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揪著自己的衣角,說完準備離開。
可是剛剛挨過打的身體早已承受不住,再加上不知道多久沒有進食,身體虛弱到了極點。
沒走兩步,小孩腳步虛晃,幾乎就要倒下。
凌若磨了磨牙,上前拉住小孩,一只手從他臂彎穿過,把小孩打橫抱了起來。
凌若抱得輕松,小孩很輕,根本不像正常的八歲小孩應有的體重。與剛才一群同齡小孩相比,身高就相差了一大截。
把小孩抱在懷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身上太瘦了,似乎沒有幾兩肉,硌得人生疼。
云長留意識到自己被人抱了起來,有些不知所措,想要掙扎著下來,卻被女孩抱得更緊,只好默默地摟著女孩的脖子。
跟他不同,她的身上很暖和,像是四月的春風,溫暖而和煦,讓人忍不住靠近。
又很柔軟,整潔,她抱著……很舒服。
他忍不住想,每天的生活都是冰冷不堪,夾雜著辱罵諷刺。突如其來的溫暖的懷抱,會是夢嗎?
他抬頭,落日的余暉灑在她的肩頭,透過細碎的光影看向她,她長長的睫毛垂著,在臉上落下漂亮的剪影,唇形好看,不點自紅。
最好看的,就是那雙眼睛,桃花形狀,天然含情,琉璃色的眼瞳卻又帶著距離感,兩者結合,反倒渾然天成。
不是夢,很真實。
大概走了一刻鐘。
“姐姐,我家就在這了……”小孩的聲音有些小。
凌若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小孩像是意識到什么,低下了頭,“對不起,仙人,是我逾越了。”
凌若努力回憶了一下他的話,有些無奈地摸了摸他的頭,“無礙,以后可以叫姐姐。”
小孩的眼睛亮了一瞬。
以……后?還會有以后嗎?
以后還可以再見嗎?
進到院子里,院子里很干凈,看得出來小孩每天都有打掃。
撲面而來的還有一陣花香,五月的季節,槐花開得正好,白色的花朵在樹上晃來晃去。
除了幾件必須的物品,院里倒是沒幾件東西,還有一小捆木柴堆在角落里。
凌若把小孩放下,仔細檢查他的傷勢。
嘴角處有淤青,身上的傷勢稍微嚴重一點。
凌若在乾坤袋里掏了掏,拿出一瓶藥,倒在手上,在小孩的嘴角涂抹開來。
云長留‘嘶’的一聲,隨后清涼感傳來,竟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了。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么藥,但是一定很名貴。小孩抿了抿唇。
小孩突然跑進里屋,不多時又跑了出來,手里拿著幾個銅板,“姐姐,這是我所有的錢了,你……走的時候帶上吧。”
小孩太懂事了,有點乖。
明明舍不得自己走,還不敢開口挽留。
凌若拉著他的手,語氣柔和,“姐姐沒有地方去,可以留在你這里嗎?”
小孩眼睛亮起,似乎很開心,可瞬間又暗了下去,猶豫著開口:
“姐姐,你要住很久嗎?”
我是不祥之人,不能靠近太久的。
“嗯,應該不會很久。”就住幾年而已。
“那好吧。”小孩松了一口氣,說不上來究竟是失落還是慶幸。
“咕嚕,咕嚕~”是小孩肚子響起的聲音。
小孩眼底盡是窘迫,腦袋埋得更低了一些。過了一小會兒,才紅著臉道:“姐姐,我去做飯。”
凌若輕笑,按住他坐了下來,摸進乾坤袋。
不過乾坤袋里多是一些靈石、法寶、藥物之類的,也就只剩下一些靈果可以食用了。
凌若拿出幾顆青靈果和幾瓶藥遞給他,“你先坐著,吃果子充饑,我去做飯,傷口疼了就涂藥。”
小孩小心接過,嗯了一聲。
凌若這才來到廚房,翻翻找找,也沒能找到多少東西。
米缸的米已經見底,只有底層稀稀落落的一點米,灶臺上野菜倒是不少。
野菜煮起來苦澀又難以入口,凌若想了想,把所有的米全部煮了,熬成了粥。
小孩像是餓極了,一碗粥也吃得津津有味,像是什么山珍海味,就著靈果一起吃,看起來滿足極了。
靈果靈力充足,足以果腹,小孩晚上應該是不會餓的。
小孩吃完,天已經完全黑了。
一輪淺月掛在夜幕之上,月色灑下。滿地清輝。
小孩有些害羞,“姐姐,你是仙人嗎?”
凌若起了逗弄之心,“對呀,我是天上的仙女,聽說過了嗎?”
“沒有。”
凌若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我修的是仙術,差不多的嘛。”
而且老子本來就是天界小霸王。
“那姐姐的仙術很厲害嗎?”
“當然了。”
“姐姐,修了仙術之后是不是就不會被人欺負了?”
“嗯。”
“姐姐,你可以教我修煉嗎?”
“可以,以后再說。”
“姐姐,聽說修煉仙術都是以劍道為正統,我以后會有自己的佩劍嗎?”
“會的。”
小孩似乎很多問題,一句接一句,凌若終于受不了,拉著他進屋睡覺。
里屋只有一個床,床足夠大,能夠容納兩個人同時睡下。
這是云長留父母親自打造的。當初,他們死的時候留下的家產也只剩下這座房子了。
那時候,云長留六歲,沒有生存的能力,村里的人怨他、恨他,不愿意救他,只有村長有時會憐憫他,送一些吃的來。
沒有辦法,云長留只好變賣家產,從田產到家里的衣物、床、桌椅,能賣的都賣了,為了換來一口糧食。
后來,賣的錢用完了,他就去拾柴賣錢,就這樣活了下來。
云長留抱著被子抬頭,“姐姐,我睡地上。”說著已經在地上鋪好了被子。
凌若挑眉,“不用,一起睡。”
一個小屁孩,還怕我對你做什么?
怕他誤會,凌若又解釋,“沒關系,你還是個小孩子。”
云長留沒說話,乖乖地躺到了床上。
小孩垂著眉眼,確實,他現在才剛剛到她胸口的地方。
夫子教過的,男女七歲不同席,他已經八歲了。
可他沒有說出來,至少這一刻的溫暖,他不想放開。
凌若緊跟著躺到了床上,等小孩熟睡之后,才靜靜起身,掀開小孩的衣服。
小孩白皙的皮膚上新添的紅腫淤青之外,更多的是細小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