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要的就是你這份自信!”
林若明手指敲擊著膝蓋,雙眼微微瞇縫,若有所指地說道。
“顧本昌這次被調(diào)往花語區(qū)分局,肯定是有怨氣的。這人吧,要是說不舒服有心結(jié),沒準就會做出什么不太理智的事兒來。”
“你稍微留點心,要是他不講規(guī)矩的話,那你也不必客氣,該怎么做怎么做!”
“是,科長!”楚牧峰頓時心領(lǐng)神會。
這話就差挑明了說,顧本昌那家伙搞不好會下黑手,到時候你可不要心慈手軟網(wǎng)開一面,而是應(yīng)該毫不留情痛下殺手。
從這點就能看出,林若明處事的狠辣。
當然,這個提醒楚牧峰是要領(lǐng)情的。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看到對方翻了翻桌上的材料,楚牧峰便識趣地告辭離開。
望著他的背影,林若明雙眼瞇縫,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語道:“楚牧峰,你小子可別讓我失望啊!”
……
簡德的辦公室。
已經(jīng)被宣布了下場,此刻的顧本昌心里是極度失落,但他卻知道,就算再失落,再沮喪,都必須和簡德招呼一聲。
自己今后能不能調(diào)回來,簡德可是關(guān)鍵。
“簡科長,謝謝你這些年的關(guān)照,我走了。”顧本昌聲音低沉,語氣悲涼。
原本還有些氣惱的簡德,看到顧本昌此刻的樣子后,也就不再多想別的,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
“花語分局那邊可不是林若明能說上話的地兒,你過去之后未嘗沒有發(fā)展的機會。”
“至于警察廳這邊,放心吧,有機會我一定會想辦法給你運作運作,只要我在這里,你就有回來的機會。”
“謝謝簡科長,您多保重!”
顧本昌緊緊握了握簡德的手,轉(zhuǎn)身離開。
他的背影落寞的像是一條沒了主人的野狗。
當房門關(guān)上的瞬間,簡德面露猙獰,惡狠狠地自語道:“林若明,你欺人太甚,給我等著,我是不會讓楚牧峰有好日子過!”
……
刑偵一隊的辦公室。
當楚牧峰回到這里時,迎來的是陣陣熱烈的掌聲。
大伙兒都已經(jīng)知道了新隊長的任命,想到顧本昌這個小人總算被踢走,換來了楚牧峰的上位,沒幾個不高興的。
即便是那些曾經(jīng)跟著顧本昌的人,現(xiàn)在也拼命鼓掌。
原本就有站隊問題,哪還敢不好好表現(xiàn)?等著去坐冷板凳,去當巡邏警嗎?
王格志!裴東廠!宋大寶!
這三位從楚牧峰擔任副隊長時就果斷站過來的,現(xiàn)在是最激動最雀躍。
顯然他們賭贏了,只要楚牧峰在,以后的日子絕對好過。
“大伙兒都聽好了,以后好好干,我楚牧峰一定不會虧待大家。眼下抓緊把手頭的事兒都處理妥當,這個周末,咱們弟兄們好好聚聚,不醉不歸!”楚牧峰大手一揮說道。
“隊長豪氣!”
“謝謝隊長!”
“只要你隊長發(fā)話,我隨喊隨到!”
一隊的警員們紛紛大聲起哄。
“行了,抓緊做事吧!”
當眾人都應(yīng)聲散開各司其職時,楚牧峰也來到里面那間辦公室。
地方雖然不大,只是隔的一個小單間,但明顯就有了差距。
拍了拍座椅,楚牧峰來回走了幾步,神情頗為亢奮。
時不我待啊!
明年的七月七日,日寇就要制造震驚中外的盧溝橋事變,我要在這段有限的時間里,做更多有意義的事。
最好是讓更多的人選擇離開,逃離戰(zhàn)火荼毒。
區(qū)區(qū)一個刑偵小隊長能做到嗎?當然不能!
只有掌握更大的權(quán)力,擁有更多的話語權(quán),才能讓更多人聽命行事,造成更大的影響力。
“雖然任重道遠,但我亦步步前行,絕不后退!我要用自己的微薄之力,為這個多災(zāi)多難的動蕩年代盡可能的多做點事。”
走到窗口,望著外面沐浴在燦爛陽光下的古城,楚牧峰眼神無比堅定。
……
和一隊弟兄們的飯局放到了周末,晚上楚牧峰自然是有所安排。
有道是擇日不如撞日,開會前提到的話題,他回頭就付諸實際,約了二隊和三隊的隊長,田橫七和黃大風(fēng)小聚,
三個人代表的就是刑偵處一科的最強力量。
一般人可不敢輕易得罪這三位。
北平城頗有名氣,中等規(guī)模的一家飯店:八仙居。
之所以來這里吃飯,倒不是楚牧峰定的,而是田橫七做的主。
按他的話說,今兒個這場酒是他來做東,楚牧峰只管過來就是。
天色還沒有完全黑,口碑頗佳的八仙居已經(jīng)是人來人往絡(luò)繹不絕。
過來吃飯的食客是呼朋引伴,這里好多都是回頭客,過來連菜譜都用不著看便直接張羅點了起來。
二樓靠窗的一間雅間。
知道今晚是田橫七請客,八仙居這邊早早就預(yù)留下這個房間,誰來說都不好使,必須留給七爺。
他們是開飯館做生意的,要是說得罪田橫七這樣的官爺,以后還怎么混?
這點眼力勁要是沒有的話,八仙居早就關(guān)門大吉了。
“牧峰來了,來來來,這邊坐,都是自己人,以后咱們兄弟三兒都要在一科干,可別見外嘍。”田橫七熱情招呼著剛剛進門的楚牧峰坐下。
黃大風(fēng)和田橫七的關(guān)系似乎不錯,所以早早就來了。
“田兄說的對,咱們今后都要在一個鍋里吃飯,就別太客氣。”
“所以今天這頓飯,說什么都得我來做東,兩位老哥隨便點,可不要和小弟我客氣。”楚牧峰爽朗笑道。
“楚老弟,真能隨便點嗎?”黃大風(fēng)揚了揚眉頭,笑瞇瞇地問道。
“當然!”
楚牧峰一拍胸口,自信滿滿道:“黃老哥,你就把這兒當切面鋪成了,想吃啥盡管點,小弟我兜里鼓脹,不差錢兒!”
“切面鋪!老弟,你這話可大嘍!”黃大風(fēng)不由得大笑起來。
這切面鋪是北平時期最低檔的飯館統(tǒng)稱。
在這種飯館中吃餅或者面條都是以斤兩算賬,而不是說以碗。
品種雖然說單調(diào),也談不上什么口味,卻很實惠。
當然,去這種飯館吃飯的一般都是賣力氣活的人居多,比如拉黃包車的,挑擔子的。
要上十兩水面烙餅,一碗肉片白菜豆腐,呼哧呼哧大吃一頓,別說,那滋味還真是不賴。
楚牧峰自然也是吃過不少次切面鋪,他喜歡在這種平民飯館中,一邊吃一邊感受老北平下層百姓那種樸實無華和爽快幽默。
“楚老弟,你這話說的就沒意思了,當哥哥的請你過來,還要你掏錢,那不是扇我的臉嗎?你想請的話,下次再說,這次必須我來!”
跟著,田橫七揮揮手,外面候著的小二就開始上菜。
“今兒個點的可都是這里的特色招牌菜,你嘗嘗味道怎么樣!”
“我跟你們說,咱們今晚喝的酒,可是這家老板的私釀藏品,要不是我和他關(guān)系不錯,他可舍不得拿出來。不信的話,你們聞聞這味兒。”
說罷,田橫七擰開瓶蓋,右手扇了扇,一股香醇濃厚的酒味道就在包間里彌漫開來。
別說,這股醇厚酒香味和北平濃烈的二鍋頭真還不是一路,有點花雕的意思。
“行,今晚就喝它了!”
黃大風(fēng)直接就將酒瓶接過來,給每個人都倒了一碗后端起來:“趁著菜沒上來,咱們先走一個,潤潤嗓子!”
“潤嗓子?”
田橫七無語地瞪視了黃大風(fēng)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居然拿著這酒潤嗓子,你這是糟踐呢!要我說,咱們同端一碗,不為潤嗓子,只為恭喜楚老弟升官!”
“對,恭喜楚老弟升官,干!”
“干!”
楚牧峰怎么能認慫,二話不說先干為敬。
一碗酒喝完,三個人彼此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在這種融洽氛圍中,熱氣騰騰的菜肴如行云流水般的端上來,今晚的正題也逐漸拉開序幕。
“楚老弟,要我說顧本昌那家伙早就該將屁股下面的位置讓出來,交給你來擔任了。”
“就他那點能耐,不是我田橫七瞧不起,抓抓小偷小摸還湊合,擔任這個刑偵一隊的隊長,他不夠格!”田橫七嘴里嚼著一粒花生米,毫不客氣說道。
“聽田兄的意思,對顧本昌有意見?”楚牧峰不著痕跡地問道。
“意見?能有啥意見!”
田橫七嘿嘿一笑,突然壓低聲音說道:“楚老弟,你的根腳咱們也是清楚的,既然這樣,那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別搞那些藏著掖著的。”
“我和老黃都是林科長提拔起來的,簡單點說,我們就是林科長的人。”
“可這個顧本昌呢?他是簡德提拔的。不是給你說,就簡德那個打個槍都站不穩(wěn)的慫樣,要不是說后面有人撐腰,早就滾出咱們一科了。”
“憑他這樣的還想著在咱們一科煽風(fēng)點火,興風(fēng)作浪,還想拉著個顧本昌和咱們對著干。”
“可能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德行!”
說到這里,田橫七又咪了一口酒,潤了潤嘴,豎起大拇指道:“這次你的事兒辦得真是漂亮,林科長正好一腳將那顧本昌踢開,而且踢的沒有誰能挑出刺兒來,就算是簡德也只能捏著鼻子認栽。”
“嘿嘿,現(xiàn)在好了,咱們幾個現(xiàn)在是一個隊伍一條心,以后可得通力合作,你說是吧,楚老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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