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逐漸深了,不斷是白天還是黑夜,庭院中枯敗的花木都蒙著一層霜寒。
“帝妃,都準備好了,宮中各個關(guān)卡已經(jīng)打通,今夜就把您送出凰城?!?
鮮有人涉足的一袖雲(yún)冷冷清清,隱約散發(fā)著玉蘭幽香的臥室中,女子裹著一襲白色大氅倚靠在高高墊起的枕上,一頭青絲潑墨般傾落下來,絕色無雙的面顏卻是蒼白如雪,晶瑩纖長的玉指抱著一個暖身的紫金爐,儘管如此,她渾體上下仍透著清涼的氣息。
黑衣女子在榻前稟報,聲音壓得很低。
帝妃手輕撫著暖爐,不見血色的脣角微微勾起,“動作真慢,到九淵國至少需要三日的行程,你們這是存心拖死我麼?”
“屬下不敢?!?
黑衣女子垂頭,“只是,梵帝的勢力過於龐大,各方部署,已經(jīng)用了最快的速度?!?
“唔。”帝妃闔上雙眸,“但願活著抵達那兒?!?
“屬下一定盡力而爲?!?
黑衣女子心一揪,咬脣承諾。
“夕容,你去看看,院角的那一株羽雪開了嗎?”
帝妃淡淡道。
黑衣女子快步走出一袖雲(yún),銳利漆黑的目光在院中搜尋,當看到一片蕭瑟中的那一抹輕盈的白時,眼睛一亮,將整盆羽雪抱了起來。
帝妃側(cè)過身體,長睫垂下,視線落在盆栽上,一嘆,“萬物都蕭條了,它爲什麼還在開?”
冷夕容神色浮起一絲不忍,“請帝妃保重身體?!?
帝妃漫不經(jīng)心,“我早已是廢人一個,但最好是到了九淵再死?!?
一年前,梵帝手挽佳人來看她,隨行的婢女將籃子打開,捧上一碗熱湯。
她諷刺地看著高華冷傲的王者,“若梵得天下,必虛置後宮,非卿不娶,非卿不寵,這可是陛下當初當著三軍的面允下的。”
梵容道,卿是誰,可有言。
她恍然,原來他從未背叛。
功成之後,她被封爲帝妃,而非帝后,從此冷落一袖雲(yún),不過是半年,便聽到他立後的消息,據(jù)說舉國歡慶,爲借福分,紅男綠女的河燈放滿所有的河流。
她慵懶地倚在軟榻上,“這麼說來,這碗湯,必然不美味了?!?
伸指就要撥下。
梵帝及時接住,有力的手叩住她的下巴,將湯盡數(shù)倒下,冰冷的眸子倒落入她的眼中,那樣的殘酷,那樣的可怕,帝后站在一旁,掩口笑了。
她一身墨玄二級的功法,就這樣廢掉。
而後她慢慢地明白,湯中還摻了使人慢性死亡的毒藥。
然而,恨無濟於事,她只想到九淵國了結(jié)一個夙願,那是她欠下的債,有如梵帝欠她。
傍晚之後,一輛馬車徐徐駛出王宮,混在諸多衝著不同目的出宮的馬車中,看上去並不顯眼,然而,在諸多眼線的監(jiān)視下,將帝妃天衣無縫地弄出一袖雲(yún),又天衣無縫地弄上馬車,事情已經(jīng)成功了八成。
趕車人是僞裝成宮中車伕的帝妃曾經(jīng)的護衛(wèi)殺弦決,神色如常,眸子深處隱含銳利。
“哎,停一下?!?
經(jīng)過宮門之際,兩名侍衛(wèi)將手一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