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宋葉和……衛哥是第一次見面,我們也不用太客氣了,先走一個不管什麼熟不熟的,也就都認識了。”紀海舉著酒杯,“我哥酒精過敏,喝白水就行。周媛不能喝酒,也陪著白水。那我們就走一個?”
“乾杯!”周曖首先笑著去碰了碰紀海的酒杯,“恭喜姐夫和紀洲哥重逢,喝完這一杯之前的那些煩心事我們都給它忘了!”
紀洲舉起水杯笑了笑:“乾杯。”
“哎等等!”紀海起身繞到紀洲身邊,半蹲下,用自己的酒杯碰了碰紀洲的水杯,“我要碰碰杯。哥,我錯了。”
紀洲沒說話,反倒是把一整杯白水都喝完了,然後倒著扣了扣杯,“原諒你了。”
紀海仰頭把酒杯裡面的啤酒一口都喝了個乾淨,然後抹了抹眼睛,這才起身笑著說:“都快點兒吃飯吧,中午就沒怎麼吃,大家是不是都餓了?”
菜都是家常菜,味道還算是可以,肯定不是那種嚐起來舌頭都化了的美味。不過大家吃得都是吃得特別開心,畢竟這又不是什麼美食節目,吃得都是一個氛圍。其中兩位挑起吃貨氣氛的一位是飯量不可估量的衛忠侯,另一位倒是讓紀洲沒想到。
他看了一眼紀海去盛了第四碗大米飯:“我記得你以前飯量都是貓食啊?”
“這不是出來闖社會了,把胃口都養大了。”紀海喝了不少酒,臉頰都是紅彤彤的,他搬著凳子湊到了紀洲旁邊,“哥,你嘗一嘗我做得這個西紅柿雞蛋湯!清淡又下飯,酸爽可口,那個……反正就是好喝!”
“你這是看這個剩得太多了,賣不出去了吧?”紀洲嘴上雖然這麼說,但還是拿起來了大湯勺。這一勺湯還沒進碗裡,就被半路上的一個空碗截住。
已經吃完四碗飯的衛忠侯臉不紅氣不喘:“我也要喝。”
“不給你喝!”紀海大概是真的喝多了,他挪著椅子一定要卡在紀洲和衛忠侯之間的位置,背對著衛忠侯接過湯勺,給紀洲盛了滿滿一碗湯,“不喜歡你。”
衛忠侯嘖了一聲:“喝不過我就耍脾氣啊?”
“誰?!誰喝不過你了!”紀海紅著眼睛就站起來了,“我告訴你,你這種一看就能欺負我哥的人,我就是不喜歡不喜歡不喜歡!”
“我管你喜不喜歡。”衛忠侯接過來紀洲遞給他的那碗湯,故意在紀海面前轉了一圈。“你哥喜歡。”
被衛忠侯氣得脖子都紅了的紀海指了他半天,一個字都沒蹦出來,最後急得轉頭看著紀洲:“哥——他,他……他不是一個好玩意!”
紀洲被這倆人的對話笑得不行,聽到這句話真恨不得把紀海抱懷裡揉一揉。
衛忠侯卡在紀洲有動作之前開口:“你多大了?又賣萌又告狀的?你哥現在對我比你好多了,一句話都不說就跑沒影的小鬼。”
紀海心裡委屈,舉著酒瓶子對著衛忠侯喊:“還敢不敢喝?我今天不把你喝趴下了,我就……我就……”就不出來的他直接坐下來抱著椅子靠背哭了。
紀洲給了衛忠侯一個‘繼續作’的眼神,湊過去拍了拍紀海的後背。
“紀海,你喝多了?”
紀海眼角還掛著眼淚,擡起頭一本正經地抱著酒瓶子反駁:“我纔沒喝多,宋小葉子纔是喝多了呢?”
“啊?”眼神迷茫的宋葉聽到有人叫他,擡起頭胡亂地瞅了一圈,然後又用筷子沾了酒低頭去逗弄迷迷糊糊快要睡著了的紀佳。“你也是個小,小酒鬼。”
“紀佳要睡覺了。”沒喝酒剛去準備蜂蜜水,自然也就保持清醒的周媛看到這一幕,忙把宋葉懷裡的孩子抱起來,“他才這麼小,不能喝酒。乖,小佳,和叔叔再見。”
宋葉鬆手,對著埋在自己媽媽懷裡的小屁孩擺擺手,憨傻地笑著:“叔叔再見。”
紀洲哭笑不得地看著宋葉犯傻,又看了看坐在宋葉旁邊的周曖現在也已經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紀海,你沒喝多?”
紀海一擺手差點兒從椅子上摔下去,嘴上卻還是在逞強:“沒有!”
“那我說個事情你想一想,要不要回市裡去住,我去給你們安排住宿,而且你自己不也是說在市裡工作的機會要比較多嗎?”紀洲臉上的笑容沒變,但是語氣卻是嚴肅很多,“你想一想,你和你老婆孩子還是要考慮一下以後,你現在也才二十一歲,重新念大學也綽綽有餘,雖然現在大學文憑也都是雞肋,但是沒有大學文憑你永遠會比別人慢一步。”
“哥……”紀海兩隻手揉了揉頭,明顯就是喝多了,一副聽了但是沒聽進去的模樣,“我也不知道。”
“算了。”紀洲用手指頭點了點紀海的額頭,紀海就閉著眼睛搖頭晃腦,這麼一副傻樣看得他也氣不起來,“等你酒醒了再說。”
“大學文憑是什麼?”衛忠侯推著紀海的椅子給他推到了後面去,挪了挪自己的位置坐在紀洲旁邊,“有了大學文憑很好找工作嗎?”
他一開口,紀洲就知道他在想什麼,笑著把他有些散亂的頭髮別到耳後,道:“將軍啊,你就不要去想什麼大學文憑的事情了,你現在的工資就夠……”
“沒有。”衛忠侯擡手打斷他,看著紀洲又重複了一遍,“我沒有錢。”
的簽約藝人說自己沒有錢,這種事情傳到了外面估計就是等人笑話,不過紀洲仔細想了一圈才意識到衛忠侯說的是真的。
塞班這部電影是拍完之後結算,也就是說,第一部電影正在拍攝途中的衛忠侯現在的確分文沒有。只是這一陣子他從來沒提起過,紀洲也就忽視了這個問題。
“回去接幾個廣告就好了。”紀洲拍了拍衛忠侯的後背,在衛忠侯開口之前補充,“只要一天,領回來的工資夠你搬磚一個月了,而且結算還很快。”
實際上衛忠侯也的確是想到了搬磚,這個他來到這裡的第一份工作,賺錢不多但是夠用,關鍵人是現場直接付全款,沒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規矩。但是他聽到紀洲這麼說,也自然就無條件相信他。
“吃完了嗎?”紀洲聳聳肩膀站起身,看著僅剩下包括他還能爬起來的三個戰鬥力,紀海早就躺在椅子上抱著酒瓶睡著了。“吃完了我們就收拾下去吧。”
“不用了,哥!”哄著紀佳剛睡著的周媛正好出來,聽到了這麼一句忙擺擺手,“打電話讓旁邊飯店裡的人收拾就好了,不用麻煩你們了。”
因爲紀海回來了,周媛原本產後抑鬱癥帶來的疑神疑鬼沒有安全感也都漸漸褪去,面對紀洲笑起來的模樣有些羞澀,臉上沒再化妝,看起來比第一天和紀洲見到的模樣簡直判若兩,現在更像是一位賢妻好媽媽。
“那個哥……”原本在今天紀洲剛來的時候已經解釋過的周媛,面對紀洲還是有點兒不好意思,她看著現在一圈人都醉得人事不省的奇葩造型,有點兒不好意思地開口,“你別怪紀海,他當初出來之後沒第一時間找你主要也是因爲我,我……”
周媛有些難以啓齒,在面對紀洲鼓勵般的眼神之後才繼續說:“我家的情況不太好,我媽,那個醉鬼賭徒我是真的不想見到她。和紀海出來之後,又被偷了錢包,他說要給你打電話,說你特別好知道我們的問題之後肯定會幫我們,但是我不敢……”
“我……我一方面是怕被我媽發現,她發起瘋來的模樣真的能打死我。一方面我又有點兒自卑,我知道你對紀海特別好,所以我怕……我怕你瞧不起我,你說我一個未成年,高中都沒上完就和你弟弟私奔了,家庭情況還是一灘爛泥,我怕你知道這件事之後能讓你弟弟和我分手,我真的特別愛他,沒有他我現在肯定早就活不下去了,所以……”
周媛垂下頭,雙手緊緊擰著自己的衣角,“所以你要是怪,就怪我吧,紀海是我見過最善良的人,他是個好弟弟,好丈夫,好爸爸,我真的覺得,是我耽誤了他。”
“你別哭啊?”聽到最後周媛的聲音中都帶了哭腔,紀洲纔是揉了揉眉頭,他在身上摸了半天都沒摸到一張紙,只能無措地拍了拍周媛的背,“你別哭啊,一會兒紀海酒醒了就該以爲是我在欺負你了,再說了,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
“不都說了嗎?喝完那杯酒,之前的事情就不提了。”紀洲猜測,大概是之前他對著喝醉了的紀海說的那段話,紀海自己沒聽進去,反而被他老婆聽到了。
衛忠侯從屋裡面抽出來幾張紙巾遞過去,周媛接過來,低聲說了句謝謝。
“哥,你讓紀海去你那裡吧,我知道他很聰明,如果不是……不是因爲我的話,他現在肯定不會是這樣,拘束在這麼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小鎮子裡,走在路邊見到的每一個人都能叫出來名字。是我……”
“你別這樣。”紀洲面對多愁善感的女人,經驗爲零,他身邊認識的每一位,不管外在怎麼樣,內裡都是硬地像個漢子。從來沒遇到過這種,真真正正像是水一樣的女人。“這事情等紀海醒了之後,我們再說好不好?而且你們可以一起過去,帶著紀佳。”
周媛什麼都沒說,只是搖搖頭,擦乾淨了眼淚,對著紀洲露出一個笑容,“哥,你們去休息吧,這邊我收拾就好。”
“那……”紀洲剛想把宋葉扶起來,就被身邊的衛忠侯搭了把手直接攬到自己肩膀上,“我把宋葉送回房間,你別想太多,今天不是挺開心的嗎?”
“嗯!”周媛點點頭,眼眶還是紅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