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小巖尷尬的杵在原地,靜靜的抹著眼淚,她抬眼看向周霖,眼底閃過一抹難堪。昔日是她作惡多端,傷口了他們的心,可如今,她已經(jīng)知道錯了,她改了啊!
曲哲朝曲悠走去,不忿的問道:“你怎會把她帶來,難道被害的還不夠?”
曲悠側(cè)頭望去,只見盧小巖一家惶惶不安的站在那里,破爛的衣衫難以遮體,在他們這些錦衣的貴人面前,猶顯低賤。
“人非完人,孰能無過,總要給人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不是嘛?”
“你說的人,不會是她吧?”曲哲嗤笑,不屑的轉(zhuǎn)頭,“她要是能夠改好,母豬都會上樹。”
曲悠挑了挑眉,走到盧小巖夫妻的面前,低聲道:“來的路上,碰到了盧豐?!?
大哥……
盧小巖微怔,糯糯嘴,心急的向曲悠看來。
曲悠很是遺憾的搖頭,“遇到時,他已經(jīng)死了?!?
盧小巖抿緊唇,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流。大哥已經(jīng)死了嗎,那她是不是一無所有,在也沒有親人再世了?
周霖握緊盧小巖的手,無聲的給予支持,他重重一嘆,剛想開口安慰,吼中便一陣刺癢,撕心裂肺的咳了起來。
“相公,相公你怎么樣?”
“咳咳,莫哭,無事!”
曲悠觀察了許久,從眼神到肢體,忽然,她會心一笑,“來人,帶表小姐一家進府。”說著,轉(zhuǎn)身走進了府邸。
或許,一切都是假裝的,但是眼神和自然的條件反射,是如何也騙不了人的,除非她已經(jīng)百煉成鋼,但依著盧小巖的心性,是如何也做不了假的。
盧小巖一家千恩萬謝的跟了進去,不敢躍雷池一步,謹(jǐn)慎小心,甚至可以說是卑躬屈膝。
秦羽風(fēng)帶人把他們一家安排在了客院,隨便吩咐了幾句,轉(zhuǎn)身奔了回去。
盧小巖望著干凈整潔的客院,不停的抹著眼淚。
“娘子,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我知道!”盧小巖點頭,推開門,扶著周霖走了進去。
老婦人抱著亭兒,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不敢抬頭,生怕驚擾了哪位貴人。她用余光悄悄的瞥過客院,心里萌生了幾分感激。
當(dāng)年林小子求學(xué)時,常常寫信回村,話里話外不時的夸贊院長,說她如何的為百姓謀士,如何的為寒門學(xué)子做主。初時,她聽了也不過是當(dāng)做笑話,想著一介女流,又能夠有多大的本事??蓵r至今日,卻也不得不說,睿親王妃真的是菩薩心腸,平易近人啊!
“小巖,咱可不能忘本,要好好的謝謝王妃啊?!?
“知道了娘!”盧小巖低著頭,抹著淚,在周霖的腰下塞了一個軟枕,這才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
曲哲還是不相信,他一直信奉著‘狗改不了吃屎’這個原則,尤其是對姑姑那一家人,已經(jīng)徹底的死了心。
“小悠,做人不能太心軟,你今日把她們留下,他日必將成為大患?!?
“誰又成為大患了???”隨著話音落地,一個婀娜的身影出現(xiàn)在曲悠的眼里。
曲悠睜大眼,看了看來人,又再次望向曲哲,在他尷尬的笑里,起身沖了過去,“這,這小娃娃是?”
來人嫵媚一笑,把懷中的小娃娃塞到了曲悠的懷里,“喏,抱好了,這可是你們曲家的命根子?!?
曲悠傻掉一般,抱著小娃娃轉(zhuǎn)向楚鈺,看他點頭,這才咽了咽口水。不對啊,沒聽說辦婚禮啊,這怎么連孩子都有了呢,不會是知道她要來,特意演給她看的吧?想著,低頭看向了懷里。
小娃娃與曲哲張的極像,甚至不用滴血認(rèn)親,一眼便可分辨。曲悠稀罕的不得了,‘吧唧’在那稚嫩的小臉上香了一口。
楚祥麒頓時不干了,在姜云沫懷里不住的掙扎,蹬著小腿‘咿咿呀呀’的非要下地。
“哎呦,瞧我們大外甥,這就吃醋了啊?!绷臧补餍χ氖?,在姜云沫手里接過楚祥麒,也照樣親了一口。
楚祥麒‘咯咯’一笑,得意的看了他娘一眼。
曲悠的到來,解了九江城的燃眉之急,楚鈺連夜派人整理好軍餉的數(shù)目,逐一發(fā)放了下去,更把她帶來的棉衣,鞋襪每人發(fā)了一套。
時近深秋,敵國再次發(fā)起突擊,戰(zhàn)火越演越烈,姜國好像瘋掉一般,開始大肆攻城,九江城周邊的村莊全部被敵軍突襲,百姓狂不擇路的逃亡,哭聲夾雜著哀嚎聲,鮮血染紅了半邊天,仿佛人間煉獄!
曲悠趁著空閑把孫子兵法默寫了一邊,命人交到了楚鈺的手上。
數(shù)日后,九江駐軍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擊鼓聲響徹天邊。姜國敗走,撤離三千里,退回了邊境的駐城。
“姜國這次損失嚴(yán)重,短時間內(nèi),應(yīng)當(dāng)不會在來騷擾了?!背曌谏鲜?,面色凝重的看著捷報。
曲哲伸手接過,“姜國是馬背上的國家,不僅皇室成員擅長馬術(shù),百姓更是人人尚武,只此一項,我們便略顯勢微啊?!?
“把城墻上涂滿火油,待姜國再來攻城,便用火攻?!?
“火攻……”
“不錯!”楚鈺點頭,把手中的孫子兵法遞給了曲哲。
曲哲低頭翻看了幾頁,興奮的不住拍擊,“好,妙計,妙計?。 ?
安生的日子沒過多久,姜國再次卷土重來,那種百折不撓的精神,令曲悠深深的欽佩。她在城里暗訪了許久,親眼看到百姓們的恐懼,終是無奈的下了決定。
“告訴千魂,曲家退出市場,切斷姜國的一切供給。”
“主子!”靈佑張了張嘴。
曲悠抬手,面上帶著肅然,如今,也唯有經(jīng)濟制裁,切斷姜國的后方補給,糧草供給,方才可以暫時延緩姜國的進攻速度。
靈佑低頭應(yīng)了一聲,悄然退了下去。
九江城內(nèi)人人自危,百姓關(guān)門閉戶,鄉(xiāng)紳富甲更是連夜逃命,可沒等出城,就被巡城將士截回。楚鈺大怒,命人把潛逃的人緣名單上呈,不僅查抄一切家資,更把全族流放漠北之地,三代不允許參加科考。
陵安公主幾次請戰(zhàn)出征,全部都被駁回,她氣恨的沖到了議事房的大門口,想要與楚鈺理論一番。
“戰(zhàn)火一觸即發(fā),我軍若然糧草充沛,但卻勢單力薄,若不借用他國兵馬,要是姜國沖破九江這道防線,我大楚百姓還焉有命在。”監(jiān)軍孫誠叫嚷道。
楚鈺瞇了瞇眼,“依著孫大人,本王應(yīng)該前去哪里借兵?”
孫誠攥了攥拳,重重的咳了一聲,“王爺不若去秦國借兵,總說還有姻親相連,想來,他們也不會見死不救!”
楚鈺點了點頭,緩緩勾起一抹冷笑。去秦國借兵,虧他想得出來,待戰(zhàn)事結(jié)束,要是秦國誓不撤防,他豈不是引狼入室,莫名得了那通敵賣國的名頭。
孫誠心里發(fā)顫,不時的勸說著楚鈺,卻見他沒有絲毫的松動,想要開口回京,卻又怕落得一個臨陣退縮之名,只能聲聲哀嘆,萎靡不振的癱坐著。
楚鈺余光瞥過,眼底閃過肅殺,“來人,帶孫大人下去休息,沒有本王的命令,不得離開元帥府半步,違令者,軍法處置!”
“是!”子隱不容分說的上前,拽住愣神的孫誠,快速的拖了出去。
陵安站在門口,聽著屋內(nèi)的爭吵聲,抬起的手再次放下,神色暗淡的往回走去。她是秦國的公主,雖說嫁給了大楚的國民,可在他們的心里,卻依舊是外族人。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說的,大抵也不過是如她這般。陵安苦笑一下,任由淚水模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