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曲悠便跟在楚鈺的身后,一起向著案發現場的方向走去。她擰著眉,心里不由的泛起了嘀咕,陵安公主不是兇手,那又會是誰呢?誰能跟鳳安有如此的深仇大恨呢?
哎呀……到底誰才是兇手啊?曲悠剛想問出口,抬頭時發現楚鈺已經落了她一大截,她連忙抬腿就往前追。
楚鈺站在鳳安公主的房前,耳邊聽著婢女青梅低泣的聲音,不耐的皺起了眉。
“睿王殿下,我們公主在大楚國出事,貴國一定要給我們一個說法。”林封安一臉正氣的置于青梅身前。
“林大人想要怎樣的說法?”
“秦國莫要欺人太甚,貴國公主出事,我們楚國上下皆很痛心,可林大人如此咄咄逼人,難道,真當我楚國無人不成?”主管刑獄的大理寺卿——曹一文厲聲喝問。
林封安的眼底滿是陰霾,他轉頭望向曹一文,薄唇緊緊抿起,“曹大人這話,莫非……是在指責本官不成?”
“不敢。”
“不敢……”林封安冷哼,“我秦國帶著誠意而來,可如今,作為使臣的鳳安公主卻死在了驛站,難道貴國不應該給個說法嗎?”
“說法,林大人想要什么說法……”
曲悠進門時,正好看到這樣一副雙方對峙的場面。她腳步輕移,悄悄的往前挪了挪。自四國使臣進入洛寧城開始,她便很少見到這位林大人,可今日這樣一看,方才知道,這秦國多人才啊,一個小小的御史言官也能如此的大放厥詞,說什么捉不到兇手,就會給楚國好看!
“林大人,你口出污言妄圖攪亂這局面,究竟是有何意圖?”曲悠喝問。
她這一開口,頓時把眾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楚國的官員們紛紛露出了笑意,而秦國那邊,林封安頓時惱羞成怒。
“睿王爺,這官府驛站,案發要地,難道可以隨便任由婦人出入嗎?”
“林大人此言差矣,普通婦人當然不行,這這位卻是可以的!”曹一文挺身相幫。
“曹大人,你這話說的好生沒理,普通婦人不行,難道這女子有什么特殊不成。”說完,林封安眼帶輕蔑的瞥了曲悠一眼。
哎呀我去,瞧不起姐唄。曲悠掐起腰,剛想沖動的跑過去怒懟,就聽曹一文繼續開口說道。
“這是圣上親自指婚,上了皇家宗譜的睿親王妃。”
林封安心里一驚,頓時有些慌亂了起來。來時陛下特意言明,萬不可得罪楚國的睿親王,可如今他卻……
“睿王妃,本官不識真顏,望請勿怪!”言辭懇切,態度謙恭,跟先前叫囂著的人簡直就是兩個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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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呵,這見風使舵的本領,真被古人給玩壞了啊,一看事不好,趕緊就彎腰,果然是我輩之楷模啊。
曲悠點點頭,無形中端起了王妃的架子。
林封安看著判若兩人的曲悠,不著痕跡的擦了擦冷汗,差一點,差一點他就惹到了那個煞星,一想到洛寧城里對睿親王夫婦的傳言,他的心便不由地縮緊,對鳳安公主的事,在也提不起一絲興致。
“公主之事有勞王爺,下官告辭!”說完,沖楚鈺和曲悠做了個揖,隨后帶著人走出了房間。
青梅還在旁邊哭著,也不知是在哭自己,還是在哭那無辜枉死的鳳安公主。
曲悠歪著頭,雙眼不眨的盯著青梅,不知道為何,她總是感覺這個宮女有問題,也許……她知道點什么?
“王爺,我能單獨跟這個姑娘說幾句話嗎?”
單獨,楚鈺蹙了蹙眉,“可以,不過,本王必須在場!”話里十分堅決,似乎曲悠要是不答應,他便不會同意。
都說了要單獨了,懂不懂什么叫做單獨啊。你在場萬一嚇到美女怎么辦啊,不行,絕對不行。
“既然如此,曹一文把人帶走……”
“誒……”曲悠驚叫,她又沒說不同意,這怎么說翻臉就翻臉啊。
曹一文等了片刻,見楚鈺沒有阻攔的意思,便叫侍衛進門,把青梅帶了出去。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有什么權利抓我,我是鳳安公主的婢女,是受害者,你們不去捉拿謀害公主的兇手,卻來捉我,這究竟是何道理……”青梅一邊掙扎,一邊凄厲的嘶喊。
曲悠看著被向死狗一樣拖出去的青梅,無力的點了點頭,“好吧,好吧,我同意!”
同意,楚鈺薄唇淺淺勾起,隱隱露出了一絲笑意,“本王不喜歡勉強別人。”
“不勉強。”
“哦?不勉強?”楚鈺懷疑的望著她。
曲悠點頭如蒜,“對對對,你說對了,一點也不勉強。”
楚鈺轉身,那暗如幽譚的眼底閃著耀人的光。他抬腳一步步的朝房里走去,任由曲悠在身后不住的嘟囔。
青梅再次被帶了回來,領頭的黑臉侍衛,毫不憐香惜玉的把她往前一推,另她腳下一個趔趄,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你……”青梅咬著唇,清澈的水眸里帶著恨。
“下去吧!”楚鈺揮手。
“屬下告退。”黑臉侍衛拱手。
曲悠看眼楚鈺,又看了眼黑臉侍衛,最后還是忍不住的問了出來,“你別跟我說,他也是紫衣鐵騎的人?”
“可以這么說。”楚鈺點點頭,默認了曲悠的猜測。
靠啊……這怎么走到哪里都能碰到紫衣鐵騎的人,剛才門口的那個小將,現在這個黑臉侍衛,簡直比螞蟻都要多。
“紫衣鐵騎里是不是有一個營,叫做‘螞蟻軍團’?”曲悠捂著嘴,滿臉無辜的問著。
“螞蟻軍團?”楚鈺蹙眉。
“喔,隨便說說的……”曲悠聳聳肩,抬腳朝地上的青梅走去。
嘖嘖嘖,看這小臉哭的,真叫一個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啊!曲悠繞著圈圈,不住的打量著青梅。憑借著女人的第六感,這姑娘定然是隱瞞了什么,說她沒有嫌疑,簡直就是不可能!
曲悠慢慢的蹲下身,食指輕輕的抬起她的下頜,“你是自己說,還是想讓本宮用刑?”
青梅的心里頓時閃過慌亂,眼神更是四處亂飄,“奴婢不清楚,王妃想要問什么?”
“不清楚?”曲悠好笑的挑眉。
“奴婢敢問睿王爺,大楚國不去捉拿殺害我國鳳安公主的兇手,卻毫無緣由的來審問奴婢,這是何道理?”青梅梗著脖,雙眼瞪的大大的,一副為主不平的忠仆樣。
曲悠松開手,起身后退了幾步,“你先別岔開話題,該我們追拿的定然會去,用不著你教!”說完,接過楚鈺手里的錦帕,擦了擦手指。
“好,那奴婢便拭目以待。”青梅說完,便閉起了雙眼。
曲悠好笑的搖了搖頭,忽然一巴掌甩了過去,‘啪’的一聲,青梅那原本白嫩的臉頰,頓時紅腫了起來。
“你……”青梅怒目而視。
“清醒了嘛?清醒了就起來回話……”
“奴婢并沒有犯錯,睿王妃這樣遷怒一名無辜的人,難道不覺得有些過分了嘛?”
“過分?”曲悠嗤笑,你害死主子的時候,怎么就沒有想過那‘過分’二字是怎樣輸寫的。她勾唇冷冷一笑,一把將青梅從地上拽了起來,“我來問你,鳳安公主出事的時候,你人在哪里?”
青梅的身體一僵,頓時愣在了當場,她不在房里,她有證據的,公主的死與她無關,憑什么要誣陷她,“不是我,我沒有害死公主,是你們大楚國的人……”
是大楚國的人,曲悠往后面看了一眼,腦海里再次響起了楚鈺的那句話,兇手已經找到,還是你認識的人?難道,是他……
不會,不會,他不會做這些事的。曲悠慌亂的搖著頭,為了證實心中所想,她連忙緊退幾步,到了楚鈺的身邊,“鈺哥哥,兇手到底是誰?”
曲悠的聲音很小,如若不是楚鈺會武,也許根本就聽不到。他疑惑的抬頭,為她話里帶著的顫抖而詫異。
“你在怕什么?”
“我想知道,知道兇手是誰?”
“你以為是誰?”楚鈺挑眉。
“我……”曲悠張張嘴,忽然不知該如何開口了。她總不能說,她以為是她三哥曲蕭吧,說是因為陵安公主,她三哥很可能沖冠一怒為紅顏。
看到曲悠緊張的樣子,楚鈺無聲一嘆,他起身把她摟入懷里,大手慢慢的給她順著背脊,“放心吧,兇手是個女人!”
啊……女人啊。
曲悠的心里驀然一松,頓時也不害怕了。曲家眾人里,只有三哥曲蕭與陵安公主有過牽扯,其他人不過是萍水相逢,讓她們殺雞還行,殺人……
“你以為是曲蕭?”楚鈺問。
“你怎么知道?你調查我?”曲悠雙眉微蹙,心里陡然不舒服了起來。
“本王無需調查,你的一舉一動包括心中所想,全部都在這里……”楚鈺松開曲悠,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喔——
這算是無形的跟自己表白嘛?曲悠雞賊的笑彎了眼。
夫婦二人旁若無人的秀著恩愛,全然無視屋內還有一個凄慘無比,被打落在地的小婢女青梅。
“咳咳……”青梅忽然咳嗽了起來。
曲悠尷尬的抽了抽嘴角,連忙從楚鈺的懷里退出來。都說不讓他跟著了,這叫什么事啊,審犯人的中途居然抱了起來,如果不是嫌疑人的提醒,他都有可能會獸性大發。
“想好了,案發時……你在哪里?”
“奴婢不知公主是何時遇刺的,當時奴婢并不在房中,而是被公主派出去辦事了。”青梅篤定的說道。
“喔,辦什么事?”知道三哥不是兇手,曲悠的問話也便的隨意了起來。
“這是公主最后的囑托,奴婢不能隨意相告。”
哎呦,小丫頭還挺衷心,口風挺緊啊。曲悠贊賞的點了點頭,心里對青梅忽然萌生了幾分喜愛。
“這對案情有幫助,希望你能據實已告。”
青梅咬著下唇,對于曲悠的問話似乎很是為難,她抬頭看了看楚鈺,“這事關系到公主的名譽,奴婢不能說。”
不能說就不能說,你看他干什么,難道是那件事與他有關?曲悠瞇起雙眼,轉頭惡狠狠的瞪了楚鈺一眼,哼……沾花惹草。
楚鈺莫名其妙,躺著也中槍。他冷冷一笑,抬腳飛快的朝青梅踹去。
“噗……”青梅滑出幾米,忍不住噴了口血。
“哎呀,你干嘛啊……”曲悠趕緊跑了過去,這是證人打死了怎么辦。她連忙把青梅扶了起來,小手在她后背不住的順著氣,“姑娘,你沒事吧,他不是故意的,誰叫你剛才看他來的。”
‘噗’青梅再次吐了口血。聽聽睿王妃這話說的,什么叫做看了睿王爺幾眼,她又沒有惡意,又沒有指出他是兇手,誰知道他會忽然惱羞成怒!
‘咳咳……’青梅不住的喘著氣,鮮血順著嘴角不住的往下流。
“她不會死吧?”曲悠轉頭看向楚鈺。
楚鈺旁若無人的端起茶盞,待一口清茶飲盡,方才抬眼掃向青梅,“內傷而已,與性命無礙。”
哎呀我,看看這話說的,輕飄飄的真是能把人給氣死。
“找個太醫給她看看。”人被打傷了,曲悠莫名的有些煩躁。這還怎么問話,還想不想知道案件的內情了。
“皇宮之中,最為卑賤的莫過于宮女,請太醫……”楚鈺瞥了曲悠一眼,忽然搖了搖頭。
不請就不請唄,那么看她干嘛啊。面對楚鈺鄙視的眼神,曲悠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楚鈺無奈的搖了搖頭,起身攬過曲悠的纖腰,“走吧,這里自會有人打理。”
不是,誒……
曲悠被他摟著往前走,邊走邊不住的回頭,事情還沒有一個結果,這樣就走了,又算怎么回事啊?
“你是不是已經查到了兇手?”曲悠滿臉的狐疑。
“對,在你來驛站之前,兇手已經被鎖定了。”楚鈺點頭。
“那你還逗我玩,害得我以為兇手是我三哥。”曲悠握緊拳頭,氣的直接朝他身上招呼了過去。
楚鈺停下腳步,雙眼認真的看向曲悠,“你怎么會把三哥當成兇手?”
聽到楚鈺管曲蕭叫三哥,曲悠的心里甜甜的,可是,在聽到他的問話,她頓時向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來。
“還不是三哥,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上了那個蛇蝎一般的公主!”曲悠嘟著嘴,無精打采的在楚鈺的身上畫著圈圈。
楚鈺一把捉住她的手,滿臉曖昧的放在嘴邊,狠狠的咬了一口。
“哎呀,你屬狗的啊。”干嘛咬人。
“他喜歡上了鳳安公主?”
“不是,是和親的那個陵安公主。”
楚鈺無形的松了一口氣,以他對曲蕭的觀察,似乎也不像那種貪戀美色之人。也許,他跟陵安公主無形中有什么牽絆也說不準。他摟著曲悠,繼續往前走,待到驛站門口之時,驀然停住了腳步。
“驛站不是案發現場,鳳安公主是被人移送回來的。”
“你怎么知道?”曲悠心里一驚,快速的從他懷里退了出來。
楚鈺看著胸前的空檔,無聲的一笑,“兇手在前面的屋子里,你想不想去見見?”
前面……曲悠抬頭望去,前面不是自己的酒樓嘛,兇手怎么會在那里,難道行兇之人真的是自家人!片刻之間,她這心思已經千回百轉,繞了幾個大圈。
“想不想?”楚鈺再次問道。
“我……”曲悠籌措不定。
“怎么,害怕了?”楚鈺挑眉。
是,她是有點害怕了,她害怕兇手會是自家人,害怕萬一她出言包庇罪犯,會讓身為主審官的楚鈺難辦。曲悠搖了搖頭,第一次摒棄了心中的那點好奇心,“是,我是害怕了,我不想見她(他)。”
楚鈺雙手捧起她的臉,額頭跟她的額頭相互碰觸,他薄唇逐漸靠近,深深的印下了一吻。他的小王妃,總是如此為他著想,既然這樣,他又怎么會讓她擔心呢,他側開頭,在她耳邊悄悄耳語。
“兇手是……”
曲悠驀然睜大了眼,紅唇因為喜悅而緩緩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