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噴嚏要是打出來,那人氣一泄露,我們全部人都得跟著倒霉——你娘,你特么蹦跶歸蹦跶的,把頭發纏老子臉上干什么!
我心里有點煩,只得把鼻子給捏上了,可車子身邊的腳來來回回,唯獨這個頭發的主人就是不走。
難道它也察覺出來,這個地方有活人?
隨著這一腦袋長發停留在這里揮之不去,我這一口氣是越來越憋得慌,周遭幾個人也知道這是個禍害,都跟著捏了一把汗,陸恒川先看了我一眼,接著竟然做出了一個我怎么也沒想到的舉動,只見他伸手拿出了一個什么東西,在我腦袋上晃了一下。
這一晃不要緊,隨著“嚓”的一聲響,那一把垂在了我面前的頭發竟然應聲而落,隨著這股子陰風吹的到處都是。
我吃了一驚,而我面前那雙腳顯然也吃了一驚,你想,人要是突然沒了頭發,被稱為鬼剃頭,那死人突然沒了頭發,叫個啥?
壞了壞了,這可壞了。
誰知那雙腳踟躕了一下,轉著圈,倒是不見了。
我還以為那貨給走了,這才松了一口氣,同時瞅了陸恒川一眼,可陸恒川沒瞅我,只是用余光瞟著我腦袋,露出了一個很同情的目光。
這死魚眼平時很冷血,能同情啥呢?
這會兒我低了半天頭,只覺得后脖頸子很沉,還發冷,像是著涼落枕似得,很不舒服。
我長了個心眼兒,沒直接抬頭看,倒是選了個角度,從陸恒川光可鑒人的表盤上掃了一眼,心猛地就提起來了。
你娘,一雙腳,正踩在了我脖子上呢!
毫無疑問,這雙腳,就是剛那一大把頭發的主人。
我說我脖子怎么這么沉呢!真他媽的倒血霉了!
而與此同時,蟄伏在我身邊的黑胡子猛地推了我一把,沖著保命燭就指了過去。
我抬頭一看,心里頓時咯噔一下,臥槽,保命燭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給變成青色了!
這尼瑪要了親命了,而就在這個時候,那些零零散散的聲音猛地就停了下來,就好像看電影的時候被人給按下了暫停鍵一樣,周圍頓時鴉雀無聲,安靜的讓人壓得慌。
我抬起頭,只見周圍的那些腳,全停住了,而他們朝向的方向,是我們!
“還特么愣著干什么!”我知道現在已經暴露了,立刻大聲說道:“把鞋子給我反穿過來,別出聲,跑!”
濟爺以前就教過我,人要是時運走低,錯上了陰陽路,一定要把兩腳的鞋子反過來穿,這樣的話,死人就看不到你了。
我一出了聲,頭頂就傳出來了一陣笑聲,涼絲絲的,像是吐信子的蛇一樣,往人后脊梁上纏!
而我這話一出口,大家伙自然全照做了,黑胡子是我的前輩,這種事兒他當然也是清楚了,但是他換鞋之前,沉聲問道:“那你呢?”
我當然沒有換鞋的打算,我這倒霉催的,身上已經背了死人了,換鞋也沒有卵用,只能先暫時做一個誘餌,把所有瞄上我們的陰兵給引開——就算我真的倒大霉,也比所有人一起倒大霉劃算。
陸恒川他們都反應的很快,早把腳上的鞋換好了,雷婷婷雖然很擔心,但是她知道,如果浪費了求生的機會,才是真正的坑爹,就也咬著下唇換好了鞋——但是她沒打算走,看樣子在想轍把我身上的那個玩意兒給弄下去。
這會兒死人算是人多勢眾,粘上就得暴露,我立刻跟她使眼色,意思是我自有辦法,雷婷婷還是倔強的不肯走,我沒法子,又瞪了陸恒川和郭洋一眼,他們倆一皺眉頭,這才把雷婷婷給架著上了其他保命燭還亮著的車。
屁股也不肯走,被我踹了一腳,也不走——我也心疼,自打屁股跟了我,我還沒舍得打過它呢!
剛才它還卷縮著不出聲,可現在它一抖身上的花毛,兩只狗眼一瞪,小燈泡似得,竟然虎虎生威,對著那些死人,一點懼色也沒有!
我心頭一暖,這屁股,還真特么是跟主人生死與共的。
其他西派的先生全瞪著眼瞅我,像是難以理解我會做出這種舍己為人的事情,黑胡子定定的看了我一眼,也換了鞋。
我沒能把黑胡子給目送走,因為就在雷婷婷她們離開這車的時候,變成青色的保命燭,滅了。
“嘻嘻嘻……”我頭頂上的笑聲越來越清晰了,我也覺得出來,一個涼涼的,黏糊糊的東西靠著我的天靈蓋是越來越近了,可想而知,那個玩意兒正彎下腰來,對我……
而其他的腳,也跟聞見了腥氣的蒼蠅一樣,奔著這個車的斗就上來了!
你娘,老子是當個誘餌,可特么不是真給你們吃!
雖然這個陰兵過道來的有點莫名其妙,但現在確實是生死關頭,我也顧不上動血傷身了,一口將指尖血給咬出來了,奔著后脖頸子就糊了過去。
那雙踩在了我脖子上冰涼的腳像是被火給燙了一下,頭頂響起了一聲有點像是貓頭鷹笑的叫聲,我后脖頸子一下就給輕松了下來,可見那貨已經被我給弄下去了。
而辟谷一躍而上,聽上去像是當時就把那貨給咬住了——那貨的叫聲又長又凄慘,有點像是狼。
屁股還真挺英勇啊,辟邪的貔虎,確實名副其實。
但是周圍的陰氣一下子大盛了起來,數不清的腳開始奔著我這邊涌過來,這感覺跟進了太平間一樣,真特么冷!
這下我就確定了,這一次的陰兵過道,不偏不倚,就是最后一種拉替身的!
這種是最兇險,不過這些死人雖然數量大,但是你能反抗啊,一它們是臨時拼湊起來的,沒什么背景,二它們各自想的都是給自己找替身,肯定沒什么團隊意識,這要換成了閻王爺的陰兵,或者死在戰場上的陰兵你試試!
我還等它們拉我,先把雷擊木給抽了出來,一下就把涌上車的那些來了個秋風卷落葉,干干凈凈的給掃下去了,屁股那暖烘烘的大身子正從背后跟我靠在一起,我覺得出來,它在咀嚼東西,你娘,該不會是把那個長頭發的給吃進肚子里去了吧?我頭皮一麻,你還真是葷素不忌!
但是這里的死人這么多,簡直跟泄了洪的河水似得,源源不絕的往上圍,屁股飯量再大,也吃不了這么多的東西,而我的雷擊木轉的再快,也特么不是電風扇,總有筋疲力盡的時候。
所以硬剛肯定是不行,我畢竟不是奧特曼,但我腦子轉的還是非常快的,已經有了主意,眼瞅著這個皮卡車的斗上,正好擱著個紙扎童女,一把就將童女給拽過來了,將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脫,套在了童女的身上,同時一口口水吐它嘴上,幾根頭發蓋它頭上,一塊指甲塞它手上,跟貔虎使了個眼色。
貔虎雖然是個活物,但是抓替身的也很少愿意自己當條狗,所以屁股趁亂鉆進了車斗下頭,也沒幾個死人糾纏它——何況它還辟邪呢。
接著,我摟著童女,就奔著雷婷婷他們上的那個保命燭還亮著的車上跳了過去,在跳進去的一瞬間,我就把那個童女給丟在了地上。
很快,那些白白的腳,一下就把那個童女給圍住了,我聽到了撕扯紙和竹架子的聲音,現在童女被當成了我,被扯了一個粉碎。
我這才松了一口氣,遇上這種事情,最合適的,就是轉移目標——找一個東西代替我,讓這幫死人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