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像做了一場夢,藍鳳祭看著流血的手指,苦笑了一下,拿出娟帕裹住,然而,鮮血還是很快滲過手帕,漫了出來。
一陣輕穩的腳步走向她,來人聲音帶著憐惜,“藍姑娘彈琴入了迷,容也聽得入了迷,來不及阻止姑娘受傷,真是罪過。”
冷酷的面顏頃刻在腦海中浮現,藍鳳祭猛地抬頭,眸逼人,仿若雪刃,恍惚間明白過來,輕淺一笑,“不礙事,這琴不愧是第一藝器,彈著竟會使人入了魔。”
捕捉到她眼中轉瞬即逝的殺氣,梵容一怔,看一眼弦歌琴,釋然了開來,“以后姑娘彈琴,容一定在身邊候著。”
他伸出手,執起她的手,將娟帕層層掀開,垂頭下來,輕柔地,含住她的手指。
薄唇清涼,觸感柔軟,一陣酥麻的感覺流過全身。
藍鳳祭眸子睜大,萬萬沒有想到梵容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心底陡然升起一絲厭惡,體內隱藏的力量幾乎蓄勢待發,然而,眼角的余光瞥見男子拇指上的雪玉扳指,終究將怒意壓下,低下頭來,將手指抽了抽,小聲道,“世子不要這樣,被人看到了,鳳祭以后還怎么嫁人?”
“不用擔心。”
梵容緩緩松開她的手,血已經止住了,傷口上有唇的濡濕,世子立起身來,平靜地看著她,他的嘴唇染上了幾分艷紅,雍容高華的氣質中,多了妖冶瀲滟的風華。
藍鳳祭扭開臉,不與他對視,臉頰似有緋紅。
梵容唇角微扯,更是魅惑蒼生,“藍姑娘,是容唐突了。”
藍鳳祭莞爾一笑,不予回答,這般的姿態落入眼中,梵容心頭一漾,手指不由得撫上琴弦,“弦歌琴沾上了姑娘的血,以后定然能夠彈出更動聽的曲兒。”
輕輕一撥,弦聲錚然振動,微風掠過,像世上最美好的聲音,姻緣巧合混在了一起。
藍鳳祭惋惜道,“我污了世子的琴,心中過意不去,世子反而這樣說,教我情何以堪?”
梵容道,“血流到衣服上,地上是污,但濺了血的琴,從來千古長存。再說,既然容把弦歌琴放在姑娘的房中,已是等于送了姑娘。”
藍鳳祭一驚,“弦歌琴是康夙朝第一樂器,世子……”
梵容淡淡道,“這世上沒有什么舍不得的,包括一顆心。”
藍鳳祭也不再推拒,“藍鳳祭一個被驅逐出府的庶女,能得世子這樣的青睞,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
“世子,藥來了。”
來祿提著一個小藥箱匆匆走出來,放在太一余糧桌上,將箱子打開,垂首躬身地等待命令。
“下去吧。”梵容從箱中取出金創藥,揭開,執起藍鳳祭的手,輕輕一抖,將藥粉灑在創口上,“你只是你,卓然絕世,快意恩仇,跟任何附加的身份和地位都無關。”
這是梵容說過的唯一能入得她耳朵的話了,藍鳳祭苦澀一笑,他這樣不帶著任何記憶地對她好,想來也真是一種諷刺,但又何嘗不是命運給她的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