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山林里面靜的很,李子元也就沒有急著將大家都喊起來。一天的訓(xùn)練加上長途行軍,大家也都累壞了。今天還要翻山,還有五十里的路程要趕。在天黑之后,還要向平川鎮(zhèn)穿插,中間休息的時間恐怕不會再有了。
擦完臉后,李子元默默地走到山溪邊上的一顆大樹下,琢磨下一步該怎么走。王鐵石祖墳內(nèi)的秘密,他是打定主意一定要看的。但這只是部分的計劃,真正的重點還是該放在平川鎮(zhèn)的戰(zhàn)斗上。
李子元很清楚,即便是加上曾生的那個連,敵我兩軍的兵力對比也處在劣勢。在火力上,兩支部隊加在一起,還不如偽警備大隊。再加上平川鎮(zhèn)內(nèi)外嚴密的防守體系,強攻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可能。要想拿下平川鎮(zhèn),只能想辦法智取。
仔細回憶了一下上次偷襲平川鎮(zhèn)時,平川的內(nèi)外工事群,還有日偽軍的布防情況。李子元手中的樹枝,不斷的在地上劃來劃去的。而腦海之中從引蛇出洞,到化妝滲透等種種戰(zhàn)術(shù),他都費勁心事琢磨到了,卻始終沒有抓住什么要點。
直到大家都已經(jīng)起來后,也沒有琢磨出什么道道的李子元,干脆就下決心等到平川再說。反正有了曾生的部隊加入,自己的力量比原來可大的多了。如果能夠調(diào)虎離山,將平川的日偽軍印出來是最好的。
打定了主意的李子元,在部隊草草吃過早餐后,跟在郭老三的屁股后邊開始爬天梯。等上了山頂之后,看到下山的路,李子元還真慶幸昨晚沒有連夜翻山。這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可是陡峭的多。
在叮囑部隊一定要注意安全,并讓部隊將愛壞的歪把子機槍和備用彈藥,用繩子先順下去之后,李子元第一個跟在郭老三后邊開始向山下爬。這條下山的路雖說只有幾百米,但李子元帶著部隊幾乎整整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才最終到了山腳之下。
過了天梯,又快的過了只能容一個人側(cè)身通過的一線天。看了看天色,李子元咬了咬牙拒絕了曾生和常娟希望休息一下的要求,帶著部隊以強行軍的度向伏虎寺方向趕過去。李子元的態(tài)度很堅決,到了伏虎寺在休息,傍晚之前必須要趕到山口。
從伏虎寺到平川還有二十多里地的平原地區(qū),眼下青紗帳還遠未起來,很難做到隱蔽行軍。而且距離王誠交待的主力和分區(qū)部隊,全線出擊白晉鐵路的時間,現(xiàn)在已經(jīng)生下不到一天的時間。
如果不能搶在主力打響之前,牽制住平川的日偽軍,主力在白晉鐵路線上的行動會受到很大的影響。所以盡管也知道部隊很疲勞,但是李子元還是拒絕了休息哪怕半個小時的要求。兵貴神的道理,他李子元還是很清楚的。
好在到底是窮八路出身,從來就沒有借助過任何交通工具的八路,幾乎都練就了一雙鐵腳板。盡管五十里的山路只是泛泛而指,望山跑死馬的道理在那個山區(qū)都通用。但依舊在黃昏之前,趕到了伏虎寺。
到了伏虎寺,李子元看了看天色后下了休息兩個小時的命令。讓部隊打個尖,墊一墊饑腸轆轆的肚子。最關(guān)鍵的是養(yǎng)足精神,準(zhǔn)備夜里開始的行動。不過到了伏虎寺后,讓李子元很是心安的是郭老三并未像是原來說的那樣,離開隊伍回去。
看著悶聲不語的郭老三,李子元從劉連明那里要了三十漢陽造步槍的子彈,又從曾生的部隊那里劃拉了二十子彈,走到郭老哥面前道:“郭老哥,這次謝謝您了。我們這些人窮的很,也不知道怎么感謝你。這點子彈,就作為一點報酬吧。”
見到李子元遞過來的五十子彈,郭老三只拿了二十,剩下的都給李子元推了回去。良久才道:“俺不知道你究竟對小山做了什么,讓小山非得死心塌地的跟著你。不過,跟在你身邊,自他娘走后俺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孩子這么開心。”
“你們這是要上戰(zhàn)場,俺就這么一個孩子能放心?也罷了,這孩子一走家里就剩下俺一個人,也沒有了啥意思。俺留在你們隊伍里面,也能保護俺的孩子。你李隊長的心思,你別當(dāng)俺看不出來。”
“俺的歲數(shù)雖大,可這雙眼睛還沒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你雖說對小山很好,可還是想將俺也留下。好吧,俺就隨你的愿就先留下。這當(dāng)?shù)挠钟袔讉€人會放心,自己的孩子去上戰(zhàn)場?”
“不過先說好了,如果你和過去的那些這個大帥,那個司令的隊伍一樣,除了拉夫派款,禍害老百姓之外啥都不會做的話,到時候俺帶小山走你可別翻臉。別說你這些人,就是在來一倍,在這深山老林之中,你也留不下俺的。”
雖說被揭了老底,可李子元的老臉卻沒有任何的變化。不過對于郭老三的這番話,李子元卻是很鄭重其事的道:“郭老哥,我在這里向你保證,你在隊伍上是自由的。只要不投敵當(dāng)漢奸,你和小山都可以來去自由。”
李子元的這番保證,郭老三卻是道:“俺要是想當(dāng)漢奸,早就去當(dāng)了,何必等到現(xiàn)在?俺雖說不識字,可俺也知道當(dāng)漢奸出賣祖宗那是天理不容的。俺這輩子啥事都做過,可就沒有做過漢奸,出賣過自己的祖宗。”
郭老三的話,李子元卻是笑了笑沒有說什么。將剩下的子彈交還回曾生后,自己找到一顆大樹靠著坐下。看著眼前這座殘破的,早就沒有了僧人的伏虎寺。心里面卻是還在琢磨著這一仗,自己究竟應(yīng)該該怎么打。
敵我力量對比懸殊,如果在加上落馬和硚口兩個據(jù)點懸殊則更大。這次行動又是在敵占區(qū)核心地帶活動,這一仗真的不好打。如果不好好籌劃一下,搞不好自己的部隊就要被敵人給反過來包了餃子的。
看著靠在一顆大樹下悶聲不語的李子元,曾生和他的指導(dǎo)員對視一眼之后湊了過來。曾生先道:“老李,俺看你眉頭皺的這么緊,是不是感覺這一仗有些難以下手?這一路上俺也在想,這一戰(zhàn)該怎么打才能調(diào)動起來敵軍,還能保存咱們自己的有生力量。只是琢磨了良久,也沒有琢磨出來。”
聞言,李子元有些苦笑道:“我這一路上,也一直在想打平川,這個決心當(dāng)初下的是不是有些草率了?但現(xiàn)在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已經(jīng)到了這里,只能硬著頭皮上了。不過,辦法也不是沒有。”
“我仔細琢磨了一下,覺得以平川鎮(zhèn)日偽軍布防的情況來看,強攻肯定是不行。不過引蛇出洞,在平川東面的淺山地帶,打一場伏擊戰(zhàn)還是可以的。但怎么樣才能將日偽軍給引出來,我還沒有想好。”
“平川的日軍兵力雖說不算多,可偽軍的數(shù)量還是不少。那個王鐵石不僅僅自己是鐵桿漢奸,而且通過各種手段將部隊控制的也很嚴密。再加上其所部裝備精良,也并不是那么好啃得。”
“而且平川鎮(zhèn)距離硚口據(jù)點的直線距離,也有些過近不說,二者之間還有一條公路連接。一旦打響硚口的日偽軍,會在短時間之內(nèi)便趕到平川外圍增援的。如果不能戰(zhàn)決,一旦被日偽軍給黏上,咱們很可能會處在腹背受敵的態(tài)勢,到時候咱們那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李子元的話音落下,曾生卻是不以為意的道:“老李,你也別太過于擔(dān)心了。咱們手中有四挺輕機槍,在加上彈藥充足的六五步槍和手榴彈,我想短時間之內(nèi)打一場殲滅戰(zhàn)還是沒有什么太大問題的。”
“平川鎮(zhèn)的日軍數(shù)量不多,布防還是以偽軍為主。我想只要日軍出動的數(shù)量不多,或是不出動,單靠咱們眼下的火力利用地形,別說一個中隊的偽軍,就是再來一個中隊也應(yīng)該問題不大。只是我的兩挺捷克式機槍,子彈的數(shù)量有點少。”
對于曾生的話,李子元搖了搖頭道:“你那兩挺捷克式機槍子彈的問題好解決。我在平川鎮(zhèn)外圍的還埋了十多條捷克式步槍,還有幾箱子子彈。只要咱們能摸到平川鎮(zhèn)外圍,你的那點事情就不是事。”
“問題是這個壺北偽警備隊,可不是一般的偽軍。雖說這戰(zhàn)斗力略微差了一些,可裝備上卻是相當(dāng)?shù)木肌2粌H有重機槍,還有幾門迫擊炮。那個王鐵石對部隊的控制手段,也是相當(dāng)?shù)挠幸惶住_@股偽軍可并不是一打就垮的,還是有一定戰(zhàn)斗力的。”
說到這里,李子元琢磨了一下后道:“這樣老曾,采取引蛇出洞、機動設(shè)伏的戰(zhàn)術(shù),這是一個先提條件。至于究竟這一戰(zhàn)該怎么打,咱們還是等到了平川外圍再決定該怎么打。奶奶的,我就不信活人能讓尿憋死?”
對于李子元的這個想法,曾生與他的指導(dǎo)員都很無語。這打仗還有趕著往前走這么干的?但事已至此,兩個人即便反對也不成了。也只能按照李子元的思路來,到時候看情況的展在下決心。
相對于曾生和他指導(dǎo)員兩個人的無語,李子元卻是很謹慎的讓兩支部隊的機槍手,都仔細檢查一下自己的武器。尤其是自己部隊使用的,需要嚴格保養(yǎng)才能揮威力的歪把子機槍,一定要仔細的檢查。
不管自己這個決心怎么下,但是這幾挺機槍是自己部隊最主要的支援火力。捷克式機槍還皮實一些,如果那兩挺子彈數(shù)量最多的歪把子,要是在關(guān)鍵時刻出問題,可就真的是麻煩了。所以李子元甚至沒有假手他人,自己將兩挺歪把子挨個的仔細檢查一番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