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見過之后,十分滿意。當然,最讓她滿意的還是蕭如萱,無論將什么事情交給她,她都能做到一絲不茍,結果甚至還會超出預期。即便是在選秀期間,她依舊將后宮打理地井井有條。
而且,她做事的確非常公正,從不以權謀私,基本上能做到一碗水端平,眾人也都服她。
秦姝不但特意獎賞了她,佑安來請安時,還特意對他提起了蕭如萱的諸多好處。
秦佑安聽進耳中,記在心里,又想到蕭如萱掌管后宮后,的確沒有出什么岔子,讓他和母親都沒有為后宮之事煩心,心中感嘆之下,對封蕭如萱為后一事,也不是那么抗拒了,只是,他心里到底有點猶豫,還需要再觀察一下。
第三天,秦姝便召了歐氏進宮。
歐氏一大早便進了宮,她來的時候,正值蕭如萱率領后宮嬪妃,給秦姝請安,她又給蕭貴妃和趙賢妃見禮,秦姝給她賜了座。
歐氏心里雖然急著看兒媳婦,但她也不是那等沒規矩之人,只撿著一些好話和趣事來說,逗得大家都十分開懷,尤其是趙涵秋,笑得最大聲,也最肆無忌憚,她也是個會說的,跟歐氏一問一答,十分逗趣。
眾人說笑了一會兒,蕭如萱心知歐氏必定急著看人,就尋了個空子帶著眾嬪妃告退了。
趙涵秋走的時候,還有些依依不舍的。
等她們一走,秦姝立即遣人將那五名秀女喊了來。
那五名女子也知道自己如今的處境,更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運,全都在歐氏一念之間,心中都激動不已,牟足了勁要在歐氏跟前爭先。
若是能歐氏被選中,那就是榮昌侯夫人了,這豈不是比她們在宮里熬日子強百倍?何況,她們也未必就能被選中成為皇上的嬪妃,極有可能只會成為宮女。
就算成了嬪妃,只要做不到嬪的位置,就遠不如成為侯夫人風光。
更別說,榮昌侯還深得陛下的信重。
不過,歐氏并未考校她們的才藝,只問了她們是哪里人,家里有幾口人,平時喜歡做什么等等,問了大概多半個時辰,歐氏才停了下來,看向秦姝。
秦姝知道歐氏心中已經有了選擇,便揮手讓人將她們帶了下去。
歐氏這才笑著說道:“太后娘娘眼光真好,挑出來的人選都是一等一的,簡直讓老奴挑花了眼,哪一個都舍不得?!闭f到這里,她面露可惜之色。
秦姝聞言笑道:“不是我眼光好,是貴妃眼光好,這些人可都是她親自挑選的?!?
歐氏露出驚訝之色,說道:“哎呀,原來是貴妃娘娘的手筆。早知道老奴就趁著貴妃娘娘剛才還在世,好好謝謝她了,真是讓她費心了?!彼闹袥Q定離開頤和宮之后,就去拜謝蕭貴妃。
秦姝又問她選了哪個,歐式如實說了。
她選擇的那名女子姓焦,在這五人中并不算出挑,但她在家中是長女,下面又有弟弟妹妹,非常細心體貼,又會照顧人,自然也十分能干,萬事并不爭先,自有一番沉穩淡然氣度。
歐氏很是喜歡,便選中了她。
于是,歐氏的兒媳婦人選,便這么定下來了。
就在這時,宮人進來稟報說道:“啟稟太后娘娘,何氏已經道了,此刻正在頤和門外候著了?!?
秦姝方想起,今日召了何韻婷進宮。
歐氏見秦姝還有事要忙,便很有眼色地告退。
秦姝也沒有挽留,便點頭允了,還特意派人送她出宮。
歐氏離開的時候,恰好看到了在頤和宮門外候著的何韻婷。
不過,兩人并不相識,并未說話。
歐氏出于好奇,打量了她一眼,何韻婷也是個大膽的,又加上心中有底氣,即便是初次進宮,也并不畏懼,見到歐氏看自己,還十分有禮地對她頷首打招呼。
歐氏走遠了之后,方皺了皺眉頭,問身邊的小太監說道:“剛才那婦人是什么人?看那年齡和身段模樣,也不像是姑娘了,怎么還梳著姑娘的發髻?”真是怪異。
那小太監捂嘴笑了一下說道:“這個雜家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她是忠勇侯的人?!?
歐氏想起來忠勇侯是誰之后,不免又感慨驚嘆了兩句,不再問了。
另一邊,何韻婷見歐氏一品誥命穿戴,眼中露出幾分欣羨來,不過,想到自己不久的將來也會有這么一天,便釋然了。
她低眉順目,規規矩矩地跟著宮女,入了頤和門,轉過影壁,穿過院子,一步步走上高高的月臺,富麗堂皇的頤和宮正殿便在眼前了。
想到她那位“老鄉”就坐在里面,何韻婷心里不由又緊張又興奮,以至于身體都有些微微發抖。
等那宮女通稟之后,她才按照之前學的那些規矩,走上前去,行跪拜大禮:“民女何氏,拜見皇太后,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可是,她跪伏在地上,等了半天,都沒有聽到她那位“老鄉”叫起,心中又是焦躁又是不滿,卻又不敢抬頭,只能繼續跟地上的急轉親密接觸。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聽到“咔嚓”一聲,仿佛是茶盞放在盤中的聲音,心中頓時一震,就聽到上面說道:“我聽忠勇侯說,你想要見我?”
何韻婷在心里暗罵一句,都是一樣的人,誰比誰高貴,憑什么讓她跪在下面,她很想不管不顧地這么直接站起來,但到底真不敢這么做,她還是很怕死的。
便咬牙壓下了心中的屈辱,聲音仿佛從牙縫里擠出來一般,說了一聲“是”。
“你見我是想要做什么?如果你不能說出個一二三來,就不要怪我治你不敬之罪了?!鼻劓幌滩坏卣f道。
何韻婷聞言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對方這是不待見自己,她咬了牙說道:“民女不敢戲弄太后,民女是真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對太后說,還請太后娘娘屏退左右。”
秦姝一聽這話,就猜到她想要說什么了,卻不愿意如她的意,只說道:“這里沒有外人,有什么話你就直說?!?
何韻婷卻執意道:“太后,此事事關您的來歷,所以……”
秦姝聞言不由覺得有些好笑,說道:“來歷?我的來歷有什么不可能說的嗎?罷了,你們都退下吧!”
一屋子的宮女太監都屈膝退了出去,只是又不敢離得太遠,生怕何韻婷對太后娘娘不敬,一直緊緊地盯著她。
“我的耐心有限,有什么話你就直說吧!”秦姝淡淡說道。
何韻婷這才微微抬起頭來,小心翼翼地向上看去——
只見上首華美的屏風前,一名身穿太后常服的年輕麗人坐在鋪設著明黃坐墊的寶座上,神色淡然,不怒自威。
明明還是以前見過的那個人,此時,卻無端多了許多威嚴,讓她不敢直視,心中也多了幾分畏懼和不安。
“嗯?”秦姝見她擅自抬頭,眼睛滴溜溜地直轉,頓時有些不悅。
何韻婷知道再這樣下去,她可能就要喊人將自己拉下去了,連忙直起身來說道:“太后娘娘,手下留情,我……我是您的老鄉呀,我跟您來自同一個地方,您不能不顧同鄉情誼呀?!?
“什么老鄉,休得胡言亂語。”秦姝故作不知,冷聲說道。
“是真的?!焙雾嶆靡幌伦蛹绷?,立即膝行幾步上前,急切地看著秦姝說道:“太后娘娘,我真得是您的老鄉,跟你一樣,來自幾百年后的華國呀!”
……
就在何韻婷對秦姝坦白拉交情的時候,秦屠夫一家人也跟著東陽先生一起抵達了京城。
東陽先生的仆人早先一步來到京城賃下了一處小院,一行人便先在那里下榻。
尚未安置好行禮,柳氏就迫不及待地問道:“東陽先生,我們什么時候進宮呀?”
孫潛尚未說話,就聽孫大寶在那里嫌棄地抱怨道:“娘,我不住這里,這里又小又舊,哪里配得上我們皇族的身份?”
秦小菊也連連點頭,她自從知道自己是“公主”之后,就一直把自己當做了真正的金枝玉葉,也開始挑三揀四起來,仿佛不照樣就不足以證明自己的尊貴一般。
“娘,二哥說的是,我們不如現在就進宮去找大哥吧?女兒想要住在皇宮里?!弊詮闹雷约旱拇蟾缡腔实壑?,她就改口叫秦大寶二哥了,以前,她可是直接叫秦大寶大哥的。
柳氏何嘗不想住皇宮里,那可是皇帝老兒住的地方,她以前可是連想都不敢想,恐怕連房子都是金子做的吧。想到這里,頓時心癢難耐,不由期盼地看向秦屠夫道:“當家的,你看……”
“你們嚷嚷什么,八字還沒一撇兒呢,別讓先生看笑話?!鼻赝婪蛳群浅饬怂麄円痪?,又對孫潛賠笑道:“先生不要在意他們的話,一切都看先生的意思。”
沒有這位東陽先生,那個逆子認不認他還很難說呢!
東陽先生聞言,原本有些陰沉的臉色,頓時緩和不少,他捋了捋胡須,說道:“此事不急,我得先見過陛下,稟明此事,看看陛下的意思再說?!?
“萬一他不認我們呢?”柳氏斜著眼睛說道,態度頗有些咄咄逼人。
東陽先生冷哼一聲,不悅地說道:“當今以孝治天下,豈會不認自己的父母?”不說別人,他就第一個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