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十年前的小徹。
展信安。
你還記得嗎?記得我們第一次在比賽里相遇。
你就像是我灰暗世界里的一道光芒,我無比渴望想去了解你的世界,了解你的愛的一切。
你還記得我們從劍道館偷偷翻窗出去看薰衣草的時候嗎?
那是我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活在這個世界,我的世界里滿是你的笑容。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接吻嗎?在富良野的那片薰衣草的海洋里,你還記得吧?
【眼淚滴在紙上,渲染出一層層的斑駁】
那時候,每次見到你,都能感受到你從心里傳出來的熱情。
我無比熱愛,那樣的你。
你說我們需要偷偷摸摸的瞞著所有人,我接受著。
你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我接受著。
你身上的血腥味越來越重,我接受著。
從某一天開始,我仿佛不認識你了,黑暗里看不見一道光。
我等待著,等待著你變回從前的模樣。
即使是那些你讓我……做那些我深深厭惡著的事情,可透過那片玻璃看著你,我也似乎能找到忍耐下去的理由。
你從不讓我進入那個房間,可。
我并不是懵懂的籠中鳥……
我從來沒有見過那些人的第二面,這是我從那開始的幾個月才察覺到。
你給我拿去房間里的食物加的東西,即使我第一次沒有察覺,但那一次又一次,我的身體我難道還沒有意識嗎?
我知道啊……這是多么臟的東西,多么臟的事情。
但你希望我這樣做,看著你重新和我越來越親近,我也下不了拒絕的心。
我開始接受了,開始主動的在夜晚到來之前,吃那些東西,那些藥,起碼能讓我少些痛苦,讓你多些笑容。
我已經越來越疲憊了,整夜的失眠,心臟的痛苦,見到那樣的你的失落。
我能感受到我身體越來越難以承受,內心的痛苦越來越強烈。
我看著一個個床上在我面前的人,仿佛變成了另一個人,把我當作他所認為的對象,做那些本該我們做的事情。
難道,我們僅僅只是你的演員嗎?
我終于無法忍受了,不聽你的告誡,第一次進入了那片你從不讓進入的密室。
我這次明白了……為什么我從來沒有見過那些人第二次。
我拿起鑰匙,打開那間地獄般的房門。
繞開地上的血塊,內心里仿佛就要崩潰一樣,看著那個人恐懼的眼神,用顫抖的手打開被你禁錮著的渾身是血的男人身上的鎖。
我看著他,完全不復第一次見我的模樣,無比狼狽。
我等待著他用我能想象的最惡毒的話語沖著我,等待著本該落到我臉上的巴掌。
可是那個男人只是用同情的目光望著我,聲音沙啞著對我道謝,踉踉蹌蹌的側身離開。
我呆著愣到原地才終于意識到了,我到底都做了什么事……
當我回到上面,卻看著被我當作父親的甲谷先生無比平靜地微笑著,手上還握著剛剛幫我切烤肉的刀子,滿是鮮血。
那個男人就靜靜的倒在地下,鮮血直流。
無論我如何喊叫,他都沒有回應了。
“我的父親”就這樣沉默著,像你一樣處理了一切,一言不發。
當你回來,見到這一切,卻反而還高興的擁抱了我。
沒有再見到新的“演員”,而是僅僅我與你的溫存、纏綿。
可我擁抱著你,心里卻滿是涼意。
你不知道吧?你以為是我做了一切,于是歡迎我加入你的行列。
“演員”先生飾演的角色越來越多,我已經不知道如何面對我自己了。
我到底是誰?是綠川美奈?還是扮演的護士小姐、空乘人員、罪犯的對立面、各種角色。
在夜晚來臨之前,我自暴自棄的不斷吸食你帶來的藥,試圖麻木我的心,讓我盡量投入你想讓我扮演的角色里。
夜晚配合你的演出,白天醒了就寫些東西,睡覺,吃藥。
我越來越感受不到我是不是活著了。
我終于意識到了……我到底是誰。
我是一個惡魔,一個配合你的惡魔。
我所讀過的所有書籍,所有現實案例,都找不出一個像我一樣的惡魔。
甚至讓我的父親,甲谷廉三,都變成了魔鬼,去處理我不敢面對的東西。
我多么希望那天放走那個男人的時候,先出去的是我,倒在地上的是我。
你知道嗎?我看著最愛的薰衣草,不是紫色,而是血色。
我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
你還記得我們從富良野回來的那個夜晚嗎?
我們被黑幫堵住,你拉著我的手,一次又一次的擋在我前面,渾身是傷。
究竟是什么啊,究竟是什么人讓你變成了這樣。
究竟……
是什么讓當初揮舞著永不放棄的刀,一次又一次從地上爬起來還要繼續為了保護我而廝殺的你變成這樣的魔鬼。
我不懂?。。?!
我開始嘗試著調查你的一切,或許是我很乖吧,讓你沒有防備心。
我將調查到的東XZ在我們開始交往,第一次約會的地方。
呵….
我敢肯定,如果現在的你,不會記得那是那里了。
在你讀到信之后,有人會將那些東西取出交給警方。
如果你還記得當初的你,當初的我,以及那片薰衣草園。
去自首好嗎?去揭發那個讓你變成這樣的骯臟存在。
我始終無法燒掉我們第一次在薰衣草前微笑的照片,就像我無法燒掉過往的一切一樣。
———始終愛著小徹的美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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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愚蠢的女人,”宮野志??恐差^,信被隨手丟在一邊,看著月光照著被子上,低頭呢喃,“他甚至連信都沒有發現啊……”
之前猜測密室的密碼,她就想到薰衣草。
因為這個別墅里, 到處都是薰衣草。
在古希臘時代,薰衣草被稱為納德斯Nardus,這個名稱來自于敘利亞一個叫做納達Naarda的城市。
在古羅馬時代,薰衣草的花一磅可以賣到一百迪納里,這個價錢約等于當時一個農場工人的一個月的工資,或是理發師幫五十個人理發所得的報酬。
而薰衣草與他們曾經的記憶,就如同古羅馬的薰衣草對于平凡人一樣珍貴。
她是這樣想著的吧。
宮野大小姐靠著床頭,嘴角流出一抹淡淡的憂傷。
突然聽見門外有一陣輕輕的響動,露出笑容。
“那個笨蛋?!?
她起身下床,換上某人下午買好的,帶著丹頂鶴圖案的睡衣,十分溫暖。
甚至都讓她纖細的身材都顯得臃腫了一圈,頗有些企鵝的感覺。
宮野志保拉開門,看向門口抱著腿的死魚眼憋著笑。
“今天札幌夜間室外溫度是負三度,就算是室內才十度,”宮野大小姐rua了rua小朋友黑色的毛發,像看著寒風里瑟瑟發抖的可憐小狗一樣,伸出手,“我可不想被人當作資本家,你今天要賣的火柴我都包下來了?!?
賣火柴的男孩微微一笑,伸出他的手拉著他的陽光。
宮野大小姐牽著他冰涼的手走進了房間。
看著他泛紅的臉,從衣柜里抱出了棉被。
“你不會在期待什么吧?”
宮野大小姐把棉被塞進男孩的手,玩味的看著他的表情,搖了搖自己的手指,淡淡微笑。
“達咩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