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的時候,我們四人早已經(jīng)是疲倦不堪了,乾乾揉了揉眼睛,繼續(xù)在幫阿音小心處理著膿包。
我起身給她倒了杯水,坐在了她的邊上,小聲道“給,喝點水吧,要不我來弄一會?”
“你不行,手速不夠快的話,她身上又得留下一塊疤了,我還撐得住,你休息會吧。”她沒有多說,目光落在了阿音的胳膊上,繼續(xù)忙碌著。
“我替她跟你道個謝?!?
“扎染,我沒想過事情會成今天這樣,不過很慶幸,出事的第一時間,你能想到的是我,我還以爲(wèi)你真的不會在和我說話了呢。”說完,乾乾爲(wèi)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清咳了一聲把臉撇開了。
我愣了一下,當(dāng)時情急之下,我腦中想到的就只有唐乾乾能夠幫忙解決這個問題,我之所會衝過去找她,是心中也清楚,她一定會全力幫忙不是嘛。
“誰說我不生氣了,我只是不生你的氣,你那個師弟我是絕對不會原諒的!”這個臺階我鋪的很隨意,唐乾乾轉(zhuǎn)過頭來看向我,忽然,輕輕一笑,我知道她已經(jīng)在順著臺階往下走了,還是會繼續(xù)走回我們的身邊。
忽然,包廂的門被人伸手拉開,動兒靠在門框上,手裡拿著一個手掌大的小圓盒,徑直扔給了唐乾乾,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輕描淡寫道“別費勁了,給她擦那個吧?!?
乾乾打開放在鼻下仔細(xì)聞了聞,驚訝道“你有凝血草,這是你剛纔製成的?”
動兒擺了擺手,轉(zhuǎn)身關(guān)上門就走了,聲音卻還是飄了過來“趕緊給她擦完,就都休息吧。”
唐乾乾欣喜著將這透明的血紅色藥膏抹在手上,剛觸碰到阿音的膿包,輕抹之後那膿包立刻慢慢收斂起來,一絲膿水也沒有流出。
我驚訝的指著這藥膏,問道“這個是什麼東西?”
“這是凝血草製成的,雖然不能完全治癒情花毒的膿包,但是這個對收斂水泡膿包有很大的作用,從一定程度上來說,可以抑制皮膚的腐爛程度,現(xiàn)在阿音已經(jīng)完全瀉完毒了,凝血草塗抹在皮膚這裡就可以將這裡的血液完全凝結(jié),抑制毒素的生長。趕緊幫阿音把身上其他部位給擦擦?!?
我剛觸碰到凝血膏,發(fā)現(xiàn)透明像果凍似的藥膏竟然還是溫?zé)岬?,唐乾乾看我一臉疑惑的樣子,解釋道“這個應(yīng)該是動兒剛剛纔煉製出來的,所以,燒灼的溫度還保留了下來?!?
“你是說,這個藥膏是現(xiàn)做的?”我皺眉問道。
唐乾乾點了點頭“凝血草動兒身上只有一株,但是我卻不知道他也帶了在身上,要做成凝血膏需要很多道麻煩的工序,費時一般最快也需要十八小時,現(xiàn)在看來,是動兒的修爲(wèi)長進(jìn)了不少,才能這麼快將凝血膏製成?!?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覺得不吐不快,輕輕用手點了一下乾乾,小聲道“他帶著一株凝血草,卻一直不把它製成藥膏,爲(wèi)什麼?”
唐乾乾忽然手中動作一停,面無表情地看著我,語氣中有些小小的生氣“你懷疑動兒下毒?”
“我沒有這麼說?!笔聦嵣?,我心裡就是這麼想的,我臨走看看見他的眼神,還那麼淡漠,事不關(guān)己的姿態(tài),爲(wèi)什麼一轉(zhuǎn)身還會拿出藥膏!
“你明明就是這個意思?!?
“就算有,也正常,爲(wèi)什麼好端端的阿音會中毒?結(jié)果,拿出藥來幫忙的竟然是動兒?他有什麼理由要幫阿音呢。”我咕噥了一聲,小心的幫阿音擦著藥。
我在阿音臉頰這個疤痕上正準(zhǔn)備在抹一些,唐乾乾伸手阻攔道“凝血膏只對於情花毒的膿包和水泡有效,遇水才能揮發(fā)作用,已經(jīng)腐蝕的皮膚擦了是沒效果的?!?
“所以啊,早一點有凝血膏該有多好。”
唐乾乾忽然站起身來,看著我一本正經(jīng)的開口“扎染,動兒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他不會傷害無辜的人,更不可能會對阿音下毒!你知道嗎?凝血草在我們忘憂谷只有三株,是很稀少珍貴的東西,這是動兒爸爸在世的時候,只有他纔會養(yǎng)殖的,每月一滴血,以血養(yǎng)草,動兒這株凝血草已經(jīng)養(yǎng)了二十年了,他今天能願意拿出來費勁心力的爲(wèi)阿音做成藥膏,就足以能證明了。你不相信也好,但是,我不允許你這樣懷疑他?!?
我沒吭聲,繼續(xù)給阿音擦藥,有時候執(zhí)拗會一直牽引著我的主觀意識,導(dǎo)致我偶爾會做出武斷的判斷。
“他不會傷害無辜人?哼?!蔽依湫α艘宦?,好像唐乾乾說的是一個不太好聽的冷笑話似的,我挑眉看著她“喬北難道不是無辜的被下蠱了?”
唐乾乾啞口失聲,無奈的看著我“這件事上,是動兒做的不對,但是,一回到忘憂谷我就會立刻找人幫他解蠱的,喬北不會有事,你放心?!?
我輕呼了一口氣,擺擺手“我們還是不要討論你這個動兒師弟了,說實話,沒有他我們也不會搞成這樣,我對他心裡有不滿,有偏見也是人之常情?!?
“時間差不多了,再過一小時,阿音醒得來應(yīng)該就沒有危險了,我先回去了,我想,她醒來之後,應(yīng)該不太願意看見我在這裡?!碧魄p嘆了一口氣,站起來拍了下我的肩膀“好好安慰安慰她。”
“乾乾...”
我的話還沒說完,她以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走了出去,喬北靠在牆上兩眼失神的強(qiáng)忍著半瞇成一條縫,程唐從一邊走了過來,讓我休息會,他來看著阿音就好。
“藥都擦完了,就等阿音醒過來了,可是....程唐.....”
“疤痕的事我來告訴她,你去和喬北瞇一會吧,一天一夜大家也都到極限了,等她醒來我叫你們倆。”
我坐在喬北的身邊,輕輕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喬北動了動伸手過來摸了摸我的腦袋,輕聲道“小染,別難過了?!?
阿音的雙眼緊閉著,安靜地像是一個睡美人,可是,睡美人的臉和身上卻留下了數(shù)不清的疤痕,這讓睡美人清醒過來,該怎麼面對一切,面對自己的王子呢。
我忽然想到之前阿音跟我開玩笑說“扎染,我有時候好希望可以變成乾乾的樣子啊。”
“你也已經(jīng)夠漂亮了,你們倆完全兩風(fēng)格啊。但是一樣都沒美。”
阿音卻嘟著嘴,衝我嗲笑道“真的嗎?我也算很漂亮?”
“嗯!”
“可是,我還是喜歡能變成乾乾的樣子,因爲(wèi)那纔是程唐哥哥喜歡的樣子。”
........
多想有一個熨斗,能熨平一切的傷疤,平復(fù)所有的痕跡,就好像從未受過傷一樣,宛如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