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哥！快領著這位姑娘走?。≡偻砭妥卟涣肆恕贝^一個年輕人一邊盯著對面炮艇上的日本膏藥旗，一邊著急萬分地催促著。

“阿彪！我——”領頭大哥不禁一陣哽咽。

“這時候還啰嗦什么！記得來年給兄弟們墳頭上支香，一定告訴爹娘我們是打日本人死的——”阿彪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二十響盒子炮保險一扳：“一會兒等我們槍一響，你就領著仙兒往下跳！黑燈瞎火的鬼子們也不會注意！”

炮艇上再次傳來“嘰哩哇啦“的聲音，柳鳳仙感覺心都快要跳了出來。

“對面什么人？靠過來——”炮艇上的日本兵氣勢洶洶地命令道。

“打——”隨著阿彪一聲大喊，船上的四個軍統弟兄將手中的盒子炮一揮，甩出一梭子子彈。

“當當當當——”炮艇前首的鋼板被打得火星四濺。日本人在長江上橫行慣了，哪里想到會遇到抵抗。于是紛紛開始冒著腰躲避。

“跳——”趁著這短暫的間隙，領頭大哥輕喊一聲，然后猛地一把抱住仙兒跳了下去。

“啊——”仙兒呼喊的聲音戛然而止，她感覺到耳畔“嘭”的一聲，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意識的喪失僅僅是片刻之間，清醒之后柳鳳仙感覺到冰冷的江水從四周沒頭沒腦地擠壓過來。雖然還是懵懵懂懂但她始終牢記一個念頭——那就是絕不能用鼻子吸氣絕不能喝水！她開始慌亂用手扒拉著，想要抓住哪怕一點點東西。

就在女人馬上要憋不住的時候，一只大手從后面將她輕輕托了起來。隨著仙兒的頭伸出水面，她“阿噗”一聲便開始大口貪婪地吸氣。

“快抓住這個——”是那個領頭大哥得聲音，女人還沒回過頭一個救生圈便從頭頂套了過來。

“不要出聲！抓著我的衣服慢慢走——”男人一邊輕輕說著一邊慢慢向岸邊游動。

就在他們剛剛游出不遠身后便傳來兩聲巨大的轟鳴！柳鳳仙不禁扭頭一看，一個巨大的火柱騰空而起。

“兄弟——”旁邊的陸一平忍不住一聲輕叫。借著熊熊火光仙兒看到了他早已一滿淚水。

“陸大哥！是我害了你們——”此時女人突然一下子抱著陸一平。

“不！是這些日本鬼子，總有一天我要讓他們血債血還——”看著仍在熊熊燃燒的大火，男人一咬嘴唇拉著柳鳳仙往岸上游去。

兩人回到南京是在兩天之后，來到圣約翰大教堂的閣樓，卻發現那里也早已是人去樓空。看著斑駁陸離的墻壁，柳鳳仙欲哭無淚——

“姑娘！別想那么多了，戰亂時期東奔西跑找不到個人也正常。慢慢找一定會找到的！”看著柳鳳仙黯然無神的雙眸，陸一平不由心中一軟開始輕聲安慰起來。

“陸大哥——你誤會了！我不是擔心找不到他，我是在想為了回來找他害死了那么多人，是不是值得？”沒了心勁兒的柳鳳仙扶著墻壁緩緩坐下：“陸大哥！你也坐下歇一會兒吧！”

“不！我得趕緊找到華哥呢？把發生的一切向他匯報——”陸一平嘴里說著兩只腳卻沒有移動分毫。

“哦！陸大哥——你這就要走嗎？”此時的柳鳳仙雙眼突然迸射出乞求的目光，她真想這個男人能留下來保護自己！接連經歷了幾次危險，她真得害怕了。

陸一平心中猛地一震——女人柔柔的聲音如一把小鑿輕輕鑿著他的心肺。

“我男人回來一定會去找你那個什么華哥的！他們兩個一定在一起——你要到處找他還不如和我一起在這里等，等我男人來了自然也就找到他了！”此時的柳鳳仙如同沒娘的孩子，急需要找到一棵大樹來遮風擋雨。

“嗯！好吧——”陸一平終于應承著坐了下來！

其實他知道——作為執行絕密任務的軍統，自己的華哥不可能和一個老百姓混在一起！但他也就自欺欺人的相信了！

華行天一走夏鯤鵬也不愿在那個陌生的鬼地方呆下去，于是便摸黑回到了圣約翰大教堂的閣樓！一跨進門洞他便已感覺氣氛不對——但一切卻為時已晚。甚至還沒有等他把手伸到腰間一把明晃晃的尖刀便擱在了脖子上，冷冰冰的刀口壓得肉皮兒生疼，夏鯤鵬的汗毛邊一下子豎了起來。

“別動！敢喊我就殺了你——”陸一平的聲音同他手中的刀一樣冰冷。

“哼哼！哪里的朋友——躲在暗處使絆子算什么英雄！”夏鯤鵬一邊故作鎮靜地說著，一邊將手悄悄伸向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