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頭望去,這大門有兩米多高,高高的大牌匾上刻著“喬宅”二字,字跡蒼勁有力,盡管過去那么多年,這里無人問津,看著這氣派的門臉,我似乎能夠想象到當年富甲一方的喬家該有多么輝煌。
大門上掛著兩個銅做的門環,門環上被繞上了一串大鐵鏈掛著一把大鐵鎖,樣式倒是挺特別,喬北從口袋里掏出一把有半只手掌長的鑰匙來,準備開鎖入門。
“誰讓你從大門進!”我一把搶過鑰匙,扔回他的手中,示意他跟著我貼著墻壁往后院的方向走。
喬北沒好氣的看我一眼,索性閉上嘴,老實的跟了上來。
“喵嗚~喵嗚~”
我聽見墻內阿喵的叫聲,這聲音像是母貓*的聲音卻又有些不同,但凡聽過母貓春叫的人都應該知道那聲音猶如嬰孩哭啼。
墻內的異光開始慢慢漸弱,阿喵的叫聲也開始變得短促,然后發出嗚嗚的哀鳴,更加凄慘凌厲。
夜靜的可怕,整片荒山上都回響著這只黑貓的哀鳴聲,喬北的身子貼的我很近,我能感覺到他有些微微的發顫,我回頭看了他一眼,喬北的小眼珠正四處打量,不停地咽著口水做深呼吸。
見我回過頭望他,喬北直接將自己的上半身靠在了我的后背上,小聲嘀咕“這聲音也太滲人了吧!”
我笑著挑眉“你之前不是抱著阿喵挺陶醉的嗎?”
喬北壞笑著字正腔圓的說“我現在伸手也像是抱著你,我怎么忽然覺得比抱著那貓更陶醉啊。”
我瞪他一眼,不理會他的調侃戲謔,指了指前面的一個小土坡示意他,我們可以翻墻進去了。
喬北剛爬上墻頭,墻內阿喵的聲音就戛然而止,他伸頭往院內看了看沖我輕聲道“扎染,那貓不見了。”
不好!它散完散魂了!現在陰魔已經沒有寄宿物了,身體之外可以操控的唯一煞氣就只剩喬北這個身了。
我爬上墻頭,喬北已經站在喬家后院內伸手作勢要接住我,沖我咧嘴一笑“快跳,放心我保管接得住你”
院內雜亂的荒草中,卻站著一位翩翩少年,他站在月光下溫情帥氣的向我伸出雙手,嘴角的那一抹淺笑彎成柔和的弧度,而我竟微微失了神,眼里只有他清俊的笑臉。
“你下來不下來啊!”喬北笑意散去,我被叫醒,回神趕緊機械的從墻頭跳下,被喬北穩穩接住。
“你剛盯著我看什么呢?”
我低著頭不看他,回道“看你身上有沒有不干凈的東西出來。”
“別瞎說!”
奇怪,先前這院中還有異光閃耀,我確定那是張子卿給的提示才會帶著喬北翻進這后院之中,而此刻院中除了我倆不斷調整的呼吸聲,我就再也聽不到別的動靜了。
“染兒,在側廳前院之中,你們動作快點。”
張子卿的聲音在關鍵時刻終于響起,我伸手拉著喬北準備往前院走去,卻冷不防的聽見喬北嘟噥一句“你的手怎么冰成這樣?”
“廢話,這大半夜凍死人的,擱誰不手冷啊!”我訕訕的收回右手揣進口袋,催促道“快帶我去你家側廳的前院。”
喬北眼里掠過一絲詫異,止住了腳步“等等!你說去側廳的前院?那側廳的門早就被封掉了,沒有鑰匙,我每次來都是直接在祠堂祭拜過祖先之后就離開的。”
“什么?側廳里有什么東西嘛?為什么要封掉?那個側廳你就沒進去過一步?”
“沒有,好像從我爸爸那一輩開始,側廳就是禁止進入的地方,當然也包括側廳后邊的那一間院子。沒有人問為什么,我的祖母也沒有告訴過我們,只是再三告誡不要去好奇探究。”
我揚眉挑釁“你要遵循喬家祖訓?”
喬北嗤笑一聲“怎么可能!”,說完起腳往前走去。
很多年之后,當我回頭想起和喬北劈開側廳大門鐵鎖鏈的那一刻,也許就是從那時起命運就把我們牢牢地拴在了一起。
我劈開了喬家的秘事,也劈碎了喬北心中那唯一的執念...
“咣啷”一聲,銹跡斑斑的鐵鎖鏈和那把頑固的大鎖就應聲落地了,我將手中的斧頭擱回背包里,喬北咽了口口水,不可理喻的看著我問道“你...包里裝斧頭干嘛啊?”
“這你就不懂了吧”我將背包往身后一搭伸手推開了大門,探頭往里邊走著邊向喬北解釋道“木匠工具屬于二十八星宿,也具有驅魔辟邪的作用,出門時我順手就在我家大門口拿了一把,萬一說不定你失了心智,著了魔道要對我下毒手,我還能用這斧子對付你,防防身。”
喬北“呵”不屑的哼笑一聲,抬眸給了我一記同情的眼神。
月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把半邊房間照的亮晃晃的,待我和喬北恍然看清之后,才覺得這屋里的確很詭異。
一個幾十年無人踏足的房間,竟然會一塵不染,整潔的好似每天都有人打掃過一番,屋里的布置看起來倒像是民國時期的女人房間,我見梳妝臺上還擺放著各式各樣的老款胭脂,我嗅了嗅空氣中夾雜的香氣,和喬北之前身上的竟然一模一樣。
“這有蠟燭。”喬北指著大圓桌上的紅燭伸手管我拿了打火機,點了好幾次才終于點著了,整個屋里霎時明亮起來。
我忽然聽見像是有人抖動床單的聲音,猛地一轉過頭我才發現這張床上竟然還鋪著一床大紅的戲水鴛鴦被罩,我伸過手抓起,一抬手被褥卻像是裂錦一般整個爛成了布條狀。
“咯吱”衣櫥的門慢慢自動打開來,露出后面的一扇大鏡子來,正對面站著的真是有些慌張的喬北,他盯著鏡子中的自己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我順勢看去,原本穿著黑色休閑棒球服的喬北在鏡中卻穿了一身合體的中山裝,畫面極為詭異,喬北動了動身子,鏡中的喬北也順著同一方向動了動。
“走!”我上前拉著他的袖口,正準備離開這個房間,瞬間房門緊緊閉合上,我聽見鐵鎖鏈發出“咣啷”一聲,接著又聽見大鐵鎖上鎖的聲音。
喬北試著推了推,沖我搖了搖頭,片刻這家伙竟然走到鏡前對著鏡中的大聲吆喝起來“嘿!叫你一聲喬北,你敢不敢應啊!有本事就出來,別裝神弄鬼!”
我上前推搡他到一邊,怒道“你瘋了!叫喚什么!”
“我喬家祖宅一直被外人說是鬼宅,到底誰見過,說不定是有人存心散播消息,讓人不敢靠近,他自己好獨享這一個大宅子,還可以免交房租呢!”
“呵。”忽然這個房間中,響起來一個女聲,她似乎對喬北的說法抱著嘲笑態度,未了,就連喬北也聽見了她的聲音,她語調清脆不似尋常鬼魅,倒像是舞臺班子上的花旦,但聽起來卻如泣如訴“喬遠山,你真的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