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長年累月的戰爭,都廣野城一直都處于警備狀態中。自然,城門除了每月底進行一次與臨近城邦的物品交易之外,基本上都是禁閉著,寬出嚴進。
今天,貿易集團的回來使一向冷清的城門口熱鬧非常。
城門旁的廣場上,一車車的物品堆積如山。在士兵的指揮下,商人和城民們排著長隊有序地領取交換回的物品。
由于生產力低下、經濟落后的原因,再加上各城之間戰事不斷、交通不便等諸多因素,導致各個城邦的貨幣無法相互流通,所以各城邦之間采取了在公共地帶舉行交易會,這種具有濃郁地方特色的方式交換物品。
都廣野城土地肥沃,盛產糧食,帶去交易的物品大多都是食品,諸如大米、土豆、豬牛肉等,而這些恰恰是其他城邦所缺少的。民以食為天,所以都廣野的食品一直都最搶手。
水漲船高,自然交易回來的的物品也絕對差不了。漂亮的衣物、優質的紙張、上乘的兵器……應有盡有。由于物品貿易的重要性、都廣野城物品的受歡迎程度,使這個貿易集團在城邦中不可或缺。而貿易中,貿易集團可以從中克扣不少的好處,貿易集團的主管更是一個大肥缺。
最重要的是,控制了這個貿易集團,就等于控制了城邦的地主階級——因為地主們需要通過貿易集團賣出自己土地上的農產品。城主方夢陽自然不愿肥水流向外人田,硬是頂住各方壓力讓自己剛剛二十出頭的兒子方繼朝接了這個美差。而方繼朝也總算沒有辜負他老子的厚望。他雖然沒有太出眾的武力,但是頭腦精明,貿易集團在他的打理下,事業蒸蒸日上。
眼下,最好的各種物品都被標著不同標志的箱子、口袋裝著,整整齊齊堆放在幾輛大木車上,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守衛著,一切顯得井然有序。這些都是留給城主和各大名門的。只有他們挑剩下的才會拿給商販和城民們。
文羽饒有興致地看著一些新奇的物品,先前的煩悶也被拋到九霄云外了。
“閃開,閃開!”這時,一聲粗暴的喊叫聲從后方傳來。
文羽回頭一看,只見一隊人馬耀武揚威地沖了過來,為首之人生得豹頭環眼,虎背熊腰,穿著錦衣華服,騎在馬上揮動皮鞭驅趕著來不及躲閃的群眾,一副飛揚跋扈的模樣。
文羽撇撇嘴“這誰啊,好囂張的樣子!”
“噓!”旁邊一個老大爺急忙制止他,“小兄弟別亂說話!他是名門李家的大少爺李弘李大人,咱們哪兒惹得起!”文羽一聽是名門家的少爺,心中頓時怯了,只得怏怏閉嘴。
李弘下了馬,在李家的貨物前瞇眼看了看,接著大搖大擺地走到方繼朝面前,只一點頭,傲慢地問“方主管,這次的貨怎么這樣少?”方繼朝有些不快,用一只左眼睨著他道“李大人,又不單是你們李家貨少,就連我們方家也是一樣。人要知足啊。”
李弘有些惱火“你這是什么意思!”
“沒啥意思。”方繼朝挑一挑眉,“要領貨就去,我忙得很,別在這擋我做事。”
“你!”李弘正想發作,旁邊的副官趕緊拉住他,上前對方繼朝行禮賠笑道,“方大人,我家大少爺今早多喝了幾杯,若有沖撞,還望海涵,海涵哪!”
方繼朝理也不理,拂袖而去。
“劉易,你為何對他低聲下氣?你沒看見他神氣活現的樣子?”李弘的肺都要氣炸了,瞪著副官道。
“大少爺息怒。”劉易趕緊道,“他畢竟是城主大人的兒子,還是別把關系弄得太僵了。”
“哼!”李弘一肚子的氣沒處發泄,只得一拳砸在木車上,恨恨地叫道,“搬貨!搬貨!”
文羽見他那副模樣,忍不住心中暗暗叫好“狗咬狗,痛快!”
好一會兒,幾大車貨物裝好了。
李弘翻身上馬,下令返程,嘴上依然罵罵咧咧不停。
“讓開,讓開!”劉易見主子火氣大,趕緊策馬沖到前面去開道。
一條皮鞭上下翻飛,周圍的人惟恐被打到,爭先恐后往路兩旁躲閃,亂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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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羽也趕緊退讓。他身旁的那位老大爺擠在人群中手忙腳亂,身不由己,一個踉蹌被擠了出去,跌倒在道路中間。
文羽發出一聲驚呼“老大爺!”
此時李弘的馬剛好行到,眼見面前突然飛出一個人來,馬受到驚嚇,長嘶一聲,前腿騰空而起。李弘根本沒有防備,跌落馬下。這一摔直摔得他鼻青臉腫,痛得哇哇亂叫。
人群頓時停止了騷動,鴉雀無聲。就連方繼朝也停下工作,望向這里。
文羽趕緊撥開人群,沖上去把老大爺扶了起來“老大爺,你沒事吧?”
“沒……沒事……”老大爺顫巍巍地站起來,驚魂未定。
在兩個家將的攙扶下,李弘爬起來,氣急敗壞地嚷道“他沒事,老子有事!”
“饒……饒命啊,劉大人,小人不是有意的。”老大爺嚇得臉色煞白,趕緊跪下磕頭,連聲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小人該死……”到最后,竟拖著哭腔了。
“對啊,老大爺他不是故意的。”文羽于心不忍,上前求情,“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他吧。”
“你是什么東西,竟敢幫這個老不死的說話?”李弘怒罵著,取下腰間的鞭子就朝文羽抽來。
文羽慌忙抬手抵擋。
“啪!”鞭子狠狠抽在他右臂上,疼得他忍不住叫出聲來。
“臭小子,居然還敢擋!”李弘幾乎氣歪了鼻子,“今天真他媽的晦氣,連你這樣的小雜種都敢跟老子較勁!”
“大……大少爺息怒。”這時,劉易跑上前來,滿臉堆笑,“這樣的垃圾就交給小人處理吧,免得臟了您的手……”說著,他湊到李弘耳邊,低聲說,“大少爺在這大街上親自動手的話,不好看呢……”
李弘看了劉易一眼,沉吟片刻,冷笑著說“像你這般聰明,應該知道怎么讓本少爺開心的,去吧。”說完,他一摔衣袂,返身上了馬。
劉易握著鞭子,走到文羽面前,陰陽怪氣地說“小子,你運氣也真夠背的,正碰上我們大少爺心情不好,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老大爺慌忙跪過去“大人,你饒了他吧,小孩子不懂事……”
“你個老不死的,閉嘴,等下自會輪到你!”劉易狠狠地一腳踹了過去,正中老大爺胸口。
老大爺慘叫一聲,口吐鮮血,昏死過去。
文羽悲憤交加“老大爺!”
“小子,你還是先擔心自己吧!”劉易怪叫著,揮鞭就朝文羽抽來。
“啪!”
劉易的表情凝固了。
因為,文羽的左手將他的鞭子緊緊抓住了。
李弘不由皺了皺眉頭。
這樣的情況顯然出乎他的意料,當然,也在劉易的意料之外。
劉易其實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李家老爺清楚李弘脾氣暴躁,有勇無謀,所以才特意安排劉易給大兒子做副手。所以,李弘每每有什么出格的舉動,都會被劉易勸阻。李弘內心自然對劉易沒什么好感。劉易在他面前向來都是一副足智多謀的模樣,今日見劉易失算,李弘在惱怒文羽竟敢抵抗的同時,也有幾分幸災樂禍。
劉易過去用皮鞭打人,被打者畏懼權貴,自然不敢反抗。所以他完全沒有想到文羽居然會有如此舉動。大驚之下,他拼命想抽出鞭子,可哪里能扯動分毫?
“你居然這樣對待一個老大爺,我……我絕對饒不了你!”文羽怒吼著,眼里幾乎能噴出火來。
“你、你想干啥?”劉易有些怯了,口中卻依舊不干凈,“我、我可是李家的人,和我們作對,小、小心你的腦袋!”說著,他伸腿就朝文羽踢來。
文羽此時已經完全被憤怒包圍了。他身子一閃躲過了這一腳,并順勢用左手猛地一拉鞭子,劉易猝不及防,撲了個空不說,被這力道一帶,當場倒地摔了個狗啃泥。
圍觀群眾見這個劉易害人反害己,極為解恨,都在心中暗暗為文羽叫好。不過礙著李弘,不敢叫出聲來罷了。
李弘盡管看不慣劉易,但畢竟還是一伙人,通俗點說屬于人民內部矛盾。剛剛自己才在方繼朝面前受了氣,如今手下又被一個毛頭小子羞辱,實在咽不下這口惡氣。想到此,李弘目光一長,對左右喝道“將那小子給我拿下!”
“是!”
李弘身旁的四個貼身家將一聽到李弘的命令,就如同惡狗搶食般撲向文羽。
“打,給我狠狠地打!”劉易捂著肚子閃到一邊,揮舞著拳頭叫囂。
文羽此時已經意識到自己闖大禍了。一時有些手足無措,站也不是,跑也不是。畢竟,從小到大,闖禍一直都是哥哥文翼的專利。
怎么辦?我……我居然捅了這樣大的簍子……
趴在地上的老大爺見文羽站著發愣,急得抓住他的褲腳叫道“小兄弟,危險,你……你快跑啊!”
“跑?”文羽一愣,既而堅決地搖搖頭,“不行,我不能丟下你不管!”
說話間,那四個家將已經侵到近前了。
在這性命攸關的時刻,文羽別無他法,只得豁出去,硬著頭皮上了。別看他樣子柔弱,實際上他的武功并不比他哥哥差多少,只不過他很討厭打架,所以幾乎從來沒有使出他真正的實力。今日,他不得不全力以赴。
四個家將圍著他拳打腳踢。一開始,文羽手忙腳亂地抵擋著,吃了好幾拳,頗為狼狽。但他處亂不驚,很快穩住了陣腳,一一將對方招式化解。
雖然對方并非等閑之輩,而且還是四個人,但文羽畢竟是背水一戰,沒有退路,所以招招搏命,對方難免有些忌憚,不會全力相拼,因此文羽以一敵四居然沒有處于下風。這大概就是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
圍觀群眾見文羽居然有如此身手,不由在心中暗暗喝彩。
李弘和劉易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了。
不遠處,方繼朝抄著手看著,面露譏諷之色。
四個家將又與文羽纏斗了幾個回合,仍然討不到什么便宜。
李弘氣得破口大罵“你們幾個平時干什么吃的?竟連個毛孩子都拿不下!”
劉易連忙賠上笑臉“大少爺息怒,息怒……”
李弘不耐煩地大手一揮“夠了,都是些沒用的東西,給我退下!本大爺自己來!”四家將臉色有十分難看,唯唯應著退到一邊。
李弘狠狠瞪了文羽一眼,伸出了右手。
就在這心念電轉間,文羽突然感覺到掛在胸前的龍魄石猛烈地顫動起來。
這……這是怎么回事?
猛然間,文羽想起了在密室中凌風影告訴他們的話“這是當年重光大神給我的仙石——龍魄石,可以反映出在其周圍的修仙者的元神大小,而且佩帶者相互之間能夠互相感應。”
現在,在這條街上,有龍魄石的只有他一人,肯定不會是佩帶者間的感應。龍魄石此時突然有如此大的反應,那么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個李大人正在聚集元神,打算用仙術對付自己!!
文羽剛想到這里,就見李弘的手掌發出了幽幽的綠光。他凌空往地上就是猛地一擊,喝道“千枝縛!”話音剛落,地面頓時激起萬丈綠光,隨著一陣陣巨響,無數粗壯的枝椏從綠光中破土而出,瞬間躥得幾丈高,張牙舞爪,仿佛有生命一般,直向文羽撲來。
四周看熱鬧的人嚇得屁滾尿流,頓時做了鳥獸散。那老大爺更是被駭得暈了過去。
這……這是什么東西?這就是仙術嗎?
文羽生平第一次見到這樣可怖的情景,極度驚恐之下,全身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竟完全不能動彈了。事實上,即使他此時能跑能跳,也沒有辦法逃脫這天羅地網。
無數樹枝纏繞著,如同一只大手,緊緊將文羽和那老大爺抓住。文羽只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像要被捏碎一般,幾乎要痛得暈死過去。
李弘得意地欣賞著文羽痛苦掙扎的樣子,然后朝劉易使了個眼色。劉易趕緊拾起鞭子,走到文羽面前。”臭小子,看你還怎么囂張!”劉易恨恨地說,“居然打我,老子這就讓你知道后悔兩個字怎么寫!”
話音剛落,他一鞭就抽在文羽的臉上。
文羽被樹枝緊緊制住,根本無法動彈分毫,只得硬受了這一鞭。
“啪!”一道鮮紅的血痕立刻出現在文羽的臉頰上。
文羽只覺臉像火燒一般的疼,但還是咬緊牙關沒有叫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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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膽小怕事,但是他哥哥為避險能忍受胯下之辱的那一套卻全然沒有學到分毫。此刻,在他腦海里只有十個字寧可站著死,決不跪著生!
“喲,臭小子骨頭倒挺硬的。”劉易陰陽怪氣地說著,甩手又是一鞭,“我看你能挺多久!”
“呸!”文羽啐了他一口,心中涌起一股豪氣。
“你……你這個渾蛋!”劉易像一只伸頸張翅的斗雞一下子跳了起來,手指著文羽咆哮,像要把他的眼珠啄出來才解恨,“看我不抽死你!”
李弘得意地看著這一切,大笑“哼,沒本事還想逞英雄!給我打,狠狠地打,打得他一輩子都忘不掉!”
“是!”劉易巴不得殺了文羽泄憤,現下又得了主子指示,打得更歡了。
李弘看得心情大好,笑得合不攏嘴。
“真是沒勁兒!”旁觀的方繼朝似是自言自語,搖搖頭,轉身做事去了。
“啪!”“啪!”“啪!”皮鞭狠狠抽打在文羽身上,每一鞭下去都留下一道鮮紅的血痕,痛得文羽死去活來。他只覺天旋地轉,雙眼什么都看不清楚,意識也漸漸迷糊起來。
鞭打之聲就像是從遙遠的天邊傳來,在耳邊幽幽回蕩,是那樣的縹緲,那樣不真實。就連劉易和李弘那蛙叫似的難聽笑聲也仿佛是從地底深淵飄上來的一般捉摸不定。朦朧中,他逐漸感覺不到疼痛,只覺得自己整個人身處在無盡的黑暗之中,不斷向下沉,向下沉……
我……我難道就要死在這里了嗎?哥哥,真對不起,我第一次單獨出來就闖禍了,又讓你失望了……
文羽痛苦地閉上了雙眼。
“住手!”就在此時,一聲嬌叱從文羽身后遙遙傳來,是個年輕女子柔和而不失威嚴的聲音。
李弘和劉易聞聲抬頭一看,臉色陡變。
顯然,這個女子非同一般。
是……是誰來救我了呢?文羽艱難地掉轉頭,一見來人,不由呆住了。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孩子!
她大約十七八歲的年紀,身著一襲素白的連衣裙。一頭烏黑的碎發柔和地披在肩上,一雙似是會說話的靈動水眸和那高挺小巧的鼻子,配上一張微微含笑的櫻桃小嘴,清純,淡雅,但并不驚艷。她肯定不是文羽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孩,但是那種獨特的高雅氣質,卻是他十七年來所見過的所有女孩都望塵莫及的。燦爛的陽光下,她渾身似乎都散發著一股迷人的光輝,在文羽朦朧的視線中,簡直就像是天仙下凡。
“喲,原來是秦家大小姐啊。”李弘怪腔怪調地說,“你那么高貴的人,怎么也肯和我們這些粗人說話呢。”
她……她是秦家的小姐?也就是說……是那個秦央的妹妹?文羽有些驚訝地看著女孩。
“李大人,我希望你能把他們放了。”女孩根本不理會李弘的挑釁,只是輕輕吐出了這句話。雖然她的聲音很柔和,但是卻透露出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李弘傲慢地冷笑一聲“笑話,我為什么要聽你的?”
“李大人,我都看到了,那位老大爺害你摔跤,是無心之失,況且他也道過歉了,你大人有大量就放過他吧。”女孩卻也不惱,依舊心平氣和地說。
李弘從鼻子哼了一聲“放了他們?他們一個害得本少爺當眾出丑,一個打傷我副官,就這樣放了我顏面何存?”
“李大人。”女孩依然和顏悅色,但言辭已經不大客氣了,“若真要追究個是非,那最初的肇事者可就是你自己。”
李弘臉色一沉“你這是什么意思!”
“大人你忘了嗎?”女孩全無懼色,雙眼定定地看著李弘,“若不是你帶領大隊人馬在這擁擠狹窄的街道上橫沖直撞,驅趕民眾,這老大爺怎會跌倒,又怎會讓您的馬受驚呢?”
“這……”李弘一時無言以對,只得調開話頭,“就算那老頭兒沒錯,可那小子打傷我副官,這賬怎么算?”
“剛才的一切我都看見了。他出手是為了救那位老大爺,是你的副官太過分了,連毫無還手之力的老人都不放過,換了是我,也會出手。”
“你!”李弘臉色鐵青。
女孩不依不饒“再說了,現在這位副官大人將他打成這樣,天大的惡氣都該出夠了。得饒人處且饒人,你不會沒教過他吧?”
“哼,這個臭小子的賤命能和我的副官相提并論嗎?”李弘冷笑一聲。
女孩頓時鳳目生威,臉色開始變了“李大人,您莫非真要一意孤行了”
“大人!”一旁的劉易眼見兩人鬧僵,趕緊沖到李弘跟前。
李弘瞪了他一眼“干什么!”
劉易湊到他耳邊,低聲說“大人,我知道她壓根兒就不是您的對手。可您總得為大局著想啊。倘若因此和她結下梁子……”
“那又怎樣!”李弘不耐煩地一甩手,雙眼卻瞪著那女孩,“我可不怕他們秦家!”
女孩不由皺了皺眉,因為生氣,嘴角微微有些下彎。
劉易忙道“不是怕不怕的問題。大人您知道,老爺目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李秦兩家聯姻,要是因此導致二少爺和秦家小姐的婚事不成,你應該知道老爺的脾氣……大人,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李弘不由一怔。他呆立半晌,終于懊惱地將皮鞭狠狠擲在地上,恨恨地對女孩道“今日看在你秦大小姐的分上,就放過他們。”
女孩淡淡地說“那宛兒謝過李大人了。”
“哼,我們走!”李弘恨恨地翻身上馬。劉易一行人趕緊跟了過去。
望著李弘一行遠去的身影,女孩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在文羽眼中,她的微笑就像此時的陽光一般燦爛,溫暖,照得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她自稱宛兒,應該就是叫秦宛吧?真是好聽的名字。文羽呆呆地想著,一時之間,竟忘卻了身上的傷痛。
“哎,你的傷很重呢。”突然,那柔和的聲音在文羽耳邊響起。
正沉浸在幻想中的文羽不由嚇了一跳。原來秦宛已經蹲在他面前,瞪著一雙大眼睛仔細察看他身上的傷口。
文羽的眼睛一下和秦宛對上了。他自小老實內向,和陌生女子一說話都會臉紅,更不要說像今天和女孩幾乎是零距離的接觸。那一瞬間,他只覺自己像是被電擊了一下,渾身麻麻地一顫,趕緊別過頭去,臉一下漲得通紅,結結巴巴地說“秦、秦小姐,您、您看什么呢?”
秦宛莞爾一笑“你放心,我可是從小學醫的哦。”
“是、是嗎?”文羽掙扎著想起身。
秦宛點頭笑著,一把摁住文羽“別亂動,你傷得很重,得治療一下。”
“那、那位老大爺也有傷,你、你先給他看看吧。”
秦宛微笑著“放心吧,他只是嚇暈過去了,沒什么大礙。倒是你,若不快些治療,說不定真會死呢。”
文羽一聽“死”字,頓時慌了神“會死……死嗎?那快些救我啊。”
秦宛忍不住捂著嘴“咯咯”笑起來“你這人還真是奇怪,剛剛還那樣英勇,現在卻怕死得要命。”
文羽尷尬地傻笑,臉漲得緋紅。
“好啦,不廢話了,得趕緊治呢,你可再別亂動哦。”話音剛落,秦宛就將右手放在文羽胸口,口中念念有詞。
文羽渾身一顫,只覺一股暖流從她手中源源不斷地流出,涌入他的身體,瞬間遍布全身,就像無數只手在按摩他的每一根神經。他頓時感到說不出的舒適。他想閉上眼睛盡情享受,卻又舍不得不看秦宛的臉,真是兩難了。
看著秦宛專注的神情,文羽只感覺一顆心撲通撲通狂跳不止。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彌漫在文羽周圍,朦朧中,他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到了天堂“我……不是在做夢吧?”
“小姐!”就在文羽覺得自己簡直快活似神仙的時候,一陣急切的呼喊將他拉回了現實。這實在讓他有些沮喪。
是哪個討厭的家伙這么不識趣呢?
一個家丁模樣的人氣喘吁吁地跑上來,一匹駿馬緊跟在后,馬上端坐著一個五大三粗的武將,模樣頗有些英偉。那武將一見秦宛,立刻兩眼放光,滿面春風地奔了過來。
秦宛高興地朝他揮了揮手“表哥。”
武將到近前下了馬,他才注意到地上躺著的文羽。他略微一愣,繼而有些責怪地說“表妹,你怎么又在給這些賤民治傷?”
賤民?!
文羽的好心情瞬間完全被破壞了,他沒好氣地瞪了那武將一眼。
“表哥,你怎么能這樣說呢。”秦宛有些不快,“別賤民、賤民地叫,難聽死了。”
“好,好!”那武將似乎很怕秦宛生氣,立刻賠著笑臉道,“不說這個了,你不是說和我一起來領貨物的嗎,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個,就自己先跑來了呢,害我到處找你。”
“反正你要來的嘛。”秦宛笑了笑,“我可不想像剛才李家那個家伙,坐著高頭大馬耀武揚威地來領東西。”
“對了,你不說我還忘了。”武將皺著眉頭道,“你怎么為了這么個……人和李弘鬧起來呢。我剛才碰見他,才知道你在這里。他可是氣得不行了。”
“哼,我早就看不慣這家伙了。”秦宛撇撇嘴,“我才不怕他呢。”
“知道啦,咱們走吧。”武將道,“先去清點貨物,車隊馬上就過來了。”
秦宛點點頭,正要起身,這才注意到腳邊還躺著文羽。剛才她和表哥你一言我一語,竟完全忘了文羽的存在。
秦宛臉一紅,有些尷尬地朝文羽笑了笑“真不好意思,我……我都忘了還在給你治傷了。再等等啊,馬上就好。”說完,她又開始給文羽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