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著被他弄疼的手腕,一臉憤色的站起身道:“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對方聽後,揚脣冷笑:“怎麼?害怕了?”
傅苑君並不理會他的有意刁難,只是深吸了一口氣道:“你想殺我你動手就是,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軒轅燁回過頭來,面色鐵青的凜著她,眼中一片晦暗,他努力壓抑心中的戾氣道:“殺了你?本王怕髒了自己的手。”
聽罷如此難堪的話,傅苑君只是沉默的咬了咬薄脣,似乎不想與他爭辯。
看著她又裝出一副無辜且楚楚可憐的模樣,軒轅燁不由露出一抹嫌惡之色道:“你一向不是伶牙俐齒得很嗎?現在到了這緊要關頭,爲何不說話了?”
“你要我說什麼?”
她擡頭淺笑,清幽的水眸裡像覆蓋了一層薄霧,帶著朦朧的氤氳,讓人看得很不真切。
他目光微沉,眼神鋒利的瞥著她道:“一個交待遺言的機會。”
“我沒有什麼好說的,只是希望不拖累了雲公子就好。他是個好人,我跟他沒有什麼關係。你可以不相信我,但請你相信他。”
她平靜的說著,秀麗的臉上透出一抹看破生死的寂寥之色。微顫的長睫,就像一隻欲要展翅的蝴蝶。
“到了這時候,你還在擔心他?”他咬著牙低沉詢問,雙拳也在袖中暗自緊握,一股無名妒火竟不著痕跡的侵蝕他的心臟。
隨後,他又用凌厲的目光射向傅苑君,渾身逐漸凝聚起了無情的殺氣。
“他因我而受罪,何其無辜,我擔心他,也是自然。”
這一刻,她彷彿也不怕再受什麼誤會,倒是一派坦然的說了出來。
畢竟生死已經逃不過了,她爲何還要對這個男人卑躬屈膝?
“好,你既然這樣說了,那本王就不爲難雲辰了。不過你,可沒有那麼容易逃脫了。”
“隨你處置。”
她擡眸,眺望著遠方,眼中看不出一絲悲喜,只是秀眉深處,仍有一絲放不下的眷戀。
“這可是你說的!”
他無情一笑,那森寒的話語,簡直冷到人心底去。隨即他翻身上馬,手握繮繩任由馬兒在原地打轉兒,他像個王者一般俯首對她喝道:“本王給你一次活命的機會,只要你在百米內能追上本王的火烈駒,本王倒不介意送你回去。”
話罷,也不等傅苑君應答,他一夾馬腹,馬兒仰頭長鳴一聲,便揚起了層層黃沙絕塵遠去。
傅苑君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目光漠然的看著這一切,讓她在百米內追上他的火烈駒?這無非是天方夜譚。這個男人壓根就沒有想要放過她,他的所做所爲,只不過想讓她在臨死前,再狼狽的掙扎一回。她早已洞悉他的心思,所以不會陪他去玩這種無謂又幼稚的遊戲。
軒轅燁回望時,火烈駒已經奔出了很遠的距離了。
他依稀可以看到漫漫黃沙裡,傅苑君纖細的身姿似凝固了一般的立在那裡,她……竟然沒有追過來?
雖然有理智的人都知道人力是追不上馬力,
可是在這生死悠關的時候,只要稍有求生之慾的人都會舍盡全力的去試上一試,就好比溺水之人,哪怕抓住一根稻草,也會試著掙扎。
而她……真的,什麼也沒做。
他“籲——”的一聲,讓身下的火烈駒停了下來。繼而凝視著她所在的方向,她與他明明只隔著一千多米,可他卻覺得,她好似站在了世界的盡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終究揚起了手中的長鞭,再也沒有回頭的離開了。
今天走到這一步,都是這個女人咎由自取,他又何必於心不忍呢?
軒轅燁回到安南王府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
幾名鼻青臉腫的侍衛立即過來牽馬,軒轅燁對他們冷冷一瞥:“把雲辰叫過來!”
“回王爺,你走後雲公子就追出去了。”
“追出去了?”他若有所思的呢喃著,目光卻沉了沉。
隨後什麼也沒說,直接去了書房。
握著手中的卷軸,他卻再也沒有心思處理任何東西。腦海深處,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她站在漫天黃沙裡那倔強且隱忍的秀顏。
“叩叩——”
門外突然響起的敲門聲,瞬間拉回了他的思緒。
“誰?”他冷應一聲,已透露了內心的不悅。
“王爺,是我,妾身煮了你最愛吃的蟹黃粥。”韓心櫻諂媚的說著,一心懷著期待。
“撤了!”沒有一絲猶豫,便拒絕了。
門外的人沉默了下來,隨即又道:“王爺,我……”
“本王不想重複第二遍!”
“砰——”
閣門驀地被人推開了。
他俊眉一擰,額際的青筋隱現,黑眸中迸出一抹殺氣來。
直到發現闖進來的人是雲辰後,他臉上的怒色纔有稍有收斂。
此時的雲辰一身風塵,鬢髮散亂,清俊的面容也不知爲何沾上了薄薄的塵灰。他的眉眼滿是喪氣,落魄的神情就像受了天大的挫折。
認識雲辰這麼些年,他一直是卓越不凡,心高氣傲。今日卻是第一次見他弄得這般狼狽。
他抿了抿脣,還沒開口時,對方已經迫不及待的問了起來。
“你把她怎麼樣了?”
他眼神驟變,森寒的問道:“一個不守婦道的殘花敗柳而已,由得著你如此上心?”
“我不許你這樣說她,她不是那種人。”
軒轅燁不置可否的冷笑:“不是?她屢屢引你入套,你就不怕自己清譽受損背後落人恥笑嗎?像這樣的一個女人,人盡可夫,以你雲辰的資質,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
“我不知道你受誰挑撥,反正我跟王妃之間是清清白白的,我求你,放了她,她只是一個無辜的弱女子。”
“你說你們清白,那你爲何夜半要前往玉茗齋?孤男寡女獨處一室,你們可有把本王放在眼裡?”
雲辰焦躁的上前一步道:“是,我是半夜趕去了玉茗齋,可這一切完全事出有因。若不是王妃夜半高燒不退,又無人問津,差點丟了性命
,她的丫鬟也不會無計可施的前來找我。”
“什麼?她發燒了?”他似乎不信,只是質疑的看著雲辰。
雲辰一臉坦然道:“不錯,此事府裡的陳大夫可以作證,王爺若不信,可把他傳喚過來。”
他目光定了定又道:“即便這是個誤會,可今日本王親自發現你們在玉茗齋的後院卻郎情妾意,這又作何解釋?”
“我跟你王妃以禮相待,只是朋友,何來郎情妾意一說?”
“既然只是朋友,那所謂的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卻上心頭……這也是唱給普通朋友聽的?她分明是想借著詞曲,向你婉轉的表達她那齷齪骯髒的心思。”
“王爺,這次你是真的誤會了。在未唱此曲之前,王妃跟我閒聊之際,曾跟我講起過此曲的一個典故,我聽這個典故悽美動人,便百般懇請她把此曲吟唱一番。且不料,竟讓王爺會錯意,王爺,這並非是王妃有意要借花獻佛,這只不過是一個無心之舉。”
見雲辰說得真真切切,毫無一絲作僞,軒轅燁陰沉的臉微微有些動容。
細思一番,卻又始終不肯相信。
“王爺,雲辰從未求過你,這是第一次求你,你若覺得是雲辰冒犯了王妃,你大可處罰雲辰。但是她,真的是無辜的。”
“若是一切真如你所說,那爲何她不肯向本王解釋?”
“王爺早對王妃就心懷偏見,方纔又不問事非的將她帶走,可見你並沒有給阿晴一個解釋的機會。以她的性子,也不會卑躬屈膝的跟你求饒。”
“阿晴?呵……”他冷冷一笑:“你倒是很瞭解她。”
“那是因爲這些日的相處,雲辰越發覺得王妃是個善良又親和之人,並非傳言之中那般不堪。”
“雲辰,看來這一回你真的被她迷惑不小,竟然會這般維護她,可惜,一切都已經晚了。”
“你說什麼?”
雲辰絕望中帶著驚疑的看著他。
他站起身,走向窗畔,脣角彎出一抹怪異的笑道:“你知道本王把她帶去了什麼地方嗎?”
“……”他無言,卻似已猜到什麼。
“北境的十里外的無人漠。”
“什麼?你把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扔到了那個地方?”
他瞪眼睛,語氣滿是悲涼。不錯,這一次,是他害了她。
“雲辰,這是她必該受的懲罰,你不該對她動惻隱之心。”他冷然的說著,也不知這話是說給雲辰聽的,還是說給他自己聽的。因爲在離開沙漠的那一瞬間,他的心,也莫明感到難受。
雲辰像瘋了一般的衝上去,一把揪著他的衣襟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她做錯了什麼?”
看著他的失控,軒轅燁暗用內功,揮掌就將他擊退。
“錯就錯在,她不該把心思用在你的身上。”
“是我刻意接近的她,她什麼也沒做,是我不該對她動心,這一切都是我害的!”
他低吼著,就像要猙脫桎梏的困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