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錢朋表達的這個態度,李子元在點了點頭表示也同意他的意見。的確作為護士出身的唐翹,如果送到軍區總醫院培訓一下,應該很快就能成長為一名醫生。畢竟作為一個受過專業訓練的護士,至少在基礎上要好的多。
楊靜這次調來自己部隊工作,應該只是暫時的。軍區總醫院不可能長期把這種人才,放在自己一個小小的團級部隊。既然早晚都要調走,那么自己還是提前做好準備為好。至少這個唐翹要比那些一點底子都沒有的,大手大腳的衛生員強的多。
之前馬永成居然受到楊靜的情緒影響會這么大,是李子元自己也沒有想到的。當初只是不想瓜田李下的李子元,刻意的將這件事情交給馬永成處理。結果李子元自己也沒有想到,所以對于錢朋的話,他還是表示了無條件的支持。
不過,在點頭同意了錢朋的意見之后。李子元突然心中一動,有些狐疑的看著他良久,直到將錢朋打量的心里面直發毛,才開口道:“材料不用了,她有證明人。而且她的那個證明人,是軍分區敵工部安插在偽潞東聯防司令部內的核心人員。”
“那個內線被王鐵石派來談判的時候,也曾經證實過唐翹在身份上的問題。如果你實在是還不放心,我在想辦法讓軍分區將他給調回來幾天,專門配合你的審查。但我建議,盡可能的還是不要這么做。”
“王鐵石那個家伙太過于繳獲,一旦有一絲的懷疑,咱們這個內線很有可能就會暴露。這個內線也是分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王鐵石身邊的人中發展的。為了掩護他,甚至犧牲了好幾個同志。所以我的意見,還是盡可能的不要驚動他。”
“不過老錢,你這么痛快的答應,我咋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呢。你小子之前是干什么的,我還是清楚的。你們這種人一向都是抱著懷疑的眼光看問題,怎么到這個唐翹這里就變的這么好說哈了?”
“你也別說,這個女人長的是真漂亮,還有一股子別樣的風情,一般的女孩子是比不上的。要不然當初王鐵石那個漢奸,也不至于為了將她搞到手,逼的人家家破人亡不說,還將人家的未婚夫給喂了狼狗。”
“咱們軍區團以下部隊,基本上沒有女兵的事情,你老兄應該很清楚。而且一般的團以下部隊,上級也不建議招收女兵。這次你老兄答應的這么痛快,是不是有點小心思?用不用兄弟給你去保個媒?也正好可以讓老馬追求的那個醋壇子,可以省心一些?”
正在往嘴里面喝茶的錢朋,被李子元這番話搞的剛喝進口的一口茶水,再一次的又全部噴了出來。只不過這次他噴的很準,一口茶水幾乎是一滴都沒有浪費,正好全部都給李子元洗了臉。
很是無語的錢朋,總算知道了為什么軍區有些干部,認為要是整風他李子元第一個就應該被整風。除了這個家伙太過于本位主義,繳獲了好東西偷著留下不上繳之外。就是是眼前這個家伙的那張損嘴,不是一般的毒舌。
當然,錢朋也知道,第一條算不上什么問題。軍區各個部隊從主力部隊,到地方部隊繳獲的武器,打埋伏的是普遍現象。八路軍從上到下,就沒有富裕的部隊。武器短缺是普遍的現象,尤其是一場大戰下來,戰損武器補充困難。
如果繳獲的數量不夠損失的,那就只能出現短缺了。所以大家都打著有備無患的主意,繳獲的武器之中都私藏一部分。用軍區政委的話來說,繳獲的武器都搞節流、打埋伏。你埋到山溝里面,我埋到墳地里面。
不是被日偽軍挖出來又繳獲回去,就是時間一長想不起來了。等到想起來的之后,一挖全都腐蝕了。更有的,多長時間都想不起來。整個太行根據地內,到底私埋了多少武器,恐怕沒有人會知道一個確切的數字。
也就是說要說本位主義,大家都有本位主義,誰也別五十步笑百步。所以第一條,根本就算不上一個事。關鍵是第二條,這個家伙的嘴忒損了一些,很多人都遭受過他的毒舌蹂躪。大家一致要求這次整風就從他開始,確切的說是從他那張損嘴開始。
被李子元搞的很是有些無語的錢朋,實在不想與李子元廢話太多。放下手中的那個大號的搪瓷缸子,轉身離開了團部,返回自己住處去休息了。而離開的錢朋卻不知道,在他離開時候,他背后的李子元一直看著他的背影,眉頭皺的死死的。
看著這個家伙的背影,在想想自己在賀會章的問題上,在這個家伙身上碰的幾個不軟不硬的釘子。李子元搖頭不語,只是希望這個家伙別把他之前的工作作風帶過來,否則有些東西很容易搞亂套。
只是李子元還是有些低估了錢朋的雷厲風行,以及進入工作狀態的速度。當第二天早上起來之后,草草的吃過早飯。李子元果然見到錢朋,將唐翹找到團部談了很長的時間。一直快要到了中午,兩個人才結束談話。
等到唐翹離開之后,錢朋要求馬永成召開一個營以上干部會議。作為政委的馬永成,當然知道此次錢朋下派到自己部隊的主要原因,倒也是相當配合的同意召開會議。等到各個營長和教導員趕到團部之后,錢朋也沒有拖泥帶水的,召開了整風精神傳達會議。
李子元不能不服氣這個家伙的口才真的很好,別說是自己比不上,就是馬永成這個政委也略差一籌。在會議上做過簡單的自我介紹之后,錢朋開始傳達整風運動之后,可謂是滔滔不絕外加引據經典。
而且面對著大部分都是大老粗的干部,他講的那些話時候即不忘咬文嚼字,但也很是通俗易懂。這小半天的會議下來,所有的參加會議的人注意力,都被這個新任的副政委兼政治處主任,口若懸河的講話給吸引了過去。
在傳達完畢整風精神后,并根據上級的精神部署了全團開始整風的任務。對于這種政工干部唱主角的會議,剛剛送走王誠與李子筠便趕來參加會議的李子元,歷來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盡管錢朋一再要求,作為團長的李子元和作為政委的馬永成帶頭。
但在馬永成提出了批評與自我批評之后,李子元卻是就不張嘴。尤其是在馬永成提出批評與自我批評之后,錢朋對馬永成工作上的一些缺點,尤其是唐翹一事馬永成處理上的失誤,提出異議之后,李子元更是一言不發。
在錢朋的催促之下,李子元開口閉口就是擁護上級的精神,順著錢朋的話要求各級干部,一定將上級的精神傳達到每一個戰士。至于再多的東西,打定主意這種運動,多開口是非也就多。沉默是金才是硬道理的李子元,死活就是不肯開口。
作為副團長的張子健,見到李子元只在那里說一些場面話,搞的場面有些尷尬。便接過馬永成的話頭,對自己之前的某些觀念,也提出了批評與自我批評。但更加圓滑的張子健,只是提出自己在工作上的缺點。
面對錢朋要求的下級給上級提意見的要求,對于李子元的缺點和錯誤,很巧妙的繞了過去。也就是說,張子健只剖析了自己的問題。至于對頂頭上司的意見,看似說了一大堆,其實什么干貨都沒有,
有了張子健的帶頭,幾個營長和教導員也紛紛開口,但不約而同的對團長的意見,同樣的都繞了過去。只有一營教導員,對于李子元包庇某些干部作風問題,隱約的提出了一些意見。其他的,什么都沒有提。
這個營以上干部整風會議,開的雖說也勉強算是圓滿。可有些問題,讓錢朋也有些尷尬。各級干部對李子元這個團長相當的維護,除了一些脾氣暴躁,有些方面過于獨斷專行等不疼不癢的問題之外,也就是對某些干部生活作風問題不管不問,算的上略微重一些。
可這個問題,對于李子元來說要說重,其實也一樣什么都不算。畢竟干部的作風問題,也不是歸李子元管,這個事情是政委的管轄范圍。結果這個整風會議開了大半個下午,外加差不多一夜。
所有的干部,都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也深刻的領會了整風運動凈勝。但李子元這個一團長,除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之外,基本上沒有什么可被值得整風的事情。就好像在全團,他李子元就是圣人一樣純潔無比。
面對著會議開成這個局面,錢朋也只能搖頭不語。這個時候上下級之間,沒有那么多的界線。下級去上級兜里面掏煙,跟上級說話沒大沒小都很正常。官兵之間最大的區別,也就是干部配發了一匹馬。
下級在公開會議場合,對上級的決定提出不同意見,甚至是批評上級幾句,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今天的會議,所有的干部對于李子元提出的意見,看似還是有一些,但實際上錢朋一分析,也就是走走過場的東西。一大鍋糊涂粥里面,撈不出一點干的東西來。
今天的會議開成這個樣,只能說明李子元這個年輕的干部,在干部心目之中威望還是相當高的,對部隊的掌控能力也強。甚至錢朋感覺到,如果不是李子元沒有那么大的權利欲的話,以他對部隊的影響,架空馬永成這個政委估計都不成任何的問題。
當然,要是李子元真的這么做了,那么他這個團長也就當到了頭。政治工作歷來是八路軍的一塊法寶,軍事首長和政工首長,分別掌握兩條線,保證了部隊的絕對穩定。你軍事首長排斥甚至架空政工首長,這一點絕對不是上級可以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