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鈺面無表情的走出燕王府的大門,想到被廖忠生搶走的畫卷,心里就不是個滋味。來的時候,他信誓旦旦的跟曲悠做著保證,說畫卷只是暫借,用完一定歸還。
可是,看著此時空空的雙手,楚鈺的眼神黯淡了下來。
“九爺,您慢走。”門房哈著腰。
楚鈺冷眼掃過,門房頓感血液倒流,整個人無措的僵在原地。
“九、九爺……”門房牙齒打顫,渾身發冷。
楚鈺冷哼一下,接過韁繩躍馬而去。
回到睿王府,楚鈺先去書房見了曲悠,看到她在桌案上涂涂抹抹的畫著什么,神情認真無比。楚鈺瞭了一眼,轉身走向旁邊的軟塌。
“回來了,這么快。”曲悠一邊畫,一邊無意的詢問著。
“這是畫什么?”楚鈺垂下眼簾,忐忑的靠近。
曲悠抬起頭,好笑的瞥了下楚鈺的雙手,“畫規劃圖。”
楚鈺兩手攥緊,“你知道?”
“當然。”曲悠點點頭,傲然一笑,“從你把畫拿出王府我就知道,這畫怕是回不來了。”
楚鈺摟住曲悠的腰,下頜倚在她的肩膀上,“本王失言了。”
“這有什么,一幅畫而已。沒了,本姑娘就在畫唄。”曲悠無所謂的聳聳肩,紅唇靠近楚鈺的臉頰,在上面狠狠的印上了一個香吻。
楚鈺雙臂收攏,緊的仿佛要把她揉進骨血一般。
“別鬧,你還沒吃飯吧。”曲悠環住楚鈺的腰身,試圖讓他冷靜下來。
“你陪我。”楚鈺耍無賴。
曲悠歪著頭,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好,我陪你去吃。”
楚鈺點頭,攬住曲悠的腰身向飯廳走去。
。
下人們的手腳很快,一聽說主子還未用餐,挽起衣袖便炒了幾個拿手好菜。等曲悠二人進屋的時候,偌大的楠木桌上已經擺滿了飯菜。
“王爺,王妃。”試菜太監恭敬的上前。
曲悠點點頭,伸手接過了餐具,一邊擺放在自己這里,一邊鋪在楚鈺的面前。
“下去吧。”楚鈺揮手。
下人躬身,慢慢退出了飯廳。
“這道佛跳墻是我教的,快嘗嘗。”曲悠抬手從瓷壇里夾出了一塊魚唇。
楚鈺看著面前的小瓷壇,無聲的轉過頭,“佛跳墻?”
曲悠點點頭,“對,陪這道菜的還有一首詩呢。”
喔,楚鈺的興趣被勾了起來。
曲悠微微一笑,當即漫聲吟道:“壇啟葷香飄四鄰,佛聞棄禪跳墻來”。
壇啟葷香飄四鄰,佛聞棄禪跳墻來。楚鈺一邊慢慢的咀嚼著,一邊在心里無聲的吟誦。
“好菜。”吃到最后,楚鈺不由眼前一亮。
“好吃吧。”曲悠笑瞇瞇的,把每種食材全部都給楚鈺夾了一遍,直到他面前的小碗堆成了山,這才轉頭自己大吃特吃了起來。
楚鈺點點頭,眼底滑過一絲笑意,低頭默默地吃了起來。
飯后,曲悠拍拍吃撐的小肚子,不雅的打了個哈欠。哎呀,一定是吃的太多,血脂升高了,不然怎么會這么困啊。
曲悠忍著困意,任由小腦袋一點點的,好不可愛。
“回房午睡。”楚鈺打橫把曲悠抱起。
“誒,不行。”曲悠睜開眼,撲棱著想要下地。
怎么?楚鈺無聲的詢問。
曲悠神秘一笑,“飯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什么歪理,楚鈺蹙著眉,不由分說的抱著曲悠就向臥房走去。
哎呀,我去啊。這就是傳說中的飽暖思淫欲啊……
曲悠窩在楚鈺的懷里,呼吸漸漸均勻了起來。
午覺整整睡了兩個時辰,等曲悠睡醒后,天已經下山了。望著身邊空蕩蕩的位置,曲悠的心里一甜,笑容隨即爬上臉。
“你什么時候醒來的?”曲悠穿衣下地。
“本王一向淺眠。”楚鈺撂下案宗,朝曲悠走來。“今日便在府里休息,待你把規劃圖畫好以后,在進行下一步。”
曲悠點點頭,跟在楚鈺的身后一同走了出去。
次日。
曲悠帶著幻珊和子言,趕著烙有睿王府標識的馬車,一路駛向了朝陽大街。
“王妃,酒樓到了。”子言把馬車停穩。
幻珊撩開車簾,扶著曲悠下了馬車。
酒樓里早有人在等候,此時看到馬車,連忙小跑著趕了過來。
“大人。”酒樓管事沖子言鞠躬。
子言冷眼掃去,“還不見過王妃。”是想死嘛?
管事一哆嗦,轉頭跪了下來,“奴才安民,見過王妃。”
曲悠點點頭,邁步走進了酒樓。
安民看了子言一眼,抬手擦了擦額頭上溢出的汗水,連滾帶爬的跟了進去。這是王爺放在心尖上的人,萬萬不能怠慢了。
“工匠們到齊了嘛?”曲悠扭頭問。
安民彎彎腰,“聽說王妃今日要來,奴才昨日便把人員召集齊全了。”
曲悠手掌向后,幻珊把規劃圖遞了過來。
“這是規劃圖,酒樓的內部,按照這個裝修。”
安民一愣,把圖紙接過來遞給了身邊的工匠。
“這、這圖紙是何人所繪。”工匠們看著那副酒樓內部裝修圖,激動的手都在顫抖。
“放肆,你在跟誰講話?”子言怒目上前。
安民嚇了一跳,帶頭跪了下來,“奴才知罪,奴才知罪。”嘭嘭嘭,頭碰地的聲音在破舊的酒樓里響起。
工匠們此時也反應了過來,他們面對的不是普通百姓,不是鄉紳富甲,也不是官宦世家,而是一國的皇妃。
“草民知罪。”工匠們齊刷刷的跪了下來。
曲悠回頭看了子言一眼,抬手扶起了工匠頭,“不知者不怪。”
工匠感激的磕了個頭,拿起圖紙湊到一起研究了起來。
臨走前,曲悠囑咐了安民幾句,告訴他一定要根據圖紙裝修,萬萬不可有一絲的差錯。安民慎重點頭,拍著胸脯保證,絕對不會讓王妃失望。曲悠這次送了一口氣,放心的上了馬車。
一個上午,子言趕車帶著曲悠把整個朝陽大街跑了個遍,待所有的事宜都敲定成功后,曲悠累成了狗,伸著舌頭,氣喘吁吁的呼著氣。
“小姐,把舌頭伸回去。”幻珊翻了個白眼。
“可是,我好熱啊……”曲悠爬在小桌上,有氣無力的狡辯。
幻珊無奈的上前,拿出抽屜里的搖扇,輕輕的在曲悠的身后揮動了起來。
“嗯,對,就是這邊……”
幻珊搖搖頭,手下漸漸的用起了點力。
工程進行了小半個月,待曲悠等人在去朝陽大街的時候,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果然啊,人要衣裝,美靠靚妝。這簡單的一裝修,簡直就舊貌換新顏。
“九弟妹,你可真厲害。”楚旭真是服了,怪不得老九那樣眼高于頂的能看上她,實力真是不容小覷啊。
曲悠臭屁的撅撅嘴,傲嬌的仰起頭,“怎么樣,是不是很佩服姐,不要愛上姐,姐只是個傳說。”
楚旭嘴角一抽,無語的轉頭,“老九,母妃留給你的女戒還在嘛?”臭丫頭,讓你好好學學,省得不懂什么叫做自謙。
楚鈺攬住曲悠,眼神蔑視的看向楚旭,“女戒被我送給五皇嫂了,你若想要,自兒個回府去尋。”
噗……
楚旭折扇遮口,忍到吐血。
幾個人一邊走,一邊走朝酒樓走去。
“奴才安民,見過燕王殿下,睿王殿下,王妃娘娘。”這回安民學聰明了,離著老遠便跪在門口,等候著眾人的到來。
楚旭紙扇輕抬,安民會意的退到了一旁。
“回頭本王題個字,做成牌匾,就掛在這酒樓的門口。”楚旭嘚瑟的轉頭,滿臉的得意之色。
“你的字不好看,歪歪扭扭的好像蜘蛛在爬,都讓人看不清楚寫的什么。”曲悠撇撇嘴,滿臉的瞧不起。
你……楚旭氣急,紙扇顫抖的指向曲悠。臭丫頭,要不是本王知道你書畫雙絕,一定會找機會與你一決雌雄。
“有本事,你、寫……”楚旭恨恨的磨著牙,咬牙切齒的望向那對不要臉的男女。
曲悠搖搖頭,滿臉的無辜,“我不能寫,我要是寫了,洛寧城的紙一定會賣空。”
楚旭兄弟對望了一眼,茫然的看向曲悠,“此話怎講?”
“大家都找我的字來臨摹,到時候紙張一定賣的快,萬一造成了洛寧紙貴的現象,豈不是我罪過。”曲悠兩手一攤,大言不慚的侃侃而談。
這一番不要臉的肺腑之言,再次讓楚旭大開了眼見,他無語的看向楚鈺,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腳步鏗鏘的轉身走人。
一切都井然有序的進行著,曲悠鳥悄的把賭場換了人,待賭場開業的那一天,所有的賭具都已經更新換代,變成了麻將、牌九、撲克等現代化的賭術。
“把所有用具擦拭干凈,明兒賭場就開業。”曲悠的手指從桌子上慢慢劃過。
“請閣主放心,屬下定當竭盡全力。”穆千魂單膝跪地。
“賭坊你交給誰了?”
“靈一。”
曲悠抬頭,驚訝的看著穆千魂。
穆千魂放下膝蓋,雙膝跪地,“屬下求閣主給靈一一個機會。”
“說說原因。”曲悠找了個椅子坐下。
“靈一是第一批跟著閣主的人,為人忠厚,待人以誠,除了……”穆千魂低下頭,“除了跟靈熏糾纏不清以外,是管理四海賭坊的優秀人選。”
曲悠‘篤篤’的叩擊著桌面,“把靈熏帶來見我。”
穆千魂點頭,起身向外走去。
一炷香后,穆千魂帶著一個身穿紫色羅裙的女子走了進來。
“閣主。”二人跪地。
曲悠沒說話,眼睛盯著地上的女子,“抬起頭。”
靈熏抿抿嘴,余光看向穆千魂。
呵——曲悠冷笑。
“誰是你的主子?”曲悠大怒,猛地一拍桌子。
靈熏一驚,俯身磕頭,“屬下見過閣主,請閣主息怒。”
她知道,雖然閣主不會武功,可是跟在她身邊的人,卻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假如,她若是不識好歹的把閣主惹怒,就算穆千魂在怎么器重靈一,也不會輕饒與她。
“我竟不知,這錦衣閣何時換了閣主。”曲悠吶吶自語。
穆千魂嚇了一跳,眼神危險的看向靈熏。
“屬下之心可昭日月,請閣主明察。”
靈熏咬著唇,委屈的掉下了淚,“屬下知罪。”
曲悠回頭看了眼靈佑,轉頭繼續望向靈熏。同樣都是錦衣閣出來的,難道進不進悠組真的差別那么大。瞧瞧靈佑,在看看地上跪著的小可憐,這可真是天壤之別啊。
靈佑冷冷一笑,沒等曲悠開口,上前甩了靈熏一耳光,“你還知道閣主是誰。”
靈熏捂著臉頰,不可思議的望向靈佑,“你打我?”
靈佑冷嗤,上前一腳踹在靈熏的肩膀上,“居然還不知錯,冥頑不靈。”
靈熏憤恨的起身,抓住靈佑的頭發,二人便廝打在了一起。你抓我,我撓你,那個拼命的架勢,看的曲悠直皺眉。
“夠了,住手……”曲悠爆喝。
穆千魂上去分開二人,回手一人甩了一巴掌。
“像什么樣子,閣主面前,難道任憑你們耍猴,在你們心里可還有閣主的位置。”
靈佑整整衣服,跪在了曲悠的面前。靈熏一看靈佑跪了,她也捂著紅腫的臉頰跪了下去。
“小姐,奴婢知罪。”“閣主,屬下知足。”二人同時出聲,而后憤恨的扭過頭。
曲悠嘆了口氣,想要斥責靈熏,卻找不到理由。怎么說都是靈佑先動的手,就算她想護短,也不能如此的明目張膽。
“你們首領說,你與靈一有意,可有此事?”曲悠靈機一動,叉開了話題。
靈熏猛的抬頭,滿臉震驚的看向曲悠,“并無此事。”
“如此說來,你無意與靈一?”曲悠的眼底閃過一道精光。
靈熏咬著唇,“我、我與他……”
“我的耐心有限。”
靈熏閉上眼,“屬下與靈一卻有私情。不過,此乃屬下一廂情愿與靈一無關,請閣主降罪靈熏,繞過靈一。”
曲悠贊賞的點點頭,還行,小姑娘雖然嬌弱了點,可是心智卻不壞,假以時日,應該也是個可塑之才。
“既然如此,以后你便跟靈佑一樣,跟在我身邊吧。”話落,靈佑和靈熏皆是不可置信的抬起了頭。
事情辦妥,曲悠便帶人回到了王府。沒想到,右腳剛邁進楚鈺的書房,秦羽風就手持密信走了進來。
“王爺,周黎兒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