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北山沒用常娟仔細去尋找,便在一個可以看到整個王家溝村的山坡上,找到了嘴上叼著一根草,靜靜的坐在那裡看著山下已經成爲一片廢墟的王家溝,不知道在想著什麼的李子元。
走到李子元身邊,常娟將手中的飯盒塞到李子元手中道:“你讓戰士們都吃完,你這個當隊長的也得起一個帶頭作用。想要報仇,就必須要有一個好的體力。你不吃飯,怎麼能保證腦袋清晰。別忘了你的每一道命令,都關係到戰士們的生死。”
看著常娟遞過來的飯盒,李子元接過飯盒也沒有客氣的開始吃了起來。看著吃飯的李子元,常娟坐到他的身邊,嘆息了一聲之後道:“隊長,這件事情其實也不能怪你。主要責任還是出在我這個區委書記兼指導員的身上。”
“是我有些低估了日軍的報復心,只是擔心影響到了春耕和百姓的生活,當初沒有接受你意見。如果當初按照你的意思辦,將王家溝的百姓暫時疏散哪怕一個月,也不會出現這次的慘劇。這件事情等到新的縣委組成之後,我會向上級請求處分。”
對於常娟的檢討,李子元搖了搖頭道:“你考慮的也沒有錯。畢竟春耕一誤,就要誤了老百姓一年的生計。估計你就算當初接受我的意見,鄉親們也不會同意的。再說,世界上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礄口離王家溝這麼近,日僞軍說來就來,咱們還能讓鄉親們一輩子都躲在山裡面不回家、不去種地?我雖說不是農民出身,可部隊裡面的兄弟們,在當兵之前絕大多數都是農民出身。
“土地是農民的命根子,你讓鄉親們一年不種地那是不可能的。再說老百姓都不種地,咱們這些人還吃什麼?我們又不是神仙,可以不吃不喝的行軍、作戰。就算我們這次讓鄉親躲出去了,但下次、下下次呢?”
“只要我們不放下手中的槍,老百姓還在支持我們,日本人就不會放棄這種以屠殺爲恐嚇手段的。這次的慘劇從根子上來看,還是我們的實力太弱。還有很致命的一點,就是我有些輕敵了。”
“平川鎮一戰打的雖說有些危險,但畢竟還是打的很順利。我以爲日本人最起碼最近一段時間之內,會將主要的注意力放到白晉鐵路沿線上,而沒有想到日本人會如此快的報復。”
“如果我能將那輛卡車,早一點送走的話,我想即便不能完全避免這場悲劇的出現,至少也會拖延一段時間,哪怕是再給我半個月的練兵時間也好。老長總是告誡我們,在戰場上麻痹大意是要出問題的。可這次我卻偏偏在這方面出了問題。”
“在這件事情上,要說責任我比你更大,因爲我是軍事主官。但現在說什麼也都晚了,也無法讓鄉親們和杜大壯他們活過來。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練好兵和儘快的將部隊展壯大起來,可以爲鄉親們報仇。別讓鄉親們死不瞑目,避免在悲劇再一次的生。”
“指導員,現在部隊最需要解決的是兩個問題。我想咱們兩個也不要總在吵架了,軍政主官之間不和,會影響到戰士們情緒的。這樣,咱們兩個包括老關這個副隊長在內,好好的分一下工。”
“你雖然是一個姑娘家,但你是上級任命的指導員。我就算再不滿意,但是上級的命令我還是要執行的。不過你還兼任著二區的區委書記,而二區又是咱們僅有的比較穩固的根據地。”
“今天上午我想了一下,軍事和訓練的問題由我來管,兵員的補充和生活你來管。老關是地頭蛇,地熟、人熟,我想讓他配合。一個是你不在的時候,抓一下政工。你身上還兼任著區委書記,不可能總與部隊待在一起。”
“你不在的時候,這一塊由老關暫時代理。另外就是情報工作,我想還是由老關負責。這次咱們搞的這麼被動,根子就在情報上出了問題。日僞軍都摸到咱們眼皮子底下了,咱們卻還一無所知。”
“這個情況我在太行老根據地,是從來沒有經歷過的。這不行,這方面必須要改進。能不能及時有效的得到情報,是關係到咱們生存的大問題。這個問題必須要想辦法去解決,否則在有這麼兩三次,咱們部隊就基本上拼光了。”
“另外,壺北境內現在就咱們一支隊伍這不行。至少山區的兩個區的區小隊,要想辦法恢復,這不單單是必要時候配合咱們的事情。武器我去想辦法,但是區小隊必須要想辦法恢復。三區先不管他,但二區的區小隊要想想辦法先恢復起來。要不然,總這麼下去咱們太被動了。”
“重新組建各個區小隊,不僅是爲了在我們不在的情況之下,在必要的時候掩護鄉親們轉移。還有一個就是爲我們組建後備部隊,一旦出現戰損過大的情況之下,我們可以在短時間之內快的恢復元氣。”
“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一個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老史歲數是咱們這裡最大的,也是地頭蛇一個,後勤方面就由他負責。這麼多戰士的吃喝,沒有一個人管著不行,我的精力不可能都放在這個上。”
“剩下的日式乾糧,包括罐頭在內暫時都不要動了。這一戰除了給了我們一個教訓之外,也在警告我們日僞軍爲了消滅我們,他們是什麼手段都能使的出來的。我們必須要進行一些準備,必須要囤積一些物資,應對最困難的局面。”
“這一戰日僞軍出動了這麼大的力量,沒有能徹底的消滅掉我們,我估計他們不會善罷甘休。除了派出特務人員,尋找我們的下落之外,恐怕還會對壺北東部山區進行封鎖。所以,我們必須要做好應對最艱難局面的準備。”
“我們不能搞殺民養軍的那一套,還是得從自身想辦法。而這一戰下來,咱們損失慘重,至少短時間無法恢復活動能力。所以那些乾糧暫時不要去動了,先儲備起來以應對最困難的時刻。”
“最關鍵的一件事情,那就是補充這次損失的人員。這個事情就得有勞你這位指導員兼區委書記了。一中隊此戰中隊長和二小隊全部犧牲,一、三兩個小隊損失過半。整個一中隊已經成爲一幅空架子,能不能短時間的補充起來,就得看你這位指導員的了。”
李子元說完這番話,常娟卻是有些頭疼的道:“你的其他想法我倒是沒有意見。不過這個人員的補充的問題上,現在恐怕有些困難。當初在基幹營調走後,重新組建這個游擊隊,基本上已經將所有的武裝都抽空了。”
“現在整個二區範圍內,包括三區的幾個村子,就連基幹民兵都已經沒有了。雖說眼下需要補充的只有十幾個,可在加上擴充需要的數量,至少需要五十人。眼下要動員這麼多的人,多少有些困難。”
常娟的回答,李子元笑了笑道:“指導員,考慮的過多了。至少在眼下,我還沒有那大的胃口。五十人用不到,二十人足夠了。我考慮了一下,眼下我們還是應該以精幹爲主。擴充太多了,先不說這片山區有沒有足夠的能力供養我們。就是活動起來,也有些不方便。”
“我的意思是,在沒有打開壺北局面之前,部隊的規模暫時不要過一百人。將這支游擊隊打造成精幹,但必須要訓練有素是我今年的目標。至於明年看情況再說,打開局面咱們吃香的、喝辣的,打不開局面招再多的兵,也是給人家預備的菜。”
“不過指導員,我想了一件事。在咱們二區有沒有那種獵戶?如果有的話,最好能夠動員一到兩個來。這些人槍法好,在必要時候可以直接開槍射殺日僞軍指揮官。一個好獵戶的槍法,可以頂上上一個訓練幾年的戰士。”
“這段時間在那個破廟內隱蔽訓練,我現這壺北東部的山區野豬不少,狍子的數量也很大。至於野雞和野兔數量更多,夜間我還聽到過狼嚎。我想這種情況之下,在這一帶應該有那種獵戶。如果能夠動員來一兩個,我想會解決我們很大問題的。”
“這些人不僅槍法好,在山地中生存能力強,最關鍵的還會下套子。那些套子套四條腿的野獸沒有問題,那麼對付兩條腿的野獸也沒有什麼問題。咱們的戰士在山區活動能力雖說不差,但是在很多方面還比不上那些獵戶出身的戰士。如果能給我動員這樣的幾個新兵,那麼可就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聽到李子元暫時只要補充完畢此戰的傷亡,常娟的心中很是鬆了一口氣。倒不是她這個區委書記動員不了那麼多,而是太多了對二區的工作要造成影響了。壺北縣是晉東南地區的人口大縣這不假,可主要的人口大部分都集中在西部,靠近長治的小平原地區。
現在壺北西面是日軍重點控制區域,工作局面遲遲打不開。而在東部山區人口數量,本就遠不如西部。去年的基幹營在調走的時候,爲了補充掃蕩中的犧牲,已經的動員了一百多新兵。再加上幾年下來參軍,以及犧牲的人口。
今年又重新組建游擊隊,動員太多了二區可就要傷及元氣了。部隊行軍打仗要青壯年,老鄉們種地也需要青壯年。而在人口基數有限的情況之下,動員的太多二區真的承擔不起來。李子元只要二十名新兵,這無疑讓常娟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