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乞巧節。曲家的酒樓就在這個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裡,盛大的開業了。開業前夕,曲悠爲了做好宣傳活動,特意請了一隊舞獅的隊伍。
“小姐,王爺,請用點睛筆,給獅子點睛。”引獅郎雙手越過頭頂,恭敬的遞上了點睛用的硃筆。
曲悠和楚鈺手裡拿著硃筆,輕輕的在獅子的眼睛上畫了幾筆,“一點左眼——生意興隆、二點右眼——財源廣進、三點天靈——前程似錦!”
點睛結束後,曲悠給引獅郎送上了紅包,引獅郎把紅包從獅子的嘴巴送入,採青儀式正式開始。
此時,鞭炮一響,引獅郎與獅子立即默契的配合了起來,跳、轉、騰、撲,就在衆人看的過癮的時候,獅子忽然一躍而起把懸掛在屋檐下的生菜給咬了下來。
“好……”
“生菜,生財。”人羣中響起了掌聲。
獅子在一片掌聲中,搖頭晃腦的把“青”拋給了曲悠和楚鈺,接“青”也表示接到了財運,接到財後要回禮,曲悠派人把早就準備好的給了獅子,寓意開張大吉,生意興隆。
獅子舞完後,便到了揭開牌匾的時刻,大紅的絲綢輕輕的飄落,‘金玉滿堂’四個金色的大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爺的墨寶如何?”燕王楚旭嘚瑟的聲音,在後方的嘉賓裡響起。
“勉強入眼。”曲悠噎了他一句。
“呵,本王還真的想欣賞一下曲小姐的字體呢,你可千萬不要害羞,萬萬不要藏拙啊。”楚旭搖著扇子,譏諷的撇了撇嘴。
臭丫頭,居然敢看低本王,本王還真想看看,你一個鄉下丫頭能有多大的才。
“好啊,王爺想要什麼字。”曲悠一梗脖,忽然跟楚旭槓了起來。
“今天酒樓開業,你就應景的寫寫吧。”
“那王爺你可擦亮眼睛看好了,別到時再說我是抄襲的。”曲悠挽著衣袖,一副幹勁十足的樣子。
“來人,給曲小姐上筆墨紙硯。”楚旭唰的一收扇子,邁步走到了桌子邊。
大廳裡,人頭攢動,幾乎座無虛席。此時,曲悠跟楚旭的打賭立時引起了食客們的注意,大家好奇的往這邊張望著,更有那膽子大的酸書生已經不屑的談論開來。
“姑娘家能寫出什麼像樣的對子,也就閨閣女兒貪玩之作而已。”
“我看啊,根本就是燕王爺在戲耍她玩,想要看她出醜。”
“可不是,難登大雅之堂。”
一句句帶有攻擊性的詞語飄到了曲悠這裡,幻珊和靈佑氣的想要上前拼命,就連平日裡比較單純的代柔也氣紅了雙眼。
曲悠只是淡定的喝著茶,等著下人把筆墨紙硯拿過來,讓這些自命不凡的窮酸們,閃瞎狗眼。
“小姐,王爺。請移步……”筆墨被擺放好後,燕王的隨侍上前恭敬的施了禮。
對待曲悠,王爺可以不屑,可以厭惡,可是他們做下人的卻不能不恭敬。不然,這曲姑娘背後的睿王,分分鐘都能撕碎他。
曲悠放下茶杯,學著大家小姐輕移蓮步,緩緩的走到了桌子前。
“寫什麼?”曲悠擡頭問。
“就寫門外那副牌匾。”楚旭衝著外面輕擡下巴。
好,曲悠點點頭。大手一揮,筆走游龍,唰唰唰幾筆,一幅對聯便躍於紙上。曲悠寫的時候,楚旭就在一邊看著,本來他想靠近曲悠幾步,可是卻被護在曲悠身邊的楚鈺給扒拉開了。
“小九,你這就沒意思了,我不看清楚怎麼知道是不是抄襲的。”楚旭被推的一個趔趄,神情有些惱怒了起來。
“別用眼力做藉口。”楚鈺鄙視的看著狡辯的楚旭。
“行,那本王就擦亮眼睛好好看看。看你的心肝寶貝能寫成什麼損色樣。”楚旭繞過桌子前,伸手拿起了那張輕薄的宣紙。
入目第一眼,漂亮。宣紙上的簪花小楷,高逸清婉,穆若清風,宛如紅蓮映月一般,讓人爲之沉迷而揮之不去。
“好,好字,好句。”楚旭第一次開口誇獎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女人。
燕王居然說她寫的好,難道這曲姑娘還真的有些才學不可。一樓大堂裡的食客們,紛紛伸長了脖子,想要看看那張宣紙上到底寫了什麼。
“羅御給本王拿去裱起來,掛到本王的書房裡。”楚旭嘚瑟的揚了揚手裡的宣紙,顯然對於曲悠所寫,極爲滿意。
“是……”羅御上前伸手接過宣紙。
不過,就在楚旭鬆手的一剎那,大堂裡忽然颳起了風,風吹著宣紙,飄飄忽忽的順勢落到了楚鈺的手裡。
“老九,你幹什麼?”楚旭不滿的叫道。
“王妃所寫之墨寶,只可掛於本王的書房。”楚鈺說完,便把宣紙摺疊起來放進了袖子裡。
“好,本王不跟你爭,可是你總要讓大家看看曲姑娘寫的是什麼吧。”楚旭伸手截住了楚鈺,挑眉示意他把宣紙交出來。
楚鈺轉頭看了看曲悠,曲悠點點頭。楚鈺這纔不情願的把袖子裡的宣紙遞給了身邊的秦羽風,秦侍衛上前把宣紙輕柔的鋪在桌子上。
上聯:下馬停車因酒好,美味招來八方客;
下聯:摘星攬月贊樓高,佳餚香滿一店春。
上聯:有名廚,廚有名,名揚四海;
下聯:迎客鬆,鬆迎客,客滿一堂。
曲悠在宣紙上一連寫了兩副對聯,橫批都跟牌匾上的酒樓名一樣,金玉滿堂。
大堂裡的食客們,小心翼翼的上前。
噝……
曲家小姐好字,好文采啊。
喜愛書法的讀書人,眼冒金光的看著宣紙上的簪花小楷,恨不得上前奪過來據爲己有。
“曲姑娘好文采啊,我等汗顏啊。”剛纔出言譏諷的書生,深深的對著曲悠做了個揖。
“沒有廣闊的心胸怎麼會寫出如此胸懷若谷的句子,由此可見,曲姑娘的爲人一定大度豁達。”另一個學子極盡所能的吹捧著。
“曲小姐真乃燕來第一才女也。”
真好聽,多說點。曲悠閉著眼,彎著脣,笑瞇瞇的聽著耳邊的誇讚。
“衛何,把王妃的墨寶裝裱上,懸掛於酒樓的大廳,讓每日到此用餐的學子們瞻仰。”曲悠聽的正入迷的時候,楚鈺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嗯,瞻仰。幹嘛,她屎了啊。曲悠不滿的瞪了楚鈺一眼,不高興的嘟起了嘴。
“上菜啦……”就在曲悠跟楚鈺眉來眼去的時候,小二高喊了一句。
老天,終於上菜了。
這上菜的速度是真的不敢恭維啊,食客們惆悵的嘆了口氣,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待了起來。
“一號桌紅燒蹄髈,黃燜雞。”
“二號桌小土豆燉牛肉,京醬肉絲。”
“三號桌鍋塌豆腐,粉蒸肉……”幾個店小二一邊念,一邊把精緻的菜品送到每一位食客的桌子上。
精緻的擺盤,同款的碗筷。優雅的宛如大家少爺的店小二,還有桌面上這香氣四散的佳餚,瞬間俘虜了大堂裡的食客。大家執起竹筷,擡手夾了起來。
“好吃,美味。”味覺的衝擊,讓這些原本抱著湊熱鬧心態的食客們眼前一亮。
“如此佳餚應與酒配。”楚旭騷包的扇起了紙扇。
美酒,有啊。曲悠轉頭示意幻珊過去後廚,把牟俊陽新釀製的果酒拿來飲用。
幻珊跟曲悠心意相通,曲悠一個眼神,幻珊瞬間便懂了。她點點頭,步伐很快的走進了廚房。不一會兒搬出來一個黑瓷的酒罈子。
“小姐,酒來了。”幻珊伸手把酒罈子遞了過去。
“這個是新釀製的果酒,採用新鮮的樹果爲原料,經過蒸煮,味美甘醇,即便是不勝酒力的女子,依可以千杯不醉。”曲悠一邊接過酒罈,一邊詳細的給楚鈺等人做著講解。
“千杯不醉。”楚旭嗤之以鼻。
“王爺不信,大可飲用試試。”曲悠把酒罈遞給了楚旭。
“本王來試。”楚旭剛想接手,中途卻再次被楚鈺截胡了。
‘啪。’楚旭把紙扇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
“你把酒罈給本王。”
“你既不信,何必浪費。”楚鈺不給。
嘿,我這暴脾氣。楚旭頓時被氣了個倒仰,他擡起胳膊,手指顫抖的對著楚鈺,“把果酒給本王。”
“酒乃王妃所釀。”楚鈺理直氣壯。
酒乃王妃所釀,什麼意思。睿王妃釀製的酒,他燕王不能喝。楚旭狠狠的被噎了一下,不知不覺中彷彿已經默認了一般。
楚鈺跟楚旭對峙了很久,最後還是楚旭敗下了陣來。他認了,他服輸,只要把酒給他,小九樂意讓誰當王妃,他都不反對。
“本王同意。”楚旭忍著吐血,無奈的點了點頭。一分錢逼到英雄漢,一杯酒收買燕親王。
楚鈺淡定的拔開了酒塞,‘嘭。’壇口發出一聲悶響。酒罈裡傳來一股淡淡的清香,樹果酒的香味慢慢的四散開來。
嗅嗅,一樓大堂裡傳來了這種吸鼻子的聲音。
“小二哥,什麼味道如此清香。”
“是啊,我也聞到了。”有些心急的人,已經迫不及待問起了店小二。
店小二笑容滿面的走到了那桌客人的面前,輕俯下身,禮儀到位。
“客人您好,這是本店最新推出的樹果酒,採用新鮮樹果圓實,清晨荷葉露水等多種原料釀製而成,清新撲鼻,味美甘醇,既是是閨閣女子依然可以飲盡千杯而不醉。”
嚯,飲盡千杯而不醉。店小二的話在大堂的食客裡引起了軒然大波,有些抱著懷疑態度的食客只是靜靜的觀察著,而那些喜愛飲酒的人已經躍躍欲試,迫不及待了起來。
“小二哥,快快……給我們這桌上一罈。”二號桌的客人,當起了第一個嚐鮮的人。
“小二哥,給、給我們這桌也上一罈吧。”五號桌的客人略微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點了樹果酒。
店小二嘴角噙著笑容,微微的鞠了一躬。“對不起客人,本店的樹果酒是論杯賣的,不論壇。”
什麼,酒水論杯賣,這種說法還是第一次聽說,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店小二的話音剛落,大廳裡就好像煮熱了的油鍋一般,瞬間沸騰了。
“本公子還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說法,酒水論杯賣,還真以爲自己賣的是瓊漿玉液不成。”六號桌的一個年輕公子,滿臉的不屑。
“樹果酒,聽都沒聽過。”三號桌的客人,譏諷的揚起了嘴。
“子隱。”楚鈺忽然開口。
“你幹什麼。”曲悠反應迅速的按住了楚鈺的右手。
“找死……”楚鈺陰冷的目光,注視著在場的食客。
“我們開店做生意,賺的是人家兜裡的錢,難道還不能讓人家說幾句,在說,說了又不會少塊肉。”曲悠不在意的笑了笑。
楚鈺低頭,反手握住了曲悠的柔荑,撩脣淡淡的一笑。
“老九啊,你也會有今天。”楚旭稀奇的看著怒髮衝冠的楚鈺,心裡別提有多得意了。嘖嘖嘖,怎麼樣,你大楚國的睿王爺也有墮入情網的一天,還真是個西洋景呢。
“羨慕?”楚鈺挑眉。
羨慕……是啊,真的羨慕呢。楚旭起身走到窗口,悠遠的望向前方,眼前彷彿浮現了那個被他捨棄的女子。
樹果酒論杯賣的話題在金玉滿堂裡,被議論了很久。這些食客不敢打擾曲悠這個老闆,只好逮住店小二,希望他能過去跟曲悠說說情,可以把酒水賣給他們一罈。
“這位公子,這是店裡的規矩,小的不敢違背。”店小二依然好脾氣的陪著笑。
“算了,算了,不管是論杯還是論壇都給咱們來一份。”二號桌最先點酒的顧客好像默認了一般,催促著店小二趕快上酒。
“好咧,二號桌客人樹果酒四杯。”小二一甩抹布,大聲的吆喝了起來。
“哎,給我們也來四杯。”
小二剛想過去後廚取酒,就被六號桌的客人給叫住了。
“好咧,您稍後。”小二拿筆在本子上劃了幾下,轉身進入了後廚。
樹果酒,呵,咱們就等著這瓊漿玉液吧。其他沒有點酒的食客,紛紛等著看笑話。
小二進去廚房沒多久,便端著酒杯走了出來。衆人打眼一看,呦,杯子倒是挺漂亮,難道這酒水論杯賣寓意是爲了推銷杯子。
“客官,您點的酒。”店小二把空杯擺放在了二號桌上。
二號桌的客人一看,這是空的杯子,頓時不幹了,“你們金玉滿堂有沒有搞錯啊,我們進來是吃飯的,你們酒水論杯賣也就算了,這怎麼還上來空杯了啊。”
“客官別急。”店小二淡淡一笑,擡手輕輕的擊了下掌。
隨著小二的擊掌聲,後廚走出來一個妖嬈的小娘子,芊芊玉手輕執酒壺,腳步婀娜,窈窕瘦弱,那嬌柔的氣質彷彿風吹過來便會摔到一般,讓人從骨子裡便會升起一股疼愛。
怎麼是她?楚鈺轉過頭,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那個女子。
“楚鈺……”曲悠狠狠的推了楚鈺一下。
王八蛋,男人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吃了老孃的豆腐,居然還敢看別的女人。曲悠咬著脣,恨不得撲上去嫩死楚鈺。
呵……楚旭煞風景的聲音響起。
“醋味大好。”楚旭誇張的扇著鼻子。
白眼狼,呵什麼呵,白瞎老孃的樹果酒了,給老孃我吐出來。曲悠狠狠的瞪了楚旭一眼,轉頭繼續怒視著楚鈺。
“她怎麼在這裡。”楚鈺後知後覺的轉頭問向曲悠。
“怎麼,她是你的老相好啊。”曲悠冷笑。
“你胡說什麼。”楚鈺皺眉。
“那你知道她是誰?”曲悠繼續追問。
“怎麼還會沒有人知道她呢。”凝重的氣氛中,楚旭插了句嘴。
怎麼,她很有名氣?曲悠疑惑了。
“你不知道她是誰?”楚鈺不可思議的看著曲悠。
“不知道,千魂帶回來的,說是過來投靠我。”曲悠搖搖頭,徹底的迷茫了。
穆千魂當初把帶她回來的時候,她全身上下幾乎沒有好地方,血淋淋的好似一個血葫蘆一般,讓人無法看清。要不是她用紫雲參給她吊命,也許她早就死了。曲悠歪著頭,不解的看著楚鈺,希望他能給他解釋一下。
“她是毒娘子,廖綵衣。”楚鈺的眼睛一直注視著毒娘子,生怕她會突然出手。
“毒娘子?”什麼鬼。
“對,江湖上用毒第一個高手,毒娘子廖綵衣。”楚旭繼續說道。
“可是,她怎麼會來這裡?”曲悠不懂了。
“那要問你啊。”楚旭一臉‘你是白癡’的表情。
楚旭剛說完,一直注視著廖綵衣的楚鈺也轉過了頭。兩個人死雙眼睛,就那麼嚴肅的看著曲悠,看的她狠狠的吞了呷口水,壓力驟然倍增。
“我,我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我用紫雲參救了她,然後她就要認我爲主了。”曲悠低著頭,吶吶的道出了原委。
原來,毒娘子爲了躲避仇家的追殺,正好藏匿在了村裡訓練的場地內。穆千魂當日值守之時發現了奄奄一息的毒娘子,鑑於當日的情誼,不忍心看她暴屍於此。所以,便趁著夜深之時,偷偷的把她背下了山,交於曲悠醫治。曲悠用秘法救活了她,毒娘子爲了答謝救命之恩,甘願自賣自身投靠曲悠。
“喔,所以她便投靠了你。”楚旭點點頭,一幅瞭解了的樣子。
“可是,我不知道她是誰啊。”曲悠怕怕的縮了縮脖子。要是知道毒娘子這麼厲害,她也會想想的好不好。
“紫雲參哪裡來的。”楚旭話鋒一轉,眼神犀利的望向了曲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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