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乃是萬靈之物,人會享受的一切,魅甚至更會享受。
只是在這陰地關了這麼久,魅已經快要忘了人世間的美好。楊超將一壺上好的茅臺打開時,魅已經醉在了茅臺的酒香之中。
終於是盼到出頭的時候。
魅一口酒喝下肚,頓時神清氣爽。到底酒是好東西,這麼多年沒有喝過,還是挺懷念的。
卻不曾想到,這幾杯酒,毀了魅的一身。一瓶茅臺不算多,但喝過之後,魅覺得有點恍惚。這身上有點浮腫,按下去還有個凹陷,就好似表皮和肌肉分離開來,中間隔著一層空氣一般。
魅頓時感到不對勁,一把握住茅臺的瓶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厲聲對楊超喝道:“你給我喝的什麼東西。”
楊超當年被留在這裡的時候,就是六十好久的人了。要不是他命硬,怕都已經入土了。他見酒的效果來了,狡黠笑道:“自然是人世間最美好的酒。魅,這麼多年付出在你的身上,你看是不會該給我一點什麼回報。”
魅頓時憤怒起來,悲憤交加,衝上去便要和楊超拼命。一個楊超,若是在陣法外面魅還無能爲力,在這個時候在竹林裡面,楊超根本不是魅的對手。
但,就在魅動手的時候,皮膚越發腫脹的厲害,緩緩地身上都沒了力氣,跌倒在地上。
雙眼漸漸地模糊,擡起來的手也隨即落下,失去了意識。
當魅醒過來的時候,他的身體徹底發生了變化。擡起手,看著肌肉和神經露在外面,身上再沒有一絲皮膚。魅是那樣的恨,那樣的怨。而林子,也是最好的聚集怨恨的地方。
都說魅心性奸詐,到底還是抵不過人心難測。
這麼多年來,魅都在林子裡掙扎。再聖潔的輪迴聖竹也洗滌不了魅耳朵恨。日復一日,魅抓住進來的怨鬼將他們化成自己的樣子,再不斷地看著他樣貌的變化。也是因爲年歲實在太久,魅的表皮長出一層瑩白色的膜,可那俊美的外貌卻不復存在。
他絕望的很,不斷地衝破玉杵,只希望能夠有朝一日,衝出去殺了那個叫楊超的人,殺了所有的泐睢人。
皇天不負有心人,前幾年突然這個地方施工,雖然沒有動樹林,但挖地基鬧出來的震動還是破壞了鎮壓玉杵的天石。
在魅不顧一切日復一日對玉杵的撞擊之下,冥咒終於飛了出來。這林子的怨氣有了巨大的波動,若不是有著玉杵壓陣,怕是早就陰氣沖天。可冥咒,就像是一個乾淨的孩子一般,他什麼都不懂,也這樣被林子裡的怨氣污染。
至純冥咒帶著林子裡所有的怨氣寄居在小女孩的身上,而半夜消失根本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消失,只不過是子時陰氣太重,冥咒攜帶的所有怨氣衝了出來,讓他們誤以爲去了另一個地方。
冥咒徹底被污染,魅才能夠觸碰冥咒。之後,便是他們知道的事情。
魅說完這一切之後,虛弱到了極點,白色的小點蜷縮成一團,艱難的呼吸著。
白童聽魅說完,沉默了。他的族人,真的做了這樣的事情?泐睢是奶奶的信仰,白童,真不願意看到這種真相。
“白童,魅怎麼處置,交給你了。”師姐聽了也忍不住搖搖頭,拍了拍白童的肩膀說道。
“殺了我吧!我再也不想被關上百年了。”魅絕望的閉上的他的眼睛,一絲血淚又順著眼縫滑落出來,他微微仰著頭。沒有嘴脣的牙齒勾出一個奇怪的弧度,應該是在笑。
白童心裡也是難受的很,原本百年之後,是會放他出去的。就是因爲長生不老,非要做出這樣的事情嗎?
“我想你必須要清楚,泐睢族人有幾個敗類也不稀奇,別一桿子打死所有人。”白童深吸一口氣,“爲什麼要選擇二娃子上身,不怕他的血傷了你嗎?告訴我原因,興許我會放你離開。”
魅突然瞪大眼睛,玩弄的看了二娃子一眼,冷哼一聲道:“因爲他……”
“沒有比魅更狡詐的,別聽他說話。”二娃子不等魅將話說出來,一把將手中的東西丟在了魅的身上。不僅如此,更是不斷的將那紅豔似血的沙子朝著魅丟去。
身體在接觸到赤沙那刻,魅猛地從地上竄了起來,不斷地扭動著身軀。
他經受了這麼多,本就是強弩之末,現在又被赤沙這般洗禮。一聲聲嚎叫之下,終於癱在在赤沙堆中。
“二娃子,你瘋了,你幹什麼?”白童一把推開二娃子,二娃子原本對著魅撒去的赤沙也灑了一牆壁。
“人,最可怕。”魅在說完這話,身上不住的冒出白煙,“我用我最後的生命詛咒所有泐睢人,一身被鬼怪糾纏,永無寧日。”
“呲”的一聲,魅化作一縷青煙飄散而去。
小號符咒沒了目標,紛紛落在地上。而走廊之中起了一陣陰風,席捲著赤沙,飛了整個通道。
“二娃子,你到底在做什麼?我沒想要他死。”白童氣憤的紅著眼瞪著二娃子,拳頭捏的咯吱咯吱的響,眼瞧著便打起來。
二娃子心中發虛,望著後面步步退過去。
“站在,回來。不要靠近牆。”
師姐臉刷的白了,拉了拉白童說道:“快,快跑。”
白童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看著師姐的神情也停下手。順著師姐的手一看,不知道何時,牆上所有的的紋路都開始扭動起來。有些打成了結,有些扭動著竟然從牆上掉了下來。
不管那些是什麼,張胖子都像死豬一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白童顧不得那麼多,廢了好大勁纔將張胖子背起來。張胖子一上背,白童雙腿一彎,差點便栽倒在地上。
他們惶恐的看著牆面,到底是二娃子的赤沙闖了禍。直接有赤沙丟在牆面那已經空出來了。一堆泥色鐵絲粗細的東西扭在一團。而那一大塊牆壁,原本的樣子已經露出來了。
這根本就泥的,牆是石板,只是因爲之前佈滿了紋路和灰塵纔給人一種錯感。
“這是什麼?”白童看著那些東西后背心發麻,想著整個通道滿牆壁都是這種花紋,瞬間都不知道該把腳放在哪裡。
師姐臉色越發難看,她本就有密集恐懼癥,也幸虧她意志堅定,要不然早就暈倒。
“這些是鐵線蛇,我曾經在師傅的藏書閣裡見過這種東西。也有叫他盲蛇的,一般是黑色無毒吃螞蟻的。怎麼這裡這麼多?”師姐一直在揉太陽穴,看樣子她現在並不好過。
一聽到蛇,二娃子半條命就去了。他最怕的就是蛇,這裡的蛇能數的清嗎?
不管有毒沒毒,二娃子都不願意呆這,立刻找著洞口就要出去。
“完了,洞口沒了。”二娃子往前走了兩步又退了回來。張胖子好不容易讓開的洞口,正被一大堆鐵線蛇佔領。
它們糾纏在一起,又黏在那洞口上面,看著就跟一根根彎曲的鐵絲一樣,密密麻麻覆蓋在洞口上面。現在看來,不只是兩面的牆上有這種東西,就連頭上也有這種東西。
三人的臉色刷的白了。
“之前不是好好地,跟化石一樣沒動嗎?”白童臉頰肌肉不住的抖動,揹著張胖子汗珠子一個勁的落下來。
說道這裡師姐立刻打了二娃子一下,差點將二娃子打的吐血,咳嗽了好幾聲這才緩過來。師姐冷冷的說道:“泐睢人都是豬嗎?赤沙是能隨便亂丟的東西嗎?蛇本就是陰暗之物,怎麼受得了那麼剛烈的東西,我怎麼就遇到你們兩個豬。”
“現在不是怪誰的時候,還是說說怎麼辦吧!”
鐵線蛇不斷地從牆上掉下來,有些乾脆就掛在牆上。那小的分不清是頭是尾,只看見許多一米來長的細蛇一頭緊接著牆壁,一頭已經探出了出來。對著他們吐出微不可見的信子。
“你還說,這種蛇沒毒的吧!”白童左右眼皮不住的亂跳,不自信的說道。
“按照記載來說,確實沒有毒。”師姐抹掉流下來的汗水,也看不清師姐是怎麼一個手法,將二娃子兜裡的打火機給摸了出來。
二娃子雖然害怕師姐打她,但和這些蛇一比,師姐打幾下算得了什麼。不住的朝著師姐靠攏,哆哆嗦嗦的說道:“應該是有毒的,之前哥應該就是被咬這蛇了一口嗎?我親眼看見他的手腫了,後來不知爲什麼又好了。”
“別逗!”白童白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二娃子。
師姐眉頭緊緊地皺起來,也沒有說話。
牆上的鐵線蛇就像是導電了一般,從他們身旁開始,逐漸活躍起來。若不是他們不住的扭動,還當真以爲是紋路。
隨著鐵線蛇不斷移動,已算是看清了他們身下的牆壁原貌。全是青石板,上面還繪著圖案。至於畫的什麼就沒有心情去看了。
鐵線蛇大的兩米長都出現了,大號的有些像是十號鐵絲,笑的一兩裡面的也有,身體堅硬無比。他們一邊吐出信子一邊漫無目的的扭動。
不到十分鐘,整條通道吐性子的聲音也是越來越響,那細小的聲音匯聚起來,聽的人頭皮都炸起來了。
“就算這蛇沒毒,都能將我們活活勒死,先找路出去。”師姐臉色難看的很,她指了指還有丁點光芒的洞口說道:“搭人梯吧!”
眼下也是唯一的辦法,三人點點頭,朝著那邊靠攏。
卻不料,他們還沒有走到洞口,一條特大號的鐵線蛇從洞口探了一個腦袋出來,吐了吐信子,又將腦袋給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