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深夜,約定時間一到,事先潛入敵後的皖南抗日救國軍、新四軍一百多個排同時向事先選定的目標發(fā)起了進攻,小日本幾十個據(jù)點、炮樓,幾十條公路以及壕溝同時遭到了攻擊,這之後,藤堂高英的電話機就沒停過。
藤堂高英把電話機交給副官,自己卻走進了隔壁作戰(zhàn)室裡。
作戰(zhàn)室裡已經(jīng)搭起了巨大的摸擬沙盤,幾個作戰(zhàn)參謀正將一面面的小藍旗插到沙盤上,時不時就會有通訊人員疾步入內(nèi),將最新的戰(zhàn)報抄送過來,幾個作戰(zhàn)參謀便會根據(jù)最新戰(zhàn)報往沙盤上添加藍色小旗。
到凌晨兩點過,各處戰(zhàn)報都彙總上來,沙盤上已經(jīng)插了百多面小藍旗。
看著沙盤上密密麻麻的小藍旗,憲兵隊長羽田很有些心驚肉跳,他還真沒想到,皖南抗日救國軍不動則已,一動卻就是這樣的大手筆,從目前彙總的戰(zhàn)報看,參與攻擊的中國軍隊至少有一百五十多個排,這相當於六個團的兵力
“怎麼樣,羽田桑?”藤堂高英的神情卻非常輕鬆,微笑著說,“現(xiàn)在,你對皖南抗日救國軍的真正實力有一個清晰的認知了吧?”
“哈依。”羽田重重鞠首,說道,“將軍閣下說的對,皖南抗日救國軍,的確是一支不可輕侮的軍隊,我之前,的確是有些小瞧他們了。”
藤堂高英擺了擺手,接著說:“不過,羽田桑,你也不必過高估計皖南抗日救國軍的實力,從沙盤看,情形似乎極爲嚇人,不過從實戰(zhàn)層面考量,皖南抗日救國軍的這一波破襲攻勢,其實不足慮。”
羽田不解地問:“將軍閣下爲什麼這麼說?”
藤堂高英沒有回答羽田問題,而是反問道:“羽田桑,到現(xiàn)在爲止,我都沒有向任何一處遭到攻擊的據(jù)點或者炮樓派出援軍,難道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羽田聞言一愣,這纔想起來,藤堂高英還真沒有向任何一處派出援軍。
“知道我爲什麼不派援軍嗎?因爲沒必要。”藤堂高英道,“皖南抗日救國軍將兵力分得這麼散,每處參與攻擊的兵力充其量也就一兩個排,這麼點兵力也就破襲一下公路或壕溝,要想攻破有皇軍駐守的炮樓甚至據(jù)點,卻是癡心妄想,畢竟,皖南抗日救國軍的重武器極有限,他們?nèi)狈τ行У墓允侄巍!?
羽田下意識地點頭,事實好像的確是這樣。
藤堂高英接著說道:“所以,這次大規(guī)模的破襲作戰(zhàn),其實就是花架子攻勢,除了看起來挺嚇人以外,很難對皇軍造成真正意義的殺傷,等到明天天亮,我反手一擊就能夠讓皖南抗日救國軍付出沉重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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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鹿麂坑十里的大沙坳,小日本修了座炮樓,4團l營連負責拔掉這座炮樓。
入夜之後,劉排長就帶著全排四十名官兵悄悄進入到了炮樓外圍潛伏,約定時間一到,劉排長便下達命令,向炮樓發(fā)起了進攻。
不過炮樓裡駐紮了一個班的日軍,還有一挺機槍,所以攻擊並不順利。
當王根生、王大爺挑著夜宵擔上到陣地上時,戰(zhàn)鬥已經(jīng)暫時告一段落,因爲缺乏有效的攻堅手段,突擊小組始終無法靠近炮樓,在傷亡了十幾名戰(zhàn)士後,劉排長只得暫停進攻,把幾個班長召集起來,商量對策。
“劉排長,怎麼停下來,不打了?”王根生放下夜宵擔,問。
劉排長道:“小日本火力太猛,強攻代價太大了,得另外想轍。”
王根生看了看幾百米外的炮樓,發(fā)現(xiàn)小日本的炮樓修得很刁鑽,四面都是無遮無掩的開闊地,人員很難靠近炮樓,真不惜代價的話,填進去一兩個排也許能拿下這座炮樓,但這代價顯然是承受不起的。
“同志們,來來來,先吃宵夜,先吃完宵夜再說。”王大爺卻不顧這些,放下夜宵擔就開始招呼四周坐著的戰(zhàn)士,戰(zhàn)士們打了半夜,早已餓得肚子咕咕叫,當下紛紛聚攏過來,打開桶蓋一看,裡頭裝的是熱騰騰的烏皮麥果。
烏皮麥果是南方一種常見吃食,用麥皮碾碎摻入少量麪粉,再捻成藤狀,蒸熟,所以又叫捻藤麥果,不怎麼可口,但在這個戰(zhàn)亂年代,地主家都沒有餘糧,能夠吃飽肚子就很不錯了。
王根生也拿了根。
看著手中彎彎曲曲的烏皮麥果,王根生忽然心中一動,想到了一個主意,當下跑到劉排長跟前說道:“劉排長,我有法子了。”
劉排長精神一振,也顧不上吃宵夜了,問:“什麼法子?”
王根生道:“小鬼子這炮樓修得刁鑽,四周都是開闊稻田,這讓我們的戰(zhàn)士在進攻時候找不著掩護,整個身體完全暴露在小日本的槍口之下,不過反過來,這也給小日本自己埋下了敗亡的隱患。”
“哎呀,王於事你就別掉文了,快說,什麼法子?”劉排長急了。
王根生道:“辦法其實很簡單,這不都是稻田麼?應該很容易掘開,我們完全可以掘條坑道,直達小日本炮樓下,然後就能用炸藥炸掉狗日的炮樓了。
“問題是,小日本的機槍也能打進坑裡來啊。”劉排長腦筋還沒轉(zhuǎn)過彎來
“你傻啊,別直愣愣往前挖啊,把坑道挖成烏皮麥果這樣的之字形,小日本的機槍不就打不到了?”
“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這招?”劉排長恍然大悟。
想通後,劉排長當即把三個班長叫到跟前,命令三個班輪流挖壕溝,這一片稻田土質(zhì)鬆軟,黏土層下面又是沙壤,結(jié)果僅用時不到兩個鐘頭就往前挖了百多米,一直迫近到了小日本炮樓下。
小日本也意識到了不妙,先是往外扔手雷,可是因爲天黑,手雷很難準確地落進只有兩尺來寬的坑道之中,發(fā)現(xiàn)扔手雷不行,小日本又組織兵力衝鋒,試圖將挖坑道的戰(zhàn)士消滅在坑道中。
可這樣一來,局面就變成了小日本打進攻,]防守了,最後戰(zhàn)士憑藉剛剛挖出的坑道給了小日本一下狠的,出擊的六個日本兵全被打死,剩下的幾個日本兵就再不敢出來,只能躲在炮樓裡面負隅頑抗。
很快,坑道就挖到了炮樓底下,一名戰(zhàn)士用尖頭鎬在炮樓地底下挖了個洞,再把帶來的兩個炸藥包一股腦塞進去,十幾秒後,大沙坳猛然騰起股巨大的煙塵,等煙塵散盡,發(fā)現(xiàn)小日本的炮樓早已經(jīng)塌了半邊。
劉排長帶著十幾個戰(zhàn)士衝進了搖搖欲墜的炮樓,發(fā)現(xiàn)負隅頑抗的幾個日本兵橫七豎八躺在炮樓裡面,一個個七竅流血,都已經(jīng)被爆炸產(chǎn)生的衝擊波給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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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龍口縣許多日軍而言,這是個漫長的夜晚。
不過再漫長再難熬的黑夜,也終究有結(jié)束時候。
羽田揉了揉有些酸澀的雙眼,擡頭對藤堂高英說:“將軍閣下,天亮了,皇軍是不是該反擊了?”
“嗯,是時候了,不過在反擊之前,必須先恢復各據(jù)點、炮樓的通訊。”藤堂高英說此一頓,又扭頭吩咐副官,“命令,工兵隊全部出動,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恢復各個據(jù)點、炮樓的通訊,快”
“哈依。”副官重重鞠首,轉(zhuǎn)身走了。
目送副官的身影出門而去,羽田不解地問:“將軍閣下,有道是兵貴神速,爲什麼不趁現(xiàn)在支那軍還沒來得及撤走時打反擊,而非要等工兵首先恢復各據(jù)點、炮樓的通訊呢?等恢復了通訊,只怕就晚了。”
“不晚,中國有句老話,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藤堂高英陰陰一笑,接著說道,“只有等工兵恢復了通訊,我們才能知道哪幾處據(jù)點或炮樓被摧毀了,只有這些方向,皇軍才需要重點打擊,至少其餘方向,就不必過於較真了。”
不得不說,藤堂高英這個老鬼子還是有點兒水準的,他知道全面開花之後,必然就是處處不結(jié)果,只有集中力量於幾個重點方向,才能取得最大的收穫,而,那些有實力摧毀炮樓、據(jù)點的小股中國軍隊,多半就配有重武器,這纔是值得皇軍大動於戈的重點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