀無話可說,畢竟來都來了,怎麼也不能不去。
“在這拍攝的鏡頭不少,安全屋什麼的都在這裡,之前也都準備好了。”塞班拍了拍安畫的肩膀安慰她,“山上的風景不錯,沒事可以拍個自拍炫耀一下什麼的。”
安畫對他敷衍的笑了笑。
一行人靠在站臺裡面這等著塞班說的越野車,本來都是俊男美女的組合,來來往往的人經過總是要去看一眼,但是這裡這麼偏,大家就算是懷疑肯定也不會湊上來肯定。
紀洲撞了一下衛忠侯的肩膀,衛忠侯這一路上都很沉默不知道想些什麼。對上衛忠侯帶著疑惑的眼神,他湊近一點兒低聲問:“剛纔想什麼呢?”
“你喜歡什麼?”
“我?”紀洲瞇著眼睛想了想,想了半天只能聳聳肩膀特別無奈地說,“我其實還真沒什麼不喜歡的。”
那就對了。
衛忠侯擡手揉了揉額頭,其實他這一天都在想紀洲到底是喜歡什麼,然後意識到其實對方真的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手腕上戴的,脖子上戴的他有不少,衛忠侯還真沒見過他帶過。然後衣服什麼的,紀洲光是領帶就能有半個衣櫃。
他也沒過紀洲喜歡什麼新奇可愛的小玩意。
做人做的這麼隨便,到這個程度也算是紀洲的能力了。
“車來了。”塞班對著他們招招手。
衛忠侯能這麼問,八成就是想給他買東西。紀洲也沒多說,直接就當做不知道,扯了衛忠侯一下兩人並排跟在最後。
這個越野應該是塞班劇組準備的,外表看起來光新亮麗也不能掩蓋它顛得要死的事實。儘管知道這車的性能應該算是很好的了,但是坐在後排的紀洲還是感覺自己早上真是吃多了。
這輛車坐了他和衛忠侯還有齊頌三個,齊頌在副駕駛座握緊了安全帶本來就不怎麼健康的臉色更是嚇得慘白,他更是整個人差不多全靠著衛忠侯支撐著。開車的司機應該是請來的本地人,不怎麼說話,對著這一幕笑呵呵地見怪不怪,倒是坐姿穩重的衛忠侯得到他豎起的大拇指。
衛忠侯點點頭,在背後摟著紀洲的手更是緊了一點兒。
等終於到地方了,紀洲腳踏上了實地都感覺自己能飄起來。
安畫被安閒和塞班扶著從另一輛車上來,她下來的時候擺擺手示意自己沒問題,結果這一鬆手她就整個人都坐地上了,影后的氣質蕩然無存。紀洲剛準備湊過去和她坐一起,這丟人也正好丟一起去,剛邁了一步,就看到和他們一起下車的齊頌手裡捧著個保溫杯走過去。
“檸……檸檬水。”
安畫皺著眉,擡頭這個動作都扯著她的頭一陣陣地眩暈,但是接過保溫杯之後她還是維持形象說了聲謝謝。
齊頌把頭低得更低,忙慌亂的擺擺手:“不……不客氣。”
衛忠侯扶著紀洲的腦袋讓他把視線從那邊轉過來看向周圍。忍著鋪天蓋地的眩暈看過去,饒是走過不少地方的紀洲都愣了一下。
“不錯吧。”塞班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我之前一個玩攝影的朋友推薦給我的,山頂的風景更好。”
紀洲點點頭。他們就像是站在了一個峽谷裡,明明是冬天,遠遠看去都是白茫茫中隱藏著些許松柏的深綠,但是他們的腳下反而是一片脆嫩青草,甚至在安畫坐著的地方還能看到成片紫色的拇指大小的碎花。
周圍又一片光禿禿地黃土地,上面停了□□輛和他們來時一樣的越野車。這兩位司機也把車停在那,其中紀洲眼生的那位司機笑著說:“反正啊我們這裡來攝影的,畫畫的不少,就沒見過你們這樣來拍大片的。”
被領著爬山的時候,喝了檸檬水的安畫精神狀態好了很多,在安閒偶爾的攙扶下走在中間,依舊是紀洲他們最後。塞班他們到來對於這個小鎮其實也算是挺轟動的,尤其是聽說有可能發展成旅遊區,鎮長對著他們在山頂炸安全屋都舉手舉腳歡迎。
不過聽塞班說過,這裡不用炸什麼安全屋,山頂上老一輩不知道什麼時候挖的山洞特別多,簡單修築一下就能用。
“不過這上面有個山神廟,”塞班神神秘秘地低聲說,“你們可要注意一點兒,別碰到了。”
說是要半個小時,一行人這麼慢悠悠地走了十分鐘左右差不多就上到山頂,入目就是劇組臨時搭起來的片場棚,不遠處還有一棟看起來上了年頭的二層的木質小公寓,在這周圍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上來的司機呦了一聲:“這小破房還在這呢?這還是以前一個攝影的過來住了四五年吧,找我們幫忙蓋起來的,結實又暖和,沒想到你們給打掃一下看起來和以前也沒有什麼區別。”
塞班快走兩步,從兜裡掏出來一把鑰匙。他之前說的那個攝影朋友自然也就不言而喻。整部電影他前期準備時間就超過了兩年,找到這個地方,裝修這個公寓,大大小小地道具設計,場景確定,其中有一個只有五分鐘不到的某旅遊景點兒鏡頭,他早在半年前就提前預定好。
“開機儀式!”塞班在打開公寓二某扇窗衝大家喊,“開始準備!”
沒人理他。
安畫和安閒跟在他身後進了公寓,找到貼著自己名字的房間,就進去休息了。
紀洲繞著這個山開始轉,衛忠侯跟在他身後一頭霧水。
“找什麼呢?”
紀洲繼續走了兩步,疑惑道:“山神廟在哪呢?”
“這。”衛忠侯扯著紀洲的領子,用手給他指了指。
一棵葉子都落光的枯樹下,三塊磚頭一塊疊著兩塊,搭起來了一個類似門的形狀。
上面恐怕是塞班放上去的一顆透紅大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