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白童，這么多年跟在張胖子的身邊。受到他的影響，也不愿意將自己放在低人一等的地方。
任憑眼鏡男揪住他的衣服，強行擠了擠笑容，說道：“該坐的地方我也樂意去坐一坐，就是不曉得，你讓我去哪兒坐。”
“胡鬧，白童，這個是局長。”副局長一臉不甘的說道，無奈的看了一眼局長，嘆息著說道：“局長，他，他不是你想的那種騙子。我們現在，真的需要相信一下他。”
“夠了。”局長一臉嫌棄的放開白童，順手拿出紙巾擦了擦手。
白童臉一紅，這絕對是赤裸裸的羞辱。
要是在呆在這里，他還有什么臉姓白。什么后裔，更是屁話。
“呵，我們這種小市民可不配和局長站一塊，您們慢聊。”牙齒咬得緊緊地，白童說完就要走。
副局長心里一直忌諱著李桂蘭，看見白童要走。加上一號停尸間里，有些什么，也不清楚。副局長趕緊擋在白童的前面，一臉的糾結。
局長框架眼鏡折射著光，他抬起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一臉嘲諷的說道：“孫江，這么多年了，你一直都在傳遞封建迷信，是不是也應該好好地反省一下，個人作風問題。”
副局長抿著嘴，沒有說話。瞧著一臉憋屈的樣，看來心里也不是滋味。
局長冷笑一聲，接著說道：“行了，我看你可能是太累了，最近你也不用來工作，這里的事情先交給我來處理。”
“你。”副局長頓時瞪大眼睛，怒道：“我也告訴你，雖然你比我高一級，但好歹，我孫江也是一步步，腳踏實地走到這一步的。”
“那又怎樣。”局長輕蔑一笑，“你神經病一樣的行為，已經讓上面反感了。來之前我已經向上級請示，他們已經同意你休假半年。”
副局長驚愕的抬頭，隨即，一句話也沒有說。
旁邊那么多警察，表情也是各有不同。最多的，還是幸災樂禍。
白童略帶同情的看了副局長一眼，這種環境，真不是白童這種人適合呆的。
現在就是人家不趕他走，白童也不想留在這里。
興許是有點同情副局長，白童走的時候對他說道：“那啥，我就先走了。”
“等下，都被人家休假了，我留在這里也沒意思。”副局長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瞪著局長，“我給你帶路，看看那個胖子。”
局長站在那里，一直都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都沒有人搭理副局長了，他也懶得留在這里。走的時候，最后放了一句狠話，“王子航，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這個案子，絕對沒那么簡單。”
局長整理著自己的衣服，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倒是還好，這里圍著十來個警察，在副局長受到這樣屈辱的時候，至少有五個警察，是一臉憤怒的。
那種怒，是敢怒不敢言，是無奈。
都是混口飯吃，養家糊口的人，孫江又怎么會為難他們。
默默地記下那五個人，轉身離開。
副局長剛剛走，給局長打電話的那個大個子就趕緊走上來。一臉諂媚的對局長說道：“副局長還真就仗著年歲久，將他那老資格的架子擺著。”
“不怪他，畢竟沒讀幾年書，就是一股子當兵的蠻勁。”局長笑嘻嘻的看著面前的人，“李軍，表現得不錯。”
李軍趕緊笑著掏出煙遞上，“局長，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您抽根煙。”
“不用。”局長看了一眼李軍手里的煙，直接從自己包里拿出煙點上，“行了，安排一下人來這里驗尸，有什么事情再向我匯報。”
完美的吐出一個煙圈，局長的視線從來就沒有，在一號停尸間停留過。
瞧著副局長也走遠了，他也掐了煙，上車離開。
李軍僵硬的將煙放回口袋，尷尬的看著地面。
既然兩位老大都已經離開，他們這些嘍啰也沒有必要繼續圍在這里。
其中有幾個警察走到李軍身邊，也算知道，這給局長打小報告的人誰了。
冷嘲熱諷的拿出煙點燃，陰陽怪氣的說道：“哎！我們抽的什么煙，就是天子嘛！這玩意，也就副局長那胖子還要抽兩口了。”
“就是，畢竟是當兵的爬上來的。別說天子了，都是抽天下秀過來的。”另一個人也搭了句話。
李軍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半天沒緩過勁來。
這樣的人，看他一眼都嫌多。幾個人嘲諷了幾句，也懶得搭理他，各走各的。
“哎呀！既然人家局長這么器重李軍，這樣吧！這輪班就讓李軍值吧！”
只是半桿煙的功夫，這里就只剩下李軍。
他空長了這么個大個子，以為做了件好事，卻沒料到效果適得其反。
李軍悶頭站在門口，之前沒啥感覺，這人一走光了，還真的有種陰森森的感覺。
他從來就不是封建迷信的人，剛剛才為了這事徹底將副局長得罪了。現在一個人留在這里，要是被這種事情給嚇到，那才絕對是一個笑話。
可越是站在門口，背后就越覺得在冒冷風。
他緊了緊領口，一只手摸著槍。后面的畫面也半點美感都沒有，他也沒敢回頭看。
他就是回頭看，也看不見，那手術臺上面聚集的黑霧之中，一個腦袋探了出來。
他那癡癡傻傻的樣子，正在一點一點褪去。換來的，是強烈的恐懼，還有一種叫做怨氣的東西。
一號太平間的空氣，又冷了幾分，那團聚集的黑霧，更濃了一點。
不過這一切，白童都沒看見。他正和副局長走在大街上，朝著張胖子那里走去。
副局長臉都能夠黑出水了，手中的煙一直在冒煙，一桿接著一桿，就沒有中斷過。
突然，他停下來，自言自語說道：“不行，這事情我都追了那么多年來，不能就這么不管，走，折回去。”
“行了吧！要回你回吧！你們的事，我還真不想去摻和了。”白童就想看看張胖子有沒有什么事情。
之前是的士司機莫名其妙將他拉到這個地方來，現在讓他回去，開玩笑。
當真是口味變重了，沒事去看，干尸肉片。
看白童的樣子，是十分堅定了不會去。副局長剛剛在局長那里吃癟，現在白童也不搭理他。
頓時有種挫敗感，和白童，還真不如和張胖子溝通來的實在。
“行吧！先去看看張德怎么樣了。”副局長也沒有過于為難白童，跟著他一起去看看張胖子。
白童自然是不會拒絕的，本來他就打算去看張胖子。
之前看著他的情況挺嚴重的，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一起經歷了這么多事了，要是張胖子真有個三長兩短，白童還是挺難接受的。
可到了醫院之后，白童茫然的發現，他對張胖子的一切擔心，都是多余的。
是的，張胖子確實是躺在醫院里面。可任誰看，也不像是一個奄奄一息的人。
他正一臉興奮的看著面前的護士妹子，溫聲細語的說道：“妹兒，沒事的，哥皮粗肉糙，你慢慢來就是了。”
而張胖子的面前，正蹲著一個較小的護士。這嬌小的身軀，正好和張胖子形成鮮明的對比。
一個這么坐著，一個那樣蹲著。
“疼嗎？”護士突然抬起頭，一臉愧疚的看著張胖子。
張胖子輕輕地笑了笑，那溫柔的笑容加上憨厚的肥肉，別說，只會讓人覺得更加猥瑣。
他吸了口涼氣，柔聲說道：“不疼的，慢慢來，不急，熟練了就好。”
“嗯！我再試試。”
白童站在門口，一時間沒敢進去。做了這么多年的純情少男，絕對不能夠，被張胖子給毀了。
副局長也是一愣，咳嗽了兩聲，像是對著白童說道：“這大白天的，病人就是活躍啊！”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里面的人聽見。
張胖子看了門口一眼，“誒，我說，你們到底會不會選時候來啊！這不，這可就讓你們給攪黃了。”
看著面前的護士妹子，張胖子無奈的嘆息一聲，“別緊張，他們就那樣，你繼續，當他們不存在就是了。”
護士背對著門口點點頭，還真的沒反應，難道，是真的在繼續？
白童光是想想，臉都紅了。轉過身，就準備在門口蹲會兒。
哪曉得副局長還真的就進去了，直接走到張胖子的面前，兩張肥臉湊在一起，幾乎連笑的表情都是一個樣。
白童頓時就懵了，什么時候，已經開放到了這個地步了。
有些東西吧，說什么來著，不看白不看。更可況，人家也不打算避諱是吧！要是這么站在門口，難免會讓人覺得小家子氣。
這么一想，白童深吸一口氣，朝著病房走進去。
對，換了一個角度之后。白童立刻停下腳步，腦袋一暈，這到底是在弄啥呢？
護士旁邊的小推車上，放著輸液要用的一切東西。手中拿著一個留置針，一手抓著張胖子的肥手，一臉愧疚的找著血管。
而張胖子，那只肥胖的手，已經不知道被扎了多少個針眼了。就是這樣，護士還在執著的扎進去，再抽出來。
這個時候，張胖子才是那白衣天使。哪怕就是這樣，他也依舊帶著鼓勵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