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殿。
雍容華美的襄后半臥在鳳榻之上,姿態(tài)嫻雅的盯著跟前的趙才人道:“什么?你說你今日碰到了本宮的姐姐?她竟跟止瀾宮的陸才人私交甚好?”
趙云珠忙點點頭道啊:“是啊,皇后娘娘,你是不知有您的姐姐替她撐腰,那陸才人的氣焰簡直囂張得不得了呢。我知道皇后娘娘你素來喜愛水仙花的素雅清麗,今日本有心去竹苑那邊替你摘些過來的。誰知那個陸才人,一點也不識抬舉,將那些明艷的花兒都糟踐了不說,最后還對妾身動起了手來。”
說著,趙才人就不由捂著自己那半張花容月貌的臉,委屈的抽泣了起來。
皇后只是幽幽的瞥了她一眼,便蹙起了眉頭:“你的意思,你的臉,是陸才人動手打的?”
“嗯,還請皇后為妾身做主啊。”
明知道趙才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可比起那膽大惑主且不識時務(wù)的陸玥來說,她算是老實了多了。
當(dāng)下,襄后就怒然的從鳳榻上翻起身來,目光帶著一絲憤怒道:“這個陸玥簡直太大膽了,這些日子本宮沒將她放在眼里,她便要無法無天了。”
“對啊娘娘,這個陸玥啊早就該懲治一下了。不但成天想著法子獨占皇上,還仗著自己是容國公主的份上,從來不把您放在眼里。你若不給她點顏色,她恐怕真以為后宮是她說了算。”
趙美人雖然長得美艷,但娘家卻沒有什么實力和背景。像她這種人活在宮中,除了找棵大樹攀附,倒也沒別的指望。若是氣運好,能誕下個龍子龍?zhí)ィ挂彩亲鎵灍呦懔恕?
襄后冷睨她一眼,臉上滿是不高興道:“這些事情,本宮自有主張。”
“皇后娘娘,妾身倒也不是有意逾越,妾身只是一心為娘娘著想。”
襄后水眸一環(huán),帶著一絲嘲諷道:“你能為本宮著想什么?”
趙才人嬌顏狡詐一笑道:“只要皇后娘娘有什么用得著云珠的地方,云珠都會竭盡全力的替皇后去辦。”
的確,宮中人多眼雜,她身為一國之母,許多事情都有可能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像這樣的情況,她只能暗中培養(yǎng)幾個死忠,秘密為她效勞。這樣,若是發(fā)生什么極為不利的事,她就可以毫無干系的置之度外。
看來,這個趙美人,倒是一顆不錯的棋子。
當(dāng)下襄后勾起唇角,不動聲色的笑笑:“看來,你倒是懂事得很啊。”
趙云珠也跟著淺笑,話語中極盡討好:“能得皇后娘娘的賞識,是云珠的榮幸。”
襄后滿意的點點頭道:“既然今天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本宮也不得不在陸才人那里替你討個公道回來。”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悄悄去辦吧,給她好好長點記性,以免得意忘形。”
皇后雖然沒明說,可其中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
趙云珠當(dāng)即一喜:“皇后娘娘的話,臣妾聽明白了。只不過……”
“還有什么?”襄后端起鳳案上的香茗,眉宇間不經(jīng)意的流露出一絲不耐煩的色彩。
“安南王妃
……也就是您的那位姐姐……”
“嗯?如何?”
“她跟陸才人之間的交情,好像不淺。到時候臣妾怕辦起事來……”
聽到這里,襄后神色一沉,一雙明眸變得陰寒了幾分:“這個傅苑君,宮中那么多妃子不去好好籠絡(luò),卻非要和那什么陸才人攪在一塊兒,她是存心要跟本宮作對嗎?”
見皇后娘娘在怒極之下,竟然直呼長姐姓名,趙才人不由在心中驚詫,難道說……皇后娘娘和她的這位親姐姐,關(guān)系并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融洽?
早些時日又曾聽宮中傳言,說皇后這國母位置,當(dāng)初定的可是宰相家的嫡長女。只因長女犯了無可彌補的大錯,所以才被皇上賜給了被鎮(zhèn)壓在北漠的安南王,然,最終才有了如今的皇后娘娘。
這么說來,這一切都是真的?
趙才人愕然過后,不由打心底的歡喜。心說,陸玥啊陸玥,先前我不敢明目張膽的動你,那是因為怕觸怒了皇后娘娘的姐姐。眼下看來,你最后的保護傘都沒了,看你還如何得意。
“趙才人,你在發(fā)什么呆?本宮跟你說的話,你可聽見了?”
“啊?呃,是妾身走神了,請皇后娘娘降罪。”
“罷了罷了,你跟陸玥之間的事,本宮也就不插手了。你要如何去辦,隨你心意。至于本宮那不時識務(wù)的姐姐,你能避則避……”
后面的話,皇后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不過趙才人卻能理解成,能避則避,不能避的情況下,倒也不用手軟。
趙才人會心一笑道:“是,娘娘,妾身明白了。”
“退下吧。”
止瀾宮 。
“苑君姐,你過來了?”
“嗯,我過來看看你的傷好點沒有。”
陸玥抿唇一笑,眉眼清麗得就如一朵海棠:“昨天有苑君姐幫我敷過,我已經(jīng)消腫了。”
“是嗎?”傅苑君不放心,還努力的在她臉上查探起來。
對方卻淺笑的點點頭:“嗯,都好了,也不痛了。”
“那就好,不過你唇角的這個口子怎么還沒愈合啊?”
面對傅苑君關(guān)心的詢問,陸才人有些羞愧的埋下頭撓弄著自己的裙角道:“昨天晚上回來偷偷吃了點辣,不小心沾著了傷口處,所以……”
“你呀你呀,都受傷了還不忌口。”這句話,傅苑君是說得是又心疼,又無奈。
“不礙事的,沒幾天自己會好的。”
聽著陸才人那豁達(dá)的回答,傅苑君卻莫明為這丫頭心酸。
多少尋常女子,都不得能在這后宮有一席之位啊,其實身陷其中者,又有幾個過得如意過?
“再怎么樣你也是皇上的嬪妃,受了傷豈能不管不顧?來人啊。”傅苑君對著止瀾宮外,就擅作主張的喚起人來。
不一會兒,兩位尖臉宮婢就懶懶散散的進來了。
“見過陸才人。”
二人的語氣慢吞吞的,明顯帶著一絲不屑。
陸才人并不喜歡這兩個來侍候的宮婢,正欲將她們喝退的時候,傅苑君
卻迎上前道:“你們,叫什么名字?”
兩宮女不明所以的相視一眼,隨后才將疑惑的目光放在傅苑君的身上。
“奴婢叫浣青。”
“奴婢叫紫娟。”
“名字倒取得不錯,不過你們知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受傷了?”
浣青和紫娟抬起頭來,隨便又默了下去,半晌也不說話。
傅苑君挑了挑唇,一雙朦朧水眸不怒自威道:“還愣著干嘛,為何不去取一些止淤活血護膚的膏藥來?”
兩宮婢不明所以的又看了傅苑君一眼,顯然不明白傅苑君是何身份,為何這般盛氣凌人的指示她們。
在緩了片刻過后,其中一個宮婢才鼓足勇氣道:“回這位姑娘的話,我們止瀾宮眼下沒有您說的這種藥。”
傅苑君沒好氣的瞪了那丫頭一眼,又道:“不會去太醫(yī)院去要嗎?難道你們主子受了傷,你們一點也不在意?”
“這……”
“回姑娘的話,我們做奴婢的身份卑微,就算去了太醫(yī)院,那邊也不會有人理會的。”
“豈有此理,那這么說來,止瀾宮的主人算是白養(yǎng)你們了?”
“陸才人現(xiàn)在自身難保,哪還顧得了我們,出了什么事,還不得我們自個兒應(yīng)付?”
稍為大膽的那一個宮婢頗有微詞的回頂了過來。
就在傅苑君正要發(fā)作的時候,陸玥卻出聲打斷道:“算了,你們都退下吧。”
兩宮婢自是巴不得早點離開,當(dāng)下公式化的行了一禮,就迫不及待的走了。
“陸玥,這是怎么回事?”
陸才人苦澀的笑道:“當(dāng)初我不是跟姐姐說過,自從我過父離世后,我就無了靠山,一直被宮里的人欺壓著。”
“皇后和其她嬪妃壓你是無可厚非,可這……連你的宮婢怎么也敢如此無禮?”
陸玥攤攤手道:“沒辦法,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她們?nèi)缃褚仓牢沂腔屎蟮难壑嗅敚瑸榱吮C裕荒苓@般對我。”
“呵呵,這個皇宮,還真是一個沒有人情味的地方。難道你在宮里這么多年,就沒一個親信的婢女?”
陸玥搖頭:“沒有,我不會什么手段,手頭也不寬裕,自然沒有誰愿意死心踏地的跟我。”
“這樣……”
“不過苑君姐,現(xiàn)在有了你,曾經(jīng)的那些都不重要。”
將陸才人那滿懷希望的眸光看在眼底,傅苑君也只能無奈的笑笑。
其實,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何償不是跟她一樣糟糕呢?只是,不肯輕易向命運屈服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苦苦撐著吧。
“好了,不提這些人和事了,苑君姐,要不要我陪你到外面走走吧。”
“還是先去我西殿吧。”
“西殿?為什么?”
“我讓文喜弄點藥來,給你擦擦。”
陸玥目光一動,神情滿帶感激道:“真的不用。”
“去吧,別人可以對你不好,但自己不能對自己不好。別人若是不愛你,那自己就愛自己多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