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感謝你,衛哥。”周媛掛斷電話,鬆了一口氣。
“你在給誰打電話?”身後突然有人開口,讓周媛握著手機的手猛地一緊。轉頭的時候卻是不動聲色的露出一個微笑。
“一個朋友,很久沒見了,突然聯繫上的。”周媛走近紀海,手勾上了他的臂彎,“老公,就是一個普通的異性朋友。”
紀海微微低頭看著她的眼睛,沉默了一會兒纔開口:“我說過了,我們家的事情不要去麻煩我哥。”
“我沒……”
“別騙我了。”紀海掙開她的手,“在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已經在了。”
周媛臉上的表情一僵,笑容也淡下去:“這不過是一個巧合……”
“我在你身上已經看到太多巧合了,周媛。”紀海擡手把她的頭髮向耳後別了一下,這幾天他爲了趕工程臉色完全稱不上是好看,“從我們認識,到結婚,到現在,我感覺每一步始終都離不開這種巧合。但是我喜歡你,喜歡我們的孩子,所以你能不能聽我一句話,別再去打擾我哥的生活了。”
周媛瞪大了眼睛看著紀海,在紀洲抽出手的時候,忙用雙手握著他的手:“我只是想我們能過的好一點兒,我沒有傷害哥的意思,我真的只是不想你一直都這樣,你值得更好更好的生活……”
因爲心底那沒有緣由的恐慌,她已經完全語無論次:“紀海,我愛你,我愛你……”
“我知道。”紀海笑了笑,眼下青紫的陰影十分明顯,“但是我覺得這樣挺好的,是我的年少無知讓我哥難過了這麼久,我不可能一回來就心安理得的享受著紀洲弟弟這個身份帶來的利益。在感情上我可以和我哥像是從前那般相處,但是卻不能在物質上也不要臉的依賴這個身份。”
“我……”
“周媛,我不說並不代表我是傻子。”紀海揉了揉她的頭,“每個人該走的生活不一樣,我要對我的每個選擇負責。”
“……沒人教過我這些。”周媛慢慢垂下頭,“我知道了。”
紀海輕輕吐出一口氣:“好了,把兒子接回來吧,我這幾年都沒有時間來陪著他,再這麼下去恐怕他就不認識我這個爸爸了。”
衛忠侯是在家門口的時候收到了紀海的信息,很簡單的三個字。
——“謝謝你。”
他挑眉,在手機上敲著回覆:“我不是爲了你們。”
並不會再有回覆,衛忠侯把信息刪掉,然後纔拿鑰匙開門。他出去了兩個多小時,這個時間按照紀洲的生物鐘應該是已經睡覺了。
他走到臥室之前先去洗了澡,還順便吹了吹頭髮,這才躡手躡腳地走到臥室門口打開門。結果他這麼一番心理準備之後,看到的就是整潔的牀鋪——平的。
牀頭櫃上貼了一張粉紅桃心便利貼,好像是上次買情侶牙刷的時候送的贈品。上面是紀洲略微有點兒凌亂的字跡。
“將軍,我接到消息要提前進組,打你手機佔線。到時候再見,乖。”
哦。
衛忠侯坐在牀上一臉沉默的看著這張紙,看得眼睛都酸了纔打了一個哈欠抱著趟牀上抱著被子把自己裹了一圈。
這種你爲了他撲湯蹈火的時候他給了一句什麼都不知道的麼麼噠就毫無心理負擔地走了的感覺,還真是爽不起來。
唉。
他爲什麼一定要幹這種做好事不留名的高尚蠢事啊?
嗯,就是犯蠢。
……
紀洲這個‘到時候’的時間長度已經差不多能繞地球兩圈的時候,衛忠侯才接到了進組的消息。因爲導演抱著在電影節首映的主意,所以從頭到尾海報花絮什麼消息都沒有,全封閉式劇組。
也因此,還拎著行李連酒店都沒去,直接就奔向劇組的衛忠侯到了之後一眼就看到了紀洲顴骨上的青紫。
“怎麼回事?!”衛忠侯冷著臉掃退圍在紀洲身邊的人。離得近了,人爲打的和化妝出來的他自然一清二楚,當下臉色就直接沉下去,“誰打你了?”
紀洲看到他之後眼睛亮了一下,彎著眼角笑起來:“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衛忠侯沒和他敘舊,反而是轉頭問向著門口挪動腳步的宋葉:“宋葉,這誰打的?”
“啊?”宋葉求救樣的目光看了紀洲一眼,在看到紀洲眼中‘不準說’的三個字之後簡直快要哭了,“那個我,那個啥,嗯,我不知道啊!”
“昨天拍了一場戲,被突然闖進來的反同分子打了一拳。”救了宋葉一命的這是這部電影的導演,已經五十八歲不茍言笑的老人,“昨天就去上了藥,並沒有什麼大事,你好衛先生。”
聽到這樣的理由完全不能讓衛忠侯的臉色緩和一分,他看著導演,先是皺了眉,然後纔不耐煩地點點頭當做打招呼。再把目光重新回到了紀洲身上,“我這纔沒看著你多久,你轉頭就被人打了?”
“這不是沒什麼事?”紀洲爲了證明自己說的話還在原地轉了一圈,“放心啊,除了這個印,別的地方連根毛都沒少。”
他這句玩笑話說完,周圍就有人笑出了聲。
衛忠侯看了眼同樣在笑聲人羣中的宋葉,後者猛地閉上了嘴,裝出一臉嚴肅的模樣。
“紀洲,準備好了沒有?”導演對於大家的笑點並不瞭解,他對著紀洲擺擺手,“準備好了就繼續。”
“好!導演。”紀洲起身在衛忠侯耳邊低聲笑著說,“你把行李放到酒店吧,好好休息一下,我還有兩場就拍完了,晚上帶你吃點兒這邊的特色。”
衛忠侯原本皺眉要說點兒什麼,結果想了想還是點點頭:“那我回去等你。”
紀洲豎起一個ok的手勢,就走到了攝影機前,先是半彎著腰和那個電影中和他對戲的小女孩笑著說些什麼,小女孩也擡頭看著他笑著叫了一聲。衛忠侯能認出那個口型是在叫紀洲哥哥。
在電影中應該演她養父的紀洲露出一個誇張的笑容,惹得連在一邊看著的衛忠侯臉色都好看了不少。
在他轉頭用這種臉色看了宋葉一眼的時候,宋葉向後退了一步,傻笑了兩下:“那個,衛哥?”
衛忠侯看到他這樣,又想到剛纔他的表現,擰了眉:“你到底知不知道是誰給你發工資?”
“啊?”突然被問了這樣一個問題,宋葉愣了一下,傻呵呵地回答,“紀哥?”
“……你倒是聽你紀哥的話還是我的話?”
“那啥,”宋葉做好隨時向外跑的衝動,“衛哥,你看你都聽紀哥的,我這當然要向你學習啊!啊不說了我還要去給紀哥取衣服我先走了拜拜再見沙揚娜拉。”
“滾蛋吧。”
宋葉這小半年還真是別的沒學到多少,插科打諢倒是可以出師了。
衛忠侯深呼吸,拎著箱子拒絕了片場人員的好意自己回酒店準備睡了一覺。他昨天剛熬夜拍完了一個廣告,在飛機上那種場合下他的習慣問題也睡不著,這麼算起來也已經是超過一天沒有睡上一分鐘。
劇組給他安排了新的房間,不過紀洲在之前就已經把房卡塞給他了,他也就沒有費心地直接走到了他應該走的地兒。
行李箱放在門口,他打了一個哈欠直接就倒在的牀上。牀品都是每天一換的,但是衛忠侯感覺自己還是能聞到紀洲身上帶著的薄荷味。
嗯或許是草莓味。
紀洲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了衛忠侯趴在牀上抱著枕頭睡覺的模樣,被子就在身上搭了一個角,紀洲都彎腰快貼在他臉上了,他都沒醒。
看來是真累了。
衛忠侯每週的行程宋巖都會發給他,他知道昨天這個時間衛忠侯還在影棚拍廣告,沒想到還真是拍完廣告就跑過來了。
是不是傻?
看著衛忠侯睡得這麼香的模樣,紀洲也打了一個哈欠,爲了在將軍來之後空閒時間能多一點兒,他這幾天把自己單獨的戲份差不多都拍完了。
他好笑地躺在了牀的另一半,毫不猶豫地佔領了衛忠侯懷裡枕頭的位置。
其實他們兩個人都挺傻的。
半斤八兩。
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晚上十點多,紀洲醒來的時候衛忠侯已經醒了,拄著手肘眼睛都不眨地看著他。
紀洲伸了一個懶腰,笑著勾了勾他的頭髮:“什麼時候醒的?”
衛忠侯想了想,正直地說:“差不多就在你抱著我不鬆手的時候。”
“那估計就是在你做夢的時候。”紀洲剛擡手,就被衛忠侯心有靈犀地拉起來。“餓不餓?”
衛忠侯揉了揉胃一臉無奈:“餓醒的。”
酒店周圍就味道不錯的小吃店,這裡紀洲並不算是熟悉,也就沒走太遠。
“昨天是在哪被打的?”衛忠侯吃飽了拉著紀洲在酒店附近遛彎,“那麼多人都沒看住,怎麼就你被打了?”
紀洲拍了拍衛忠侯的肩膀,不怎麼在意地說:“我該慶幸只是衝上來打了我一拳不是捅了我一刀。”
“你自己也知道啊?”衛忠侯瞥了他一眼,“這要是真捅了你一刀,我賺那麼多錢給誰花?”
紀洲轉個身揹著走,面正對著他,做雙手合十狀:“我知道啦,以後出門一定注意。”
衛忠侯狠狠搓了搓他的腦袋。
紀洲已經把頭髮染回黑色了,也比之前稍微留長了一點兒,看起來很溫順。
怎麼看怎麼好。
這麼好的人還是他的。
衛忠侯把紀洲的身子轉過去,沒讓他看到自己略帶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