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小湘一下就愣了:“不可能……”接著她撲過來就大叫:“不可能,你一定是弄錯了,我姐姐怎么可能是紅手絹的!”
陸恒川眼疾手快一下就把羅小湘給拉住了:“你先別著急,可以聽你那個姐姐自己說。”
你姐姐當然不是了,但這個人又未必是你姐姐本人。
顧瘸子一步就躥了上來,一把摸在了那個美女姐姐的脖頸上,一張面膜似得東西就給落下來了,原本纖細白膩的脖頸,瞬間就頂出來了一個喉結。
接著,露出了一張臉來——我這個臉我也認識,在城隍廟開廟會的時候,他是演出火樹銀花壓軸戲的,紅手絹的頭兒。
“還真是他……”唐本初瞪大了眼睛:“臥槽,師父你太牛逼了!”
他一臉倔強,可倔強里有帶了點絕望,視線就給挪到了一邊去了,似乎不愿意跟我四目相對。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唐本初忍不住說道:“來廟會的時候,還沒覺得你們要干這種大事呢!”
是啊,開廟會的時候請他們來表演戲法,他們還愁眉苦臉的,說自己弱小,怕是要吃虧什么的。
“這事兒,是你自己策劃的吧?”我說道:“為了紅手絹?”
其他的紅手絹,那次的愁眉苦臉,根本就不是裝出來的,可見這個小哥心思縝密,連自己的同門都沒泄露,暗中參加了這個計劃——多一個人知道,其實就多一份風險,即使對方是自己的門人,能不說,也不說。
是個干大事的啊。
“我姐姐呢?”羅小湘一看,更激動了,就在陸恒川手里掙扎:“你不是我姐姐,我姐姐在哪兒?”
紅手絹的這個小哥看了羅小湘一眼,沒吭聲,倒是看向了我:“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其實他演女人,演的還是很天衣無縫的,舉手投足,誰也不能疑心他是男的——本來紅手絹收徒弟,對相貌的門檻就高,常年表演,對形體的保持也很好,裝女人估計不算費勁。
要說疑心,還是從羅小湘跟我提起“三腳鳥”的事情開始疑心的。
三腳鳥跟我的事情,其實知道的雖然多,但知道里面貓膩的,恐怕不多。
當時“至寶”的傳言是撒出去了,但是“至寶”到底是什么,一直也沒給出個什么像樣的說法,還是羅小湘跑去跟我神神秘秘的,說那東西是“三腳鳥”。
羅小湘自稱消息來源“靠譜”,而她能跟誰打聽出來,這么有信心?也只能是她的同伴了。
說來也巧,紅手絹去我那表演之前,他們倒是跟唐本初接觸過,當時三腳鳥的能力還沒有回到我身上,有可能,是唐本初無意之中說漏了嘴,他在客棧里見到了我,倒是把這個事兒給想起來了——三腳鳥既然不在我身上,正可以拿來當“誘餌”。
一個在外八門傳言這么多年的東西,總比臨時胡編亂造要真實一些。
何況,他讓羅小湘把消息透給我,其實也等于引我過去繼續查真相——我聽說這是三腳鳥的話,一定會它更感興趣的。他認定我是這件事情上的一個障礙,把我給清除了,事情能順利很多。
可惜他運氣不太好,我在這事兒上,一直亂插手。
還有就是,她出現在這里,是靠著蘭花門的身份,蘭花門很擅長交際,她看上去又是比較有資歷的,為什么卻讓羅小湘出來引我,自己不出面?除非,她有什么原因,不好跟我接觸——怕露出蛛絲馬跡,被我看出來。
蓋著黑布巾,一方面是想讓我誤會他是銷器門的麻子,一方面也是不想暴露自己,從頭到腳的蓋,最保險。
我把猜測說完了,看著他:“這些猜測,夠了沒有?”
他臉色更難看了,苦笑了一下:“我運氣不好,本來以為……”
他本來以為,我這會兒還在禁足,根本出不來,沒想到正好這個時候,我禁足解開了。
“你這么干,就是想著坑害我們,在外八門混一個主位?”白胡子老頭兒搞明白了始末,氣的胡子都跟著抖:“你有點人性沒有?坑蒙拐騙,用幻術,你們的規矩你忘了?”
“他們紅手絹的男不男女不女,確實是沒有什么好東西!”獻圖門的老早就跟紅手絹的有舊仇,這會兒倒是很開心:“早先說我們欺負他們,現在你們看清楚了,紅手絹的裝是裝的弱小,心可比誰都黑!”
“是啊,”我搖搖頭,說道:“坑蒙拐騙感情是你們千門的專利,還不讓別人用了。心狠手辣也是你們獻圖門自己的獨門絕技,別人也不能侵權?”
千門的和獻圖門的不吭聲了,倒是盜門的幸災樂禍,一臉的“活該”。
“不過嘛,”唐本初猶豫了一下,說道:“說起紅手絹的規矩,我記得是幻術只為生計,不許用在其他方面。你咋這么想不開呢?”
唐本初畢竟跟紅手絹有點交情,這會兒竟然還有點同情——畢竟是熟人。
“我正是為了生計。”這個紅手絹的小哥梗著脖子,說道:“你們,給我們留了活路嗎?”
“誒,你什么意思你?”千門的一聽這個瞪了眼:“各家的活路各家自己找,你們買賣做不好,還賴我們吶?”
“可是外八門一開始,老祖宗們也都說好了互相扶持,最早先,千門都是身無分文的騙子,盜門是是人人喊打的小偷,獻圖門的找不到給錢的雇主,就我們紅手絹出去賣藝,生意紅火,人脈廣,我們老祖宗,幫沒幫你們?”紅手絹的聲音一下就提了起來:“可是后來,這年月科技發展,我們做幻術的和銷器門做機關的都沒落了,你們呢?倒是靠著行騙偷盜殺人,混的如魚得水的,銷器門當年也沒少幫你們做道具,你們誰幫他們一把了?銷器門是不是完了?”
顧瘸子和麻子互相看了一眼,表情也十分復雜。
盜門的獻圖門的似乎也都聽祖師爺提起過這種事情,現在都不吭聲了,倒是千門的振振有詞:“話不能這么說,我們正式為了當年的情分,現如今才來挽救你們的呀!外八門大會,不就是為了這個召開的嗎?誰知道你們不識好歹,還想著……”
“就算外八門合并了,我們落得到什么好處?”紅手絹的像是忍不住了:“你們私下里沒商量過,合并起來的話,要刪減一些再沒有用途的?銷器門眼看著已經沒人了,我們紅手絹又沒什么用處,你們沒說好了到時候把我們解散了并入其他門派?”
“這,”白胡子老頭兒臉皮厚,還腆著臉說:“這不是,時代的變通嗎?也是為你們好……”
嚯,合著這幾門私底下都給自己想好外八門真合并,怎么瓜分了。
“我們用不著你們為我們好,我可以自己給紅手絹爭。”紅手絹那個小哥沉靜的說道:“事情到了今天,都是我們的命,我確實也是壞了我們紅手絹的規矩,不過,壞也是我一個人壞的,跟其他人沒關系,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有什么要算賬的,沖著我來,紅手絹其他人,不知情。”
“這……”說起來盜門的和銷器門的也沒死人,就千門的死了一個,估計也是當時逼急了,但人命終究是人命。
“你不想連累其他紅手絹的門人,說的也是,一人做事一人當,那你就一命換一命!”千門的白胡子老頭兒盯著他,沉聲說道:“這場鬧劇你自己挑起來的,自己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