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可惡叛徒
后來,張童華一連到小平家附近轉了幾次,始終沒見小平的面,仔細打聽,才知道小平沒有住在自己的家里。他心里十分氣憤,今天下午放學之后,他特意跑到王鈴瓏班門口,堵著鈴瓏。
現王鈴瓏對他很鄙視,加上從前對她那嘻皮笑臉的輕薄相,心里更加憤怒,她狠歹歹地說:“你死皮賴臉個什么勁兒,人家有對象啦,單為躲你才離家和不上學的。本來嘛,寧嫁給好漢子拉馬墜鐙,還也不跟孬種當祖宗哩……”
張童華被罵的狗血淋頭,懷著滿腔抑郁在校園散轉,正巧被于校長碰見,聽到小鈴瓏罵人的原因后,的于校長批評了他,他很不服氣,嘴里不干不凈。剛出班門的劉家語見此也特別生氣,就上前對他進行了批評。這家伙惱羞成怒,大叫道:“不是以紅色對付你(告密),就是用手槍對付你姓劉的,他媽媽的狗腚的!”
一九三四年初,中國共產黨山東地方黨組織根據這一情況,為了安全和工作需要,黨上級組織安排劉家語到海陽縣駕馬溝村任小學教師,對外假稱是北平來的學生,姓名也改為劉曼生。
不久,張童華在家中睡覺,突然進來的是個穿衣不正、戴帽歪斜的人。上來問道:“你好!你是張童華同志嗎?”
“我……我不是。”張童華見勢頭不對,本意想著否認,卻又點了點頭。
“好,我是來請你的!”這個人說話不動聲色,轉臉朝門外很平靜地,“你們進來,瞧瞧哪些是咱們需要的!”
“我只是一個學生,可不要發生什么誤會呀!”張童華看出事情的苗頭了。
“一點誤會也沒有。要你乖乖兒跟我走。走法是:咱倆牽著手,象知己朋友一樣,不許露出任何形色,如果說你不配合的話,那你可就要吃苦頭的了。距你家百米之外,有汽車等著我們。”說著話,他給張童華的左腕上了銬鎖……
夜深人靜,張童華被帶到審訊室,迎面桌上坐的是特務隊長。這個家伙從威海剛剛回來,因沒有休息,顯得很疲勞,時不時地掏手帕抹汗。警察局長斜躺在沙發上,腿搭著腿,不抬眼皮地看報,明知張童華進來,故意不理睬。
在這樣可怕的沉默中,張童華心驚肉跳的沉不住氣了。于是,自己自動地說:“先生們!這是誤會,這是誤會喲!”他見沒人反駁,產生了一種幻想:“我只是個學生,有學校證明,村保可以為我作保。”
“少說廢話,你當中國共產黨,誰也沒法保。”特務隊長吼了一聲,“你他奶奶的!”
“共產黨跟我一個學生沒關系。你們一定搞錯了。”張童華心虛地說道。
“現在是‘嚴打’的清黨時期,就是大風刮進我這個院子的人都夠判幾年,你能沒有事?來人呀!把這個小家伙立刻給我槍斃掉!”
“我冤枉呀!”張童華失魂落魄地喊了一聲,癱瘓倒地,雙眼流淚地,“請長官明查!”
“你真的冤枉嗎?你說說看。”警察局長這時才放下報紙抬起眼來,裝成不相信的樣子,“你自己不會搞錯吧!”
“我哪里是什么共產黨呀,就在一個草堆里找幾張破紙,回家生爐子。”張童華道。
“軍統”特工唐炮臺面帶笑容說:“別看你還是學生,還真會撒謊。實話告訴你,這里是特務機關的審訊處,殺人好比拍死個蒼蠅,哪天不宰幾個?小朋友,放聰明點,要死要活,現在正是個時候!”
張童華見局長平靜地說了這一番話,便轉臉朝他討饒說:“長官,我確確實實沒給共產黨干過事,人家看不起我這……”
“我操,真不識相,來人!先叫這家伙去吃吃‘油條’。” 唐炮臺說道。
由外面進來幾個打手,推推擁擁把張童華架出去。幾分鐘后,回來的人報告說,姓張剛被打了一鞭子就叫喊,只要饒命什么都招。
胖乎乎的局長得意地對“軍統”特工唐炮臺說:“我看這小子就不夾尿,果然經不住一鞭子。咱們到現場看看去,也許,從這個學生頭上能先打開缺口哩!”
二十分鐘后,“軍統”特工帶著收斂不住的笑容回來了。局長多少有些擔心,他問:“李隊長,這樣干,是不是太輕易啦?”
“這種快拿快放的辦法,是挖出地下**的最新手段;只要他肯簽字,對我們就是把柄,簽字這件事,用共產黨的眼光來看,就成叛徒!”唐炮臺得意忘形地說道。
“這……”胖局長睜大眼睛。
經過一段時間的沉默,大胖子局長聽見特務隊長喉發出了鼾聲。他想:這樣的人心眼狠,手腕辣吃的飽,睡的著,確是一把殺人不眨眼的好手,便上前搖他一下說:“隊長先生,夜涼啦,小心著涼。”
特務隊長唐炮臺被推醒,笑瞇瞇地說道:“凍不著,因為我根本就沒有睡……”
天暗了下,不一會就下了小雨。王小平渾身被雨濕透的時候,才發覺身上沒了雨衣。于是,小聲地自言自語:“莫非雨衣丟了?我這腦子成天想些什么呀!”
王小平這時很害怕,怕自己在這種丟神失魄的時候會招來什么災禍。她移步踱到一家居民的門洞里,一來是為了背雨,二來也是為了想鎮靜一下。神志剛清楚些,張童華的作法攪亂了她的心,讓他心連心。
“我要單獨同劉家語談談。對!按規定是在今天下午六點鐘在破廟見面,不,出了這樣的事,我怎么可以亂動!”她在門洞里坐不穩立不安。外面淅浙瀝瀝,雨絲細小了;不再等待雨停,她走出門洞。街上很泥濘,不大好走,搖搖擺擺來到一處高大的四合院,她想起了張童華。
“離他家這祥近,我先去—下,看看他這個黨員有沒有辦法找到已走的劉家語。要是能找到,豈不更來的快點!”她被這種驟然浮上心頭的希望鼓舞著,便加快腳步奔赴張家后門,趁著四下無人,走上前去,急劇地敲門……
再說,張童華被釋放歸來,就倒在床上,翻來復去睡不著。好容易盼的閉眼睡了,又做了一場惡夢,夢中他去向特務作空頭匯報,那個特務隊長唐炮臺聽完什么也沒說,抽出一把尖刀就向他的心口刺來大叫一聲“娘呀!”嚇醒了,出了一身冷汗。剛坐起來,聽到外面有急劇的敲門聲。
張童華戰戰兢兢地拉開兩扇后門,發現是被雨淋濕的王小平,他不禁一怔,雙腳發軟,險些跌倒,幸而兩手扶住門栓,才保持了身體的平衡。剎那問,他不知道自己應勢怎樣作,拒絕她入內呢?還是讓進家來呢?見小平自動向里走時,他才身不由己地閃開道路,踉蹌地跟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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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張,這是怎么了?”王小平感到他有些異樣。
“呵!可……可能是感冒好了。”張童華打著馬虎眼,“現特務成天在學校外轉,我想請你向組織匯報。”張童華心有余悸地說道。
“那就先吃一點藥呀,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王小平說道。
“我張童華是不被你們重視的人,特別是姓劉的,他根本瞧不起我。你們這一時期,這么冷淡我,回避我,為什么叫我辦這么重大的事呢?不會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吧!”
“我并沒見到劉家語同學的面,是聽到消息特地來找你的,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呀!對了,你平時腿腳勤快,可能了解一些情況。”王小平小心謹慎地說道。
“好了,我什么都不了解!讓我再問問你,你如果被捕了,你愛不愛生活,留不留戀你的青春和生命?”張童華跑題地說道。
王小平張大嘴巴,又合上:“這個我說不清。可是現我說的全是實情,現在我找他匯報工作,都是約定時間,今天趕的湊巧,如果咱們必須見他,可以等到下午六點……”
“下午六點?”張童華地問道。
“每周這天的下午六點,我同他在破廟接頭。”
“是村里那個破廟?”張童華兒童用左手一指,又問。
“嗯哪!……”王小平答后又猶豫起來。
張童華不再同想王小平說什么了,看了家中的破鐘,故意東扯葫蘆西扯瓢聊著,忽然他象想起什么,向王小平說:“今天跟一個朋友有約會,現在看是去不成了。你等一下,我去出拖人向人家打聲招呼!”說完他起身出去,把門輕輕關上了。
王小平看著張童華的神情舉止,心里升起疑云:“他今天的精神恍惚,語無倫次,行動里透出鬼祟,他有多少朋友,下雨天還有什么約會?莫非……”她打定主意,半點也沒遲誤,輕輕開啟掩門,躡手躡腳地跟了出去。
剛走了幾步,聽見大門外,有張童華的聲音:“……面貌特征就是這樣。是,是下午六點鐘……”
聽說話聲,王小平忙躲到一邊,張童華見那人走后,東張西望一下,急忙快步回家,與走進房的王小平碰了對面……
“你干么去啦?”張童華爭取主動講話,并沒掩飾住內心的驚虛。
王小平感到仿佛身旁倒下一布袋垃圾,連看也不屑看,飛步跑出去。
小平象賽跑的運動員接近終點時一樣,投出全身最后最大的力氣,總算提前趕到。她向四處看了一下,并沒有劉家語的影子。不一會,國民黨的警察和特務也到來了。小平悄悄地地走了。
早在劉家語去海陽縣駕馬溝村任小學教師時,劉家語就同于校長對張童華這個不安定的黨員密切地注意著,并叫幾人專門盯梢著,所以說這個家伙的一切言行都在地下黨監控之中。
就在張童華見王小平拼著命向外跑時,張童華抽了一支煙后,也拼著命向特務隊方向跑。正巧碰上警察局長,氣急敗壞的局長向張童華開了幾槍,一個只有十六七歲的叛徒,得到了不應有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