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的曲悠是滿心的喜悅,身旁不僅享受著楚鈺的照顧,耳邊更是聽著姨母那動聽的夸贊聲。
陵安公主安靜的用著餐,動作優(yōu)雅,禮儀到位,把良好的教養(yǎng)給發(fā)揮到了極致。
曲悠的吃相,讓眾人咋舌不已,除了深知她的家人,便是連汪紅玉都被震懾了。上次在酒樓宴請的時候,面對那滿桌子的美味佳肴,她也沒見外甥女如此的‘狼吞虎咽’啊。今日這是怎么了,難道是山珍海味吃夠了,想要嘗嘗清粥小菜?
“小悠啊,姨母做了很多。這是到了自己家里,若是不夠,你要說話啊……”汪紅玉眼含擔憂的看向曲悠。
“嗯嗯,姨母放心吧,你也吃哈!”曲悠笑瞇瞇的點頭,就著楚鈺的手,咬下了那塊油滋滋的排骨。
一清早,汪漱玉來時,已經(jīng)帶了很多‘一品閣’的糕點。那香軟甜糯的點心,汪紅玉吃了不少,此時原本也不太餓,可不知道為何,看到曲悠這樣大口吃飯,她的肚子卻莫名的想了起來。
“這孩子,果然有福?!蓖艏t玉說完,低頭快速的吃了起來。
紫瑤一邊忙著為陵安公主布菜,一邊用余光瞄著曲悠。嘖嘖嘖……睿王妃這吃相,真是百年難得一見啊,若不是知道她身價不菲,富可敵國,她還真當是哪里過來的乞丐,一定是餓了許久。
曲悠打了個飽嗝,小身板懶懶的往椅子后面一靠。好吃……好久沒有吃到這么正宗的農(nóng)家菜了!她雙眼幸福的瞇了起來,不知為何,腦中卻忽然想起了,那段在清河村的快樂時光。
哎……
當王妃是好,可是當久了,她卻仿佛被同化了一般,骨子里已然一副高高在上,不知民間疾苦的樣子啦。
“姨母,村口那條通往洛寧城的官道,已經(jīng)存在很多年了吧?”
汪紅玉手中的竹筷一頓,抬眼看向曲悠,“嗯,有很多年,在我跟你姨夫成親前,它便已經(jīng)存在了。”
“從來沒人想過要修路嘛?”曲悠詫異的問。不應(yīng)該啊,這地方的鄉(xiāng)紳土豪如此之多,怎么也應(yīng)該標榜幾個大善人吧。
汪紅玉抹了把嘴,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嗨,哪兒有那么容易啊,那可是官道啊,沒有官家的批文,哪個敢動?!?
“那些鄉(xiāng)紳土豪呢?”
“什么?”汪紅玉一愣。小悠說什么,鄉(xiāng)紳土豪!
“就是有錢人……”安鳳俠接口解釋道。
汪紅玉暗暗的白了安鳳俠一眼,方才笑容滿面的轉(zhuǎn)過頭。她外甥女的意思,難道她還聽不懂是咋滴,非要一個他國的公主來解釋。
“南城里面的有錢人不多,可是土匪卻多。哪家有錢不是藏著掖著的,誰敢冒那個生命危險。聽說啊……若不是去年朝廷下旨剿匪,哪有現(xiàn)在這太平的日子啊?!蓖艏t玉一邊感嘆,一邊飛快的收拾著碗碟。
搖光和綠蕪很有眼力界的上前,跟在汪氏姐妹身后,不停的收拾著。看著眾人忙綠的樣子,幻珊有些過意不去,她抬頭看了一眼代柔,不著痕跡的努了努嘴。
“姨夫人,這個瓷碟放在哪里?”代柔端著臟兮兮的碗碟,笑容可掬的問著汪紅玉。
“哎呦,可使不得,這些粗活,哪里是你這細皮嫩肉的姑娘做的啊,趕快放下……”汪紅玉在眾人的呆愣中,一把搶過了代柔手中的瓷碟。
紫瑤和金秀在旁邊看著,心中很是不平。葛夫人這是什么話,同樣都是當人奴婢的,難道睿王妃帶來的人,就天生要比她們金貴。不過是撿拾碗筷的活計,難道還能累死不成。
綠蕪氣鼓鼓的看著汪紅玉,見她仍是笑容滿面的與代柔攀談,頓時把端在手中的瓷碟放回了桌上。
“你干什么?”清脆的盤子升,頓時驚住了汪紅玉。
“這盤子要放在哪里,奴婢不知道……”綠蕪梗著脖。
汪紅玉氣的渾身發(fā)抖,她抬手指向綠蕪,那圓胖的臉上,因為激動而顫抖。這個小蹄子,她們主仆都在這里住了近半月,廚房在那里,卻又如何的不得知,不過是想偷懶而已,偏生想要找尋什么莫名的借口。
“我老太婆自己來,用不動你的金貴身子。”汪紅玉那胖碩的身子往旁邊一擠,頓時把綠蕪撞了一個趔趄。
綠蕪含淚扭頭,雙眼可憐兮兮的看向安鳳俠。她怎么了,她又沒有犯錯,那葛夫人明明就是偏心。那代柔不過是睿王妃帶來的丫頭,張的不僅沒有她好看,武功更是丁點都不會……
“姨夫人,還是奴婢來幫您吧!”幻珊緩緩上前。
“好好好,還是你懂事……”
鳳翎看著面前的場景,眼底露出了一絲不屑。不過是收拾碗筷的小事,也值得這樣你爭我搶,有那樣的時間,她還不如修修她的指甲,理理她的羽毛。
“鳳翎……”曲悠懶懶的喚道。
“什么?”
曲悠白了她一眼,轉(zhuǎn)頭看向汪漱玉那邊。楚鈺在這里,哪怕她想要伸手,他也定然不會讓,可她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娘親干活而無動于衷。
“你去幫夫人的忙?!?
“主人說什么,你讓本神……”
“嗯……”曲悠威脅的看向她。
鳳翎似乎也反應(yīng)了過來,轉(zhuǎn)頭看向已經(jīng)傻掉的眾人。咳咳……剛才她什么都沒有說,真的什么都沒有說啊。
“你們聽到什么了嗎?”鳳翎可愛的眨著眼睛。
“剛剛,你說——”綠蕪驚訝的指著鳳翎。她是不是產(chǎn)生幻聽了,這個長相艷麗的丫頭,居然自稱本神?
“我說什么?”鳳翎柳眉微豎,雙眼凌厲的掃向綠蕪。這個渺小的凡人,以前不跟她們主仆一般見識,不過是看在主人的份上。如今,她們卻主動范到了她的手中,那邊別怪她手下無情了。
怎么樣,說漏嘴了吧,讓你嘚瑟,你到是繼續(xù)浪?。∏茲M臉興味的看著鳳翎,對于接下來的后續(xù),忽然有了莫名的期待。
綠蕪警惕的看著鳳翎,玉手不著痕跡的摸上劍柄。不行,絕對不能讓她傷到公主!她這一動,頓時引起了大片的連鎖反應(yīng)。
紫瑤和金秀擋在安鳳俠的身前,手上快速的抽出兵刃,玄鐵鑄成的薄劍,劍刃鋒利無比,在眼光的照射下,透著淡淡的寒光。
“呦……好賤,果然是好賤?。 鼻普Π妥欤瑩u頭晃腦的說道。
“比不得睿王妃的那柄。”安鳳俠沒好氣的頂了一句。不過是文字游戲,還真當她聽不懂?
曲悠靠在楚鈺身上,懶懶的張開口,待寵妻狂魔把葡萄放入她的口中后,方才嘿嘿一笑的說道:“本宮不會武藝?!?
這種頗為自豪的模樣,頓時震驚了安鳳俠。不會武功是件很值得慶幸的事情嘛,怎么睿親王妃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大秦國乃是馬背上的國家,本宮四歲便會騎馬,十歲已經(jīng)可以跟國內(nèi)的男兒相媲美,如睿王妃這般嬌柔的女子,在我們國家卻是很難活下來的。”
“秦國上下都會馬術(shù)?”曲悠詫異的問道。
“不錯?!卑缠P俠自豪的揚眉,在眾人的注視下驕傲的掀起了紅唇,“秦國的戰(zhàn)馬擁有高大的身軀,長長的頸項,柔順的鬃毛和飄逸的尾巴,每一樣都無不展示出馬的雄壯和力大無窮。它們忠于主人,更加忠于朋友,在戰(zhàn)場上不離不棄的陪伴主子,哪怕是戰(zhàn)死沙場,也絕不退卻半分?!?
天下人只道姜國的矮腳馬名揚四海,卻不知道,她們秦國的戰(zhàn)馬才是一等一的壯碩,不僅腳力極快,戰(zhàn)力更是極佳。
安鳳俠這樣大刀闊斧的一番宣言,頓時讓曲悠的神情涌出了絲絲向往。她一直想學(xué)騎馬,可卻始終沒有機會。在現(xiàn)代時,騎馬是種高貴的娛樂項目,只有那些土豪,富二代才能夠接觸到。到了古代,前幾年她一直忙碌著賺錢,待當了王妃,礙于名聲,就更加沒有自有可言了。
二人熱火朝天的聊著,只把綠蕪等人看的滿頭黑線。主子,您這道跑的遠了些吧。我們這里還在針鋒相對,您卻已經(jīng)和睿王妃開始研究起了賽馬……
“說……你聽到了什么……”鳳翎冷哼的聲音,在諸人的耳邊響起。
曲悠打了個哈欠,滿臉無奈的轉(zhuǎn)過了頭。不過是些許小事,這怎么就如此之慢,她都已經(jīng)跟陵安公主吹了半天牛了,鳳翎這里居然還沒有解決。
“咳咳……”曲悠不耐的清咳。
鳳翎轉(zhuǎn)過頭,臉上堆滿了笑。嘿嘿……她只不過嚇唬嚇唬她們,如她這般,年輕貌美,心地善良的小鳳凰,難道還能真的要了她們的命啊。
“好啦,綠蕪跟鳳翎姑娘道個歉。”安鳳俠揮了揮手。
“不,奴婢沒錯!”綠蕪晃頭,堅持己見。
鳳翎臉色一變,趁著綠蕪沒注意,頓時張牙舞爪的沖了過去。
“我說我是神……神、經(jīng)、病?!?
“噗……”安鳳俠一口茶噴了出去。
睿王妃這是哪里弄來的活寶丫頭,可真是逗趣的緊啊。
綠蕪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鳳翎一把將她抱住,方才徹底反應(yīng)了過來。她、她說什么,神經(jīng)病……
事情的突然轉(zhuǎn)變,似乎出乎了眾人的意料。紫瑤和金秀忍著笑,待把手中的薄劍送回了劍鞘中,方才一臉興味的抬起頭,小妮子,這下終于有人能夠治你了吧。
“紫瑤姐姐,你們到底是哪伙的??!”綠蕪一邊掙扎,一邊不依的大叫。這個死丫頭,她干嘛抱的這么緊。
鳳翎無賴的擁著綠蕪,小臉緊緊的貼在她的胸脯上。哎呦,好軟……好像棉花糖喔。鳳翎賊兮兮一笑,小爪子整個覆了上去。
“啊……你這個色丫頭,你快給我放手!”綠蕪氣的哇哇直叫。她忍著將要溢出的淚水,玉手死命的推著鳳翎。
不放,就是不放!
鳳翎好像跟她杠上了一樣,綠蕪越是用力推,她便越是抱的緊緊的,二人那恍若連體嬰的樣子,頓時驚呆了眾人。曲悠笑倒在楚鈺的懷里,安鳳俠也是忍俊不禁的抿著嘴。就連紫瑤和幻珊幾個丫頭,也是暗暗的送著肩膀,忍笑忍到內(nèi)傷。
“好啦,鳳翎,趕緊放開綠蕪……”曲悠大發(fā)慈悲的開了口。
“我放開你,你不準跑喔!”鳳翎抬起臉,笑意盈盈的看向綠蕪。
綠蕪深吸了一口氣,待心中的怒意徹底平復(fù),方才假笑的抬起臉。不跑,她又不傻,難道還能呆在這里,等著被你揩油不成。
“姐姐不跑,這下……你便放心了吧!”綠蕪把銀牙咬的嘎吱作響,心底暗處已經(jīng)把鳳翎給大卸八塊了。
“那好,我們說準了,若是你跑,別怪我辣手摧花?!兵P翎抬起兩只小爪子,在綠蕪胸前威脅的比劃了兩下。
不生氣,這姑娘還小,定然是不通人事!綠蕪努力的勸告自己,不知在心中默念了幾遍,方才忍下了這口氣。
紫瑤和金秀靠在一起,笑的臉都要抽筋了。綠蕪在秦國也算是一等一的小魔女,但凡入了她的手,若是不被她欺負的哇哇大叫,她是絕對不會解氣的。沒想到,今日在這遙遠的異國他鄉(xiāng),居然栽倒了一個黃毛丫頭的手里。不僅被嚇得險些拔劍,最后,竟然還被占了便宜。
眾人一邊說笑,一邊收拾著飯桌。待桌子徹底被打掃干凈,汪氏姐妹便自覺的去了院中,屋內(nèi)也只留了曲悠等人。
哎……這秦羽風(fēng)去了許久,怎么還不回來,難不成是三堂哥不想來,所以,才會延長了時間。曲悠惆悵的嘆著氣,心里突然沒了底。她用余光偷偷地瞄向陵安公主,見她雙眸始終望向院內(nèi),不由的更加擔憂起來。
“睿王妃,你相請之人,何時才會到來?”安鳳俠的雙眼探向門外,水眸不由的暗淡了下來。
“莫急,該來之時,總是會來……”曲悠安撫的看了她一眼。
該來的……什么才是該來的!安鳳俠凄然一笑,她已經(jīng)等的夠久了,若是今日還是不能得見,她便真的要回國了。
“本宮的鑾駕已經(jīng)備好,明日便要啟程回國?!?
“啊……”這突來的一句,頓時把曲悠驚在了當場。
她心里對陵安公主一直不放心,總是變著法的要把她趕出大楚國。可是,此時聽到她說明日便走,這心里卻升起了陣陣不舍。
曲悠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水眸欲言又止的望向安鳳俠。其實,她是想問,她可不可以多留幾日。萬一,她是說萬一,她三堂哥真的是陵安公主想要尋找的那個人,那他們豈不是再次錯過了今生!
屋內(nèi)一時寂靜了下來,紫瑤幾人安靜的立在安鳳俠的身后,無形的給予她支持。不管結(jié)局怎么樣,她們始終堅持自己的立場,決不離開公主半步。
曲悠心里還有一絲希望,她紅唇緩緩蠕動,無聲的默念著曲蕭的名字。不知念了多少遍,可秦羽風(fēng)的身影卻始終沒有出現(xiàn)在門前。她重重的一嘆,滿含歉意的抬起了臉。
“陵安公主,我……”
“睿王妃,本宮想要與你結(jié)拜,不知……你可愿意否?”安鳳俠嬌媚一笑,纖柔的玉手緩緩伸出。
“結(jié)、結(jié)拜!”
“對!本宮與睿王妃很是投緣,愿意結(jié)為異性姐妹,不知,你是否愿意?”安鳳俠的眼底閃過真誠。她便這樣嘴角含笑的看著曲悠,不躲不閃,在楚鈺那冰寒的眸光中,再次伸出了手。
這怎么說結(jié)拜就結(jié)拜,真的好突然啊……
秦國女子雷厲風(fēng)行的性子,嚇了曲悠一跳,她緩緩的垂下了眼簾,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久久不語。其實,陵安公主的來意很明顯,不管是三堂哥曲蕭,還是身為睿王妃的自己,對于她來說,都是一個強而有力的幫手。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推走一個盟友,好似終于想通了一般,曲悠糯糯唇,在楚鈺的注視下,緩慢的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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