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陸老師擦乾了手上的血,陸老師叫我從她的包裡拿出一包衛生巾,說用來臨時包紮一下。衛生巾有殺菌、止血、消毒作用,薄薄的衛生巾,又幹淨又柔軟,像是一個特大型的創可貼。陸老師說,過幾天就是她的月經期,她把衛生巾預先放包裡,有備無患,因爲有時會提前,沒想到派上了這個用場。
我們重新穿戴整齊,靠在牀背上,再也不敢睡了。陸老師小鳥依人似的,靠在我的身上,笑道:“你那個還在,要是沒了,我可怎麼辦?”我心有餘悸地說:“多虧了你,要不然,我就是個新太監了。”陸老師笑了下,說:“爲了你,我什麼都願意!”我摸了一下她受傷的手,說:“疼嗎?”陸老師微微搖頭,說:“佳明,你說句真心話,陸姐對你好嗎?”我點點頭,由衷的說:“陸姐,我知道你對我好,你都救過我兩次了。”在我危急的時候,陸老師總是挺身而出,我覺得用“感激”兩個字來形容,份量太輕了。陸老師幽幽地說:“佳明,也許是我前世欠你的,爲你做什麼我都心甘情願,哪怕讓我爲你去死,我也願意!”我說:“陸姐,你別這麼說,我們不會有事的,你對我的情意,我心裡有數!如果沒有你,我也不會有今天!”
我們就這樣半躺著,相互偎依。我說:“陸姐,剛纔保安要報警,你怎麼不讓?他們那會兒還沒跑遠呀。”陸老師說:“我們這個樣子,警察來了,不是要出醜了?還要跟警察去做筆錄,如果有人知道你跟遠方公司的會計夜宿酒店,恐怕要登上蘇城報紙的社會新聞版了,我倒不怕,我是怕影響你的前程。”陸老師想得比我周到,使我感動不已。我說:“不知他們是什麼來路,怎會闖到我們房間來行兇?”陸姐沉默一會,說:“我懷疑他們是受人指使,是張總派來的人。”我一驚,說:“陸姐,你見過他們幾個嗎?”陸老師說:“沒見過。我認識張總身邊的保鏢,這幾個人可能是他從外面請來的。”我說:“他們好像是衝我來的?”陸老師說:“我也看出來了,那張總對我不錯,如果是他叫來的人,估計不會對我怎麼樣,但對你就說不定了,你以後要多加小心。”
天亮以後,我和陸老師離開了酒店,她把包房退掉了。陸老師說:“這裡他已經知道了,我們不能再來了,佳明,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有危險就及時報警!”我說:“我會注意的,陸姐,你手上的傷最好去醫院看一下,不要感染了。”陸老師點點頭,說:“那我們保持聯繫,保重!”看著她的車從我的視線中慢慢遠去,不知道爲什麼,我突然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我回到公司,處理了一些事情,四五天後,想起這幾天沒和陸老師聯絡,不知她怎麼樣了?她怎麼沒打電話來?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我感覺,我和陸老師之間,親情要勝過愛情,我對她的牽掛,不是那種世俗的情人間的牽掛,經過這些年的交往,在不知不覺間,她似乎已成爲我的親人,就像我的親姐姐一樣,我不能失去她。我撥通了她的電話,可是,話筒裡傳來的是她已關機的語音提示。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擔心她會從我的生命中消失。我去她工作的遠方公司的辦公樓附近守候,我到我們去過的很多地方找她,我的車子在園區、新區、金雞湖、太湖等周邊穿梭,我在找她那熟悉的車牌號碼,我在找她那飽經滄桑而依然美麗的身影,可是,幾天幾夜,我一無所獲。
我說不清找她的原因是什麼?我也很難說服自己將來和她結婚生子,我相信她不會故意躲著不見我,因爲我知道她愛我!她用她的智慧、身體、能力,甚至生命,爲我解惑,爲我解危,爲我鋪設了一條通向成功的道路!雖然她也逼過我,逼我和她約法三章,但這都是因爲她癡迷地愛著我,離不開我!她愛得很辛苦,她沒有錯,錯的是我,是我沒有珍惜,是我辜負了她!陸老師,你在哪裡?你知道我在找你嗎?
陸老師對我說過,那個張總很寵她,但他背景複雜,人際廣闊,誰要是得罪他,是沒好果子吃的。十多天來,沒有她的任何消息,我很不放心。我守在遠方公司外面的路口,我想,陸老師是主辦會計,不可能不上班,就算有事請假,時間也不會太久。陸老師曾懷疑闖入酒店房間的人是張總指使的,那我守在這裡,如果能見到那幾個人在此出沒,就能證實和張總有關。然而,我守候了幾天,沒見到陸老師和那個張總進出公司,發現有人似乎在跟蹤我。
我通過電信查號臺,查詢到了遠方公司財務科的電話。我撥過去,是一個女的接的。我說:“麻煩你叫一下陸會計。”她說:“陸會計去九寨溝旅遊,有好幾天了。”我說:“她大概什麼時候回來?”她說:“不知道。”我又問:“我是你們公司的客戶,我想問一下,陸會計不在的話,你們財務上誰負責?”她說:“由沈會計負責,沈會計是張總的弟媳婦。”原來陸老師和張總去旅遊了,那她怎麼會關機呢?酒店分手時,她還說要保持聯絡的,沒理由這麼長時間不給我打電話,我擔心她出了什麼事。
最近,我感覺有人在對我盯梢,在我開車時,從反光鏡裡,總覺得後面跟著的車子有點可疑;在我步行時,總感覺人羣中有目光在盯視我;回到住處,開窗通風,感覺有望遠鏡在某處窺探我。以前從沒這種奇怪的感覺,最近不知怎麼啦,有點疑神疑鬼,但願是我的幻覺。
一天傍晚,我開車離開小鎮,向蘇州方向駛去。車子快到蘇州時,手機鈴聲響了,我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是個陌生的號碼。我怕影響開車安全,又不知道是誰打來的,就沒接。我剛把手機放下,鈴聲又響了起來,我有點不耐煩,又沒接。那個人很固執,緊接著又打過來了。我想,人家沒急事不會這樣,就把車停在路邊,接通了電話。我說:“你哪位?找我有事嗎?”電話裡沒有人說話,但我真切地聽到了嗚嗚的哭聲。我有點奇怪,說道:“喂,請你說話,好嗎?”
電話裡傳來的聲音,既在我意料之外,又在我期盼之中!陸老師一邊抽泣一邊說道:“李佳明,是我啊,我是陸姐啊!”我抑制不住心情的激動,急切地說:“陸姐,真的是你嗎?你好嗎?”不知怎麼的,我的淚忍不住就流下來了。陸老師說:“我剛從九寨溝回來,他收走了我的錢包和手機,還派人看著我,我沒法和你聯繫啊!”沒想到張總會對陸老師那樣,限制他人人自由,那不是軟禁嗎?我說:“陸姐,你身體還好嗎?”沒想到,陸姐哭了,她在電話裡泣不成聲地說:“他現在好變態,每天吃了藥折磨我!我的身體不太好,有點頭暈。”我著急地說:“陸姐,你現在哪兒?我馬上去見你!我要把你救出來!”陸姐說:“佳明,你別過來!他這裡有很多人守著,我聽他說過,他不會放過你的,你千萬要小心啊!現在他在洗澡,我纔有機會偷偷給你打電話。”張總太過分了!太可恨了!他仗著有錢,就可以爲所欲爲嗎?我憤然說道:“陸姐,你告訴我,你在哪兒?我馬上去!”陸老師在那邊勸阻道:“別!我……”陸老師話未說完,我就聽到“啪!啪!”兩聲脆響,第一聲像是有人打了陸老師耳光,第二聲好像是手機摔在地上發出的聲音。我在這邊瘋狂地叫喊道:“陸姐!陸姐!”可是,再也沒了迴應。
我把車開到園區的住處,飛快地跑上樓,從桌上拿了把明晃晃的水果刀,我決定去找那個張總。我帶把刀,當然不是想去殺人,主要是用來防身,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也用來嚇唬嚇唬那個張總!管你什麼遠方公司,管你什麼億萬富翁,你要是今天不把陸老師放了,我跟你沒完!我把刀藏在褲兜裡,匆匆地下樓。我想去遠方公司找張總討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