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佑現在已經對子幕不抱什麼希望了,咬牙切齒的磨了磨牙,在輕鳶哀求的目光中,恨恨的轉過了身。別說她想要拆穿他,既然左右都要請郎中,她幹嘛非要舍近取遠呢。靈佑詭異一笑,朝外院快速的跑去。
衛何今日沐休,原本想要偷溜出府,到朝陽大街上買上兩注彩票,可右腳纔剛踏出大門,就與匆匆而來的靈佑相遇,他疑惑的蹙了蹙眉。
“小爺今日公休,除了王爺和王妃招喚,其他一概不理。”
“哦?”靈佑挑眉,眼底閃過惡趣味,“本姑娘請你過去看戲,你可有興趣?”
看戲?衛何眼底閃過精光,腦袋迅速的轉了起來。睿親王府裡,訂了親的,也不過是秦羽風和子隱,緊跟其後就是子晨,這唯一剩下的,可就是那個油嘴滑舌的子幕了。
“你到底去不去?”等的太久,靈佑有些不耐。
“去去去,等我過去拿藥箱。”有這麼好的事,還談什麼買彩票啊。衛何瞬間反應過來,快速的跑進了屋。
衛何的速度很快,將必要的物品帶齊全,便跟在靈佑的身後,一起朝主院而去。途中,他很是好奇的問起,等得到答案的時候,頓時目瞪口呆。
“你,你是說,你把子幕給打傷了?”是天要下紅雨了嗎?
“對,我一個掌風下去,他就吐血了。”靈佑理所當然的點頭。
衛何忍著心驚,雙眼上下的掃視著靈佑。什麼時候,她的武功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緊緊憑藉一個掌風,就能夠讓排名前幾的暗衛口吐鮮血。難道,是王妃給她開了什麼小竈不成……
靈佑坦然的站在衛何面前,任由他打量自己。今日這一掌下去,子幕便在她面前矮了一寸,若是他在敢朝她叫囂,別怪他跟輕鳶拆穿他的把戲。
“靈佑啊,王妃她……”衛何干笑。
“王妃怎麼了?”
衛何機靈的翻找著藥箱,忽然,他眼前一亮,拿出一顆硃紅色的藥丸,遞到了靈佑的面前,“這是用百年紫雲參混合七彩玉林草煉製的玉凝丹,關鍵時刻服用,可以救人於危難之中。”
靈佑接過藥丸,疑惑的看向衛何,愣是沒有明白他的用意。
衛何訕訕一笑,“王妃那邊若是有什麼新的武學招式,你可定要指揮哥哥一聲,莫要藏私啊。”
靈佑恍然大悟,含笑的點了點頭。
衛何好像佔到了天大的便宜,樂顛顛的走進了主院。一進門,打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子幕,還有身上沾著鮮血,抱著他頻頻哀泣的輕鳶。
“這,怎麼這麼嚴重?”
“嗯,趕緊過去看看吧。”
衛何一驚,快速的跑了過去。他藥箱放在地上,抓住子幕的手腕,仔細的把著脈。不對啊,依著他的傷勢,脈象應該紊亂而薄弱,怎麼還是如此的強而有力呢?
“輕鳶姑娘,你將子幕平放在地上,在下爲他把把脈。”
輕鳶迷茫的擡起頭,見是衛何前來,悲傷的臉上頓時閃過欣喜。太好了,有衛大人幫忙,子幕定然會平安無事。
子幕一驚,剛想要反駁,卻想起了此時的境況,他心裡暗罵衛何多事,可嘴裡卻只能虛弱的來回哼唧。
輕鳶扳著子幕的身子,將他輕柔的置於地上,側過身,示意衛何上前把脈。
衛何眼底閃過一抹精光,裝模作樣的在藥箱中挑挑撿撿,手指卻不經意的掃過子幕,將他身上的血跡,放在鼻尖聞了一聞。怪不得靈佑會喊來他來看戲,可真是一出好戲啊!
“輕鳶姑娘,你還是未嫁之身,不宜在此多留,還是先行迴避爲好。”
“我……”輕鳶遲疑片刻,看向地上閉著眼,‘呼吸薄弱’宛如死掉一般的子幕,“衛大人,不管怎樣,幕侍衛總就是爲了我,才生生受了靈佑一掌,我還是留下爲好。”
衛何挑眉,詫異的看向輕鳶。這小女子不僅長相美豔,爲人到也重情重義,不怪子幕會相中。
“既如此,我們便開始施針了。”
輕鳶咬著脣,眼底閃過一抹不忍,“衛大人,時節已然入秋,地上也頗爲冰寒,不如稟了王爺,王妃,將幕侍衛擡進側間醫治可好?”
好啊,當然好啊!
衛何陰險的勾了勾脣,轉頭看向同樣看好戲的靈佑,“靈佑姑娘,這個稟告王爺和王妃的事,到是要有勞你啦?”
靈佑挑眉,餘光掃向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子幕。小哥兒,你若是此時醒來,本姑娘尚且不計較,可你要是非要裝下去,姑奶奶也不怕陪你演戲。
等了片刻,見子幕還是沒有反應,靈佑朝衛何點了點頭,向主臥走去。
“王爺,王妃,奴婢靈佑求見。”不一會兒,屋內傳來了靈佑那清脆的聲音。
幻珊迎了出來,拉著靈佑走到了門口,剛想與她說話,就看見了躺在地上的子幕,她詫異的睜大眼,望向了幸災樂禍的靈佑。
“他這是怎麼回事,嫌棄屋內太熱,躺在地上睡覺?”
“噗……”靈佑沒有忍住,頓時噴笑。幻珊姐這想象力,也真是沒誰了,她就沒有看到子幕嘴邊的血。
輕鳶那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她擡起頭,面帶苦澀的看向幻珊,“幻珊姐!”
幻珊心裡‘咯噔’一下,沒到沒有多想,擡腳就衝外走。
靈佑伸出手,將她攔在了門口,幻珊疑惑的看透,不解的看了過來。平日裡,輕鳶跟她好成了一個人,如今哭成這般,她又爲何無動於衷呢?
“幻珊姐,子幕受了‘嚴重’的內傷,需要稟了王爺跟王妃,儘快的給他救治。”
“很嚴重?”
“非常嚴重!”靈佑點頭。
幻珊瞬間懂了,她安撫的看了輕鳶一眼,轉身進了主臥。沒多久,就見楚鈺跟曲悠一前一後的走了出來。
“……”
曲悠剛想說話,就被楚鈺拉倒了首位坐下,居高臨下的看向靈佑。
“說吧,怎麼回事?”楚鈺接過下人遞來的茶杯,先是吹了吹,見曲悠飲下,方纔開口問道。
靈佑福了福身,嘴角揚起一抹戲謔的笑,“回稟王爺,王妃,一炷香前,奴婢與子幕起了一些爭執,不小心出手過重,將他打成內傷,現在急需要救治。”
楚鈺端著茶杯的手一頓,擡眼朝曲悠望去。這些日子,她又給這丫頭開了什麼小竈不成,如若不然,怎麼會將子幕打傷。
曲悠看懂了楚鈺的意思,連忙搖了搖頭。靈佑雖然喜歡練武,可卻並不癡迷,平日裡多多操練,也不外乎想要增加幾分籌碼,以防他日遇險時,救她於危難之中。
“到底怎麼回事?”
“王爺是問,子幕侍衛的傷勢?”靈佑故意曲解著楚鈺的意思。
楚鈺微慍,“你只需要據實已告。”
靈佑撇了撇嘴,“當時,奴婢只用了一成的功力,可子幕卻突然口吐鮮血不支倒地,後來……”
隨著劇情的跌宕起伏,曲悠的心被緊緊抓牢,她就好像在觀看一部電視劇般,眼裡充斥著濃厚的興趣。
楚鈺轉過頭,看向曲悠亮晶晶的雙眼,心裡對靈佑萌生了幾分好感。這個丫頭不錯,至少,能把主子給逗笑。
“衛何怎麼說?”曲悠心急的問。
“衛大人說要給子幕施針,可輕鳶卻說秋日寒涼,希望求得王爺的恩典,將子幕侍衛移到側間,以便診治。”
曲悠忍著笑,仰頭朝門外掃去。這小子到底有幾分心機,不過,想要這樣不聲不響的拿下輕鳶,也得問她同意不同意呢。
“去,傳我的話,著人將子幕擡進西側間,讓衛何速速醫治。”
“子幕的武藝,乃是暗衛中的佼佼者,可如今,他卻承受不住一個掌風。”楚鈺擡起眼,看向院中人,“待他傷勢好轉,給本王滾去千丈崖駐守,不到年關,不許回城。”
“是,奴婢遵命。”靈佑一愣,嘴邊的微笑迅速擴大。該……這回看你還怎麼接近輕鳶。
曲悠拿起桌上的蜜餞,一邊吃,一邊心不在焉的等候著。一刻鐘不到,‘昏迷’中的子幕,就被下人擡進了西側間,後面跟著哭泣不止的輕鳶。
“走吧,我們也去看看。”楚鈺起身,徑直走了過去。
曲悠挑挑眉,乖順的跟了過去。
幸好,她還懂得微笑!楚鈺嘴邊映起一抹笑,回手牽住了曲悠。
衆人一陣手忙腳亂,將子幕平放在了牀榻上,見他沒有磕碰,悄聲退了下去。
衛何轉身朝楚鈺夫妻行禮,方纔面容嚴肅的稟告著,“王爺,王妃,子幕的傷勢非常嚴重,若不及時施針,這一身的傲人功力,恐會逐漸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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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鳶一驚,含淚的雙眼擡起,“衛大人,你是說……”
“是!”衛何垂下頭,生恐自己會噴笑出聲。
輕鳶腳下連連後退,不敢置信的搖著頭。是她,都是她害了他,若是他沒有替她抵擋那一掌,又怎麼會這樣。
“輕鳶……”曲悠輕喚。
“主子。”輕鳶跪下,嬌豔的小臉上滿是淚痕。
曲悠清咳一聲,擡眼向子幕看去,“他雖然救了你一命,可卻不能當做求親的條件,報恩有很多種,你也沒有必要以身相許。”說完,眼底閃過了一抹精光。
聽到主子的話,子幕心中很是焦急,奈何此時閉著眼,一動不動的裝昏迷,哪怕有滿身的本領,卻硬是無計可施。
不,她絕不做那等忘恩負義之人。輕鳶悽哀的擡眼,慌亂的搖頭。是她害了子幕,若他真的失去武功,她定要一輩子守在他的身邊。
“嗯……水……”牀榻上,子幕輕聲呻吟。
“誰在說話?”曲悠挑眉,眼中有著玩味。裝啊,你到是繼續裝啊。怎麼樣,聽到輕鳶無法下嫁,終於忍不住了吧。
“水……”子幕再次輕喚。
楚鈺轉過頭,看向了身側的衛何,“子幕要水。”
衛何忍著笑,轉身走出西側間,到正堂中招了一個丫頭,讓她端著托盤,跟他進到了屋內。
“給幕侍衛倒杯水,他渴了。”
“是!”下人應道,將手中的溫水端了過去。
輕鳶望了曲悠一眼,見她沒有反對,快速的起身,擋在了下人的身前。
“把水交給我吧。”
下人看了楚鈺一眼,見他沒有駁斥,這才把水杯遞了過去。
輕鳶感激的點頭,走到窗前,輕柔的扶起子幕的頭,將水杯貼在他的脣邊,慢慢的潤溼著他的脣。
子幕心中很是清明,淡香的胭脂味竄入鼻尖,他渾身頓時緊繃了起來,不僅將雙眼閉合,更是把脣瓣抿緊,不讓一點水流入口中。
“水來了,喝啊!”輕鳶焦急的撫著子幕的背,眼底露出了哀求。
“水……”子幕又一次喚道。
衛何看不下去,清咳一聲,“輕鳶姑娘,不如讓我來。”來灌死他。
輕鳶搖頭,“這是我欠他的。”
曲悠蹙著眉,盯著輕鳶的臉,不放過任何一個表情。她輕嘆一聲,哀怨的看向楚鈺,她就這麼幾個得意的丫頭,卻都被他手下這些糙漢子給騙了去,這還有沒有天理啊。
這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楚鈺一笑,摟過曲悠的腰身,朝她輕柔額頭一吻。
輕鳶紅著臉,咬著脣,看向了屋內的衆人,“王妃,奴婢……”
“你要怎樣?”
“子幕他喝不進去水,若是長此以往,奴婢害怕他會……”輕鳶的眼中含淚,睫毛再次被打溼。
曲悠蹙著眉,望向子幕,恍然大悟的睜大眼,“你決定了?”
輕鳶轉過頭,彷彿下定了決心一般,眼裡閃過了點點星光。是,她決定了,哪怕是丟掉了閨中女兒的名聲,只要子幕平安無事,她也無怨無悔。
“你可子幕,可有心動?”
“心……”輕鳶微愣,擡手撫上了胸口。
曲悠幽幽一嘆,轉頭看向衛何,“去,給子幕施針。”有些話,還是當事人之間說清楚爲好,也省去了日後被拆穿的尷尬。
衛何雙手抱拳,道了一聲‘是’,拿起銀針,向牀邊的子幕走去。
子幕屏住呼吸,緊繃著身子,在衛何紮下第一針的時候,緩緩睜開了雙眼。
“咳咳……”
“感覺如何?”衛何滿眼的戲謔。
子幕白了他一眼,眼底有著兇狠閃過。他就不信,憑藉著他的醫術,會診斷不出他在裝病,“衛大人真是妙手回春,緊緊一針,便讓在下‘起死回生’,佩服,佩服!”
衛何退後,謙虛的拱了拱手,“雕蟲小技而已,子幕侍衛莫要放在心上。”
子幕磨牙,在衆人望過來的時候,頓時揚起了笑臉,還是他的輕鳶好,最是溫柔解語,爲了他,寧願捨去閨中女兒的羞澀。
“子幕,你感覺如何,胸口可還痛?”輕鳶上前,心急的問道。
“咳咳,我沒事,這些小傷,養幾天就好了。”子幕藉機握住了輕鳶的手,眼珠子一轉,再次說道:“這件事,也怪不得靈佑,你莫要爲了我,傷了姐妹之間的感情。”
靈佑睜大眼,不可思議的看向子幕,他堂堂一個漢子,爲了得到佳人的心,居然倒打一耙,怎麼就好意思的呢。
輕鳶搖頭,生恐子幕會口渴,將水杯放在了他的嘴邊,在他飲盡後,臉上方纔露出了一絲笑意。她懂子幕的意思,他定是害怕傷到姐妹的和氣,方纔特意提醒她。
“你放心養傷,我這幾日都會在你的身旁。”輕鳶說完,詢問的看向曲悠。
“好,我準了。”曲悠點頭。
子幕心中一喜,剛想要點頭,就見楚鈺勾了勾脣,詭異的一笑,他心裡頓時涌起了不好的預感。糟糕,他居然忘記了王爺的反應,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