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口隆幸和河野俊離開不到十分鐘,高慎行就牽著老黑出現(xiàn)在了山洞中
山洞中的篝火堆燒得正旺,架在火堆上的鋼盔里甚至還燒著水,正呼噗呼噗地往外冒熱氣,在火堆邊,還有吃剩的獸骨頭,不過人影卻半個沒見著。
“可惡。”李牧跟著走進(jìn)來,恨聲道,“又讓他們給跑了。”
“他們跑不了。”高慎行臉上露出一抹冷笑,說道,“從現(xiàn)場看,他們離開最多不會超過十分鐘,就十分鐘,他們跑不了多遠(yuǎn),給我追,今天一定要逮住野口隆幸。”
說著話,高慎行稍稍松了松手中皮索,老黑就呲著牙,低嘶著沖出了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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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河野俊一腳踩空,整個人便重重地摔倒在地,慶幸的是,厚厚的積雪緩解了身體下墜的沖量,河野俊并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
不過,長時間的奔跑已經(jīng)消耗了河野俊大量的體力,在齊膝深的積雪中奔跑,體力的消耗是極驚人的,饒是河野俊強(qiáng)壯得跟頭牛一般,這時候也不免累得氣喘吁吁,整個胸腔就跟被抽空了似的,差點(diǎn)氣都喘不上來。
河野俊真想就這樣躺地上,再不用爬起來。
野口隆幸跑在前面,跑著跑著身后就沒了動靜,回過頭,卻看到河野俊已經(jīng)摔倒在雪坑中,便趕緊折回來把河野俊從雪坑中給扶起來,然后拽著河野俊繼續(xù)往前跑,盡管已累到不行,不過野口隆幸清楚,現(xiàn)在絕不是停下來休息的時候。
現(xiàn)在雖然暫時聽不到狗吠聲了,但追兵隨時可能追上來。
不過,雪地里奔跑實(shí)在消耗體力,掙扎著往前又跑了幾里路,河野俊就實(shí)在跑不動了,當(dāng)下兩腿一軟跪倒在地,雙手撐地上,喘息著,跟野口隆幸說道:“野口桑,我,我,我,實(shí)在是跑不動了,跑,跑不動了,你,你還是一個人跑,跑吧。”
野口隆幸估摸著已經(jīng)跑遠(yuǎn),這黑燈瞎火的,追兵也不可能這么快追上來,當(dāng)下也說道:“也好,那就先歇一會,待會再走。”
然而,兩人在避風(fēng)處歇了不到五分鐘,身后便再次傳來了隱隱的狗吠聲。
野口隆幸的臉色立刻就變了,恨聲道:“該死的,這么快就又追上來了?
河野俊神情慘然,獰聲說道:“野口桑,支那人有狗,看來是跑不掉了,不如把他們?nèi)诘簦俊?
有過上次二龍山脫險的經(jīng)歷,河野俊對于野口隆幸的身手有著盲目的信心,不過野口隆幸卻絕不敢像河野俊這樣樂觀,要知道追兵當(dāng)中也有高手,真正較量起來,野口隆幸并未有必勝的把握,更何況,現(xiàn)在他們還是喪家之犬,而對方卻有著強(qiáng)大的后援。
這種情形下,對方甚至不需要動手,就困,都能把他們活活困死山中。
當(dāng)下野口隆幸振作精神,從雪地上站起來,沉聲說道:“河野桑,我們走
“野口桑,沒有用的,支那人有狗,那肯定是獵犬。”河野俊卻搖了搖頭,慘然道,“我們是跑不掉的,就拼了吧。”
“不行,就算要拼命,也必須等吃飽喝足,養(yǎng)足了體力、精神再跟他們拼,現(xiàn)在跟他們拼,我們毫無勝算,必死無疑。”野口隆幸搖了搖頭,又道,“至于支那人的獵犬,我已經(jīng)想到了對付它的方法。”
“野口桑,你有擺脫獵犬追蹤的辦法?”
“嗯,我已經(jīng)想到辦法了,我們走吧。”
野口隆幸上前攙起河野俊,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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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富有節(jié)奏的竹梆聲,還有一陣陣的日語歌聲從茅屋里傳出來。
舒同文帶著反戰(zhàn)同盟工作隊(duì)終于趕在天黑之前趕到了老鴉口,不過讓他意外的是,老鴉口的三戶人家居然全部搬走了,好在人雖走了,幾棟茅屋卻是搬不走,而且第5大隊(duì)也把這里當(dāng)成了臨時駐地,他們總算有個躲避風(fēng)雪的住所
一行六人選了其中一棟完整的茅屋安頓了下來。
山野之中也沒有什么娛樂,吃過晚餐,大家伙就坐在火塘邊閑聊。
聊著聊著,那個日本軍醫(yī)便來了興致,主動給大家唱起了日語歌。
你還便說,日語歌曲真有股別樣韻味,唱到傷心處,柳忻也跟著和唱起來,那軍醫(yī)和另外一個日藉士兵更是潸然淚下,卻是回憶起了家鄉(xiāng)的親人,戰(zhàn)火延綿,他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戰(zhàn)爭才結(jié)束,更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重回故鄉(xiāng),跟親人團(tuán)聚。
再有一個,等他們回鄉(xiāng)時,家鄉(xiāng)早不知道變成什么情形了。
也許,他們的親人早已不在,因?yàn)樗麄兊呐褔惶帥Q了。
舒同文雖然不懂日語,卻也受到了感染,也情不自禁思念起了自己父母雙親。
那日在上海火車東站匆匆一別,舒同文就再沒見過自己父母,卻不知道此時,父母是否還在上海?想到自己不能在父母膝前盡孝,舒同文心里便一陣陣的揪疼,這時候,舒同文就格外的企盼,企盼這場該死的戰(zhàn)爭能夠早些結(jié)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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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口桑,冷,好冷,我好冷。”河野俊凍得牙齒打顫,四肢僵硬地往前走,就像個生了銹的機(jī)械人。
野口隆幸同樣凍得四肢僵硬,每往前跨出一步都需要付出極大的努力,更需要極大的毅力,這時候他們的意志只需稍有松懈,人就會躺下來,陷入永恒的沉睡。
因?yàn)檫t遲無法擺脫身后獵犬追蹤,野口隆幸跟河野俊最終只能跳入小溪中,在冰冷刺骨的溪水里往前趟了好幾百米,這才終于擺脫身后追兵,不過等他們再次上岸,兩條腿早已凍僵,就連走道都不利索了,只能夠一步一挪,咬著牙往前挪。
在漆黑的暗夜中,兩人不知道往前挪了多遠(yuǎn),耳畔忽然傳來隱隱的歌聲。
“有歌聲?日語歌聲?而且還是熟悉的櫻花。”野口隆幸跟河野俊面面相覷,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這深更半夜,又在這深山老林,哪來的日語歌聲?有那么一瞬間,野口隆幸甚至懷疑自己已經(jīng)死了,是自己的靈魂已經(jīng)回到魂?duì)繅魺傻墓枢l(xiāng),終于聽到了熟悉的鄉(xiāng)間歌謠。
櫻花啊
櫻花啊
陽春三月晴空下
一望無際櫻花喲
花如云海似彩霞
芬芳無比美如畫
去看吧
去看吧
快去看櫻花
不過野口隆幸很快就驚醒過來,意識到自己仍還在異國他鄉(xiāng)。
河野俊卻陷入了迷離之中,甚至還跟著曲調(diào)輕輕地哼唱起來。
“八嘎。”野口隆幸一耳光扇在河野俊臉上,這才把河野俊給扇醒。
“河野桑你看,火光,前面有火光,老鴉口有人”手指著前面,野口隆幸眸子里露出了異樣的光彩,老鴉口有人,就意味著有吃的,這時候,他跟河野俊最需要的就是食物,再就是火,取暖,只有食物跟火,才能讓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恢復(fù)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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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黑失去了目標(biāo),喉嚨深處發(fā)出嗚嗚的低嘶,在小溪旁邊團(tuán)團(tuán)亂轉(zhuǎn)。
高慎行的臉色也是一片陰郁,他萬沒有想到,對手竟如此狡猾,又如此的兇悍,這么冷的天,竟然敢趟入水里,涉水往前走不過換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處于對方境地,只怕也會如此選擇,溪水雖冷,可相比死亡,又算得了什
“老高,現(xiàn)在怎么辦?”李牧牽著老黑回來,問道。
高慎行猛然一擺手,打斷了李牧,現(xiàn)在,他腦子里正在急速地盤算。
高慎行正在計算著,如果換了他是對手,這冷的天,在小溪里趟老遠(yuǎn)再上岸,此時急需的是什么?火,取暖,還有就是食物沒錯,此時最需要的就是火跟食物,但在山洞,由于倉促出逃,對方幾乎遺棄了所有補(bǔ)給,他們沒有食物,他們已經(jīng)沒有食物。
那么,在這個時候,他們,又會去哪里?
高慎行腦子里的念頭在急速盤算著,瞬那之間,便想到了一個去處。
老鴉口現(xiàn)在是第5大隊(duì)的一處臨時駐地,這一點(diǎn),野口隆幸不可能沒發(fā)現(xiàn),既然是第5大隊(duì)的臨時駐地,那就一定有吃的,雖說那里可能有第5大隊(duì)的隊(duì)員留守,但是只要不是第5大隊(duì)的主力,以口隆幸的本事,斷然不會放在眼里。
更重要的是,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不是自己靈機(jī)一動,只怕死都不會想到,野口隆幸有可能去老鴉口不過,現(xiàn)在,自己卻想到了這層,野口隆幸他再去老鴉口,那就只能是自投羅網(wǎng)了
“老鴉口,他們?nèi)チ死哮f口”高慎行一下想通,當(dāng)即興奮地大吼起來,“走,我們回老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