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鳳祭一時無言,心情復雜,臉上有一絲惆悵。
有點難以想象,梵容會在今天死去……
他還不到二十歲,那么,在另一段時空中,二十四五歲的他帶給她的傷害,是不是也等于不存在了?
二十二歲,挑起她的下巴,許下一生承諾的他,也不過是她的一場幻夢?
她看著他,他雖然形勢上不敵八方剿殺,玄衣上被劃開了幾道口子,頭發被削去了幾縷,卻依然氣勢不減,目光除了落在她身上一瞬,并沒有看任何人一眼,雙掌圈合間,殺光騰耀,凜然散發出操縱蒼生的霸氣。
這樣驕傲的男人,無論如何來看,都不可能是一個負心漢,然世事難料,只要有一絲猜忌和不信任,都是深如溝壑的裂痕的開始,從此,再也回不去了。
藍鳳祭低低地笑出聲來,心底隱約升起一種感覺,但愿不要在今天結束,那樣太便宜了他犯下的罪孽,她也要他痛不欲生,心如墳墓般死寂蒼涼……
“不對。”洛九歌神色一動,“氣蘊于胸,不沉不急,次次避開重鋒,這絕不是一個人落敗的樣子,梵容啊,終究還是你狡詐,既在其他世子面前落下了不過爾爾的名聲,又要迫我現行,再暗中……”
藍鳳祭勾起唇角,“梵容沒這么容易死,有人按捺不住了。”
酈歌湖一蕩,水如巨浪般掀起,從半空倒傾而下,將船上的的烈焰紛紛澆滅,白衣男子點足踏過此起彼伏的水柱,“唰”地一聲將折扇展開,扇緣繪的劍脫飛而出,變幻成十道鋒刃虛影,攜帶千鈞之勢向手舞圓月彎刀的人逼去。
薔衛緊隨其后,司馬桑連見狀,將懷中的女子一讓,也掠身上去相助。
洛九歌眸色黯了黯,臉上淡然,并沒有流露出一絲失望,只是飛快出手捉住了藍鳳祭的手腕,“鳳祭,不要去。”
“情勢改變,我們必須得去,你也看出來了,梵容真正實力是墨玄二品,方才他不過是裝作不敵,想讓置他于死地的人露出破綻。”
洛九歌瞇了瞇眼,隨后迎上。
歐君仁,夜染也刻不容緩。
看到那一抹紅衣身影離自己越來越近,梵容眸中有星辰之芒浮起,唇角微扯,一柄彎刀帶著孤注一擲的殺勁掃來,他的動作似防御不及,只擋住了一部分力道,另外的直撞到胸口上,身體一震,傾身嘔出大口鮮血,身軀直直向下墜落。
藍鳳祭將他擁入懷中,穿過飛濺的水花和船只殘片,輕穩地落在護欄旁的涼亭下,拿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拭去他嘴角的鮮血,“剛才的情況那樣緊急,為什么會先想到救我?”
“你不也是來救我了么……藍姑娘。”梵容俊顏泛著之色,垂下來的墨發遮住了半張臉,嘴唇紅得妖冶,就這樣落落寡合地看著她,語氣幽沉,“不要怪我唐突,第一眼見到你,我就有一種熟悉感,仿佛來自極為遙遠的地方,而我這一生都無法抵達那里,因為太遠,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