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無論自己心裡有多麼難堪,章宴白還是邁步跟了上去,神情安穩(wěn)。
“不需要找一下朋友麼?”在章宴白開了二十分鐘之後,辛意終於開口說道。
“啊?”章宴白假裝自己完全聽不懂的樣子。
相對一哭二鬧三上吊而言,章宴白的裝傻博取同情,似乎變得更爲簡單了些。
辛意在這方面倒是表現(xiàn)了自己的耐心,又淡淡重複道:“不需要找朋友麼?”
“找什麼朋友?”章宴白怔了怔。
辛意看了看他的眼眸,本想說他可能沒有什麼這方面的朋友,但想到章宴白平時的冷傲孤寂,也沒有說出口,只將言語改爲了:“算了,先去看看吧。”
章宴白心裡閃過一絲得意,他只想用盡量簡單的方法將這件事兒“逃”過去就行了,如果要讓自己去聯(lián)繫其他的朋友也並不是不可以,只是未免太過複雜了些,連同他人一起演戲,總不如自己一個人演戲來得簡單愉快。
想到這兒,章宴白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兩人到戶籍處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兩點半。
章宴白鬱悶了一路,覺得最好天公作美打個雷閃個電什麼的,或者乾脆把派出所的樓給劈了也好。
不過,這種荒誕的“祈求”很顯然並沒有得到實現(xiàn)。
天晴依舊,辛意臉上的冷漠亦是依舊。
章宴白安穩(wěn)地將車停在一旁,與她一道走向前去。
他並沒有保持沉默,而是淡淡說道:“我覺得,仔細想來,還是和你一起走向民政局領結婚證的時候,比較愉快。”
聽到這話,辛意步子頓了頓。
他爲什麼要在這種時候說這個?他難道真的在乎自己麼?亦或者這只是他的撩妹手段之一罷了?話誰不會說呢,說不定背過自己之後,對宋素心所說的就是另一番天長地久。
於是,辛意根本沒有好氣,冷冷說道:“是麼。我可記得當時是契約結婚。”
“嗯,是。”章宴白認真回答,卻並不知道這肯定的答覆,所表達的是上一句,還是那句契約結婚。
辛意沒有再說話。
在走入戶籍處之後,辛意的第一句話便是:“加急補辦身份證。”
章宴白走上前,並淡淡接著道:“戶口本。”
辛意轉過頭皺了皺眉,原本想說他不能一樣一樣的來麼,但想到自己言語當中都已經(jīng)帶了“加急”兩個字,如果能一起補辦乾脆一起補了纔好。
工作人員拿出了一張空白的表格,並禮貌地對章宴白說了一下補辦程序。
但辛意聽到最低也需要五個工作日的時候,她有些無奈,趕忙張口對工作人員說道:“唔,我急用,能不能快一點?”
這時候,章宴白在表格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以及寥寥幾筆畫了一些信息,並將表格翻轉過去,放在工作人員的面前,手指有意無意地指向自己的名字,但口中卻問道:“長居地點這裡,是這麼寫麼?”
辛意當然不知道章宴白到底在耍什麼“花招”。
而章宴白卻已經(jīng)滿心歡喜。
因爲工作人員的視線落在了章宴白的名字上之後,顯然
會意,擡眸說道:“是這樣的,章先生您放心。”
她倒也算是機靈,表面在回答章宴白那個填寫是否正確的問題,但實際上卻是在對章宴白說,領導已經(jīng)將一切都打點好了。所以她才能這麼快就認出章宴白的名字。
於是在這時候,工作人員才轉過頭對辛意說道:“您剛纔說什麼?”
辛意有些無奈,但也只好繼續(xù)說道:“我急要身份證和戶口本都有用,能不能快一點。”
工作人員聽到這話,很是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是這樣的,證件有著嚴格的審批程序,不然的話造假證也就方便許多了。所以最低也要五個工作日,是不能少的。”
辛意沉默了半響,似乎是在自己算一下具體的時間,不過半響她又微微擡眸,趕忙說道:“五個工作日一定能下來麼?”
其實,原本就已經(jīng)說了“加急”,大概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但因爲章宴白早就已經(jīng)打過了“招呼”,所以戶籍處民警直接冷漠地說道:“不一定,要看具體的批次了。”
“我可以付額外的費用。”辛意雖然並不想那麼俗氣,但爲了達成“目標”,她還是急切地說道。
“這不是費用的問題。”戶籍處民警尷尬地笑了笑,便走向一旁準備處理其他人的事情去了。
這時候,章宴白注意到辛意的神色有些黯然。
他無比心痛,只覺得辛意似乎對離開自己這件事兒有莫名的熱衷,哪怕與自己再待上一天,於她而言倒也像是受了什麼折磨一樣。
想到這兒,章宴白還是壓抑住自己心中的“不滿”,開口說道:“晚幾天再走?”
辛意聽到這話,只淡淡回答:“不行,票不好定。”
“你準備去哪兒?私人飛機行不行?”章宴白緩聲說道,雖然自己這段時間出差並不是很多,但前一陣也購置了一輛,就差相應的航線安排了。如果辛意肯在自己面前說出她所要去的地方,章宴白覺得這也就是側面表達了對自己的接受程度,所以飛機航線什麼的都不是問題。
但辛意卻只淡淡說道:“不用了。”
“那怎麼辦?”章宴白笑容當中有些苦楚。
辛意本想發(fā)作,但又覺得實在是太過無理取鬧了一些,分明不是章宴白的問題,哪裡有什麼發(fā)作的理由,所以她只沉默了半響,眼看著戶籍處民警又走了過來,這才說道:“如果補辦臨時身份證呢?”
“幾個小時而已。”民警愣了一下,並側目看了看章宴白。
實際上,她們之所以能完成“領導”的交代,也只是因爲補辦身份證的確有繁瑣的手續(xù)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完事兒的。章宴白的根本目的就是讓辛意“知難而退”而已,她們所說的話與真實情況並不衝突。
然而,在這個時候,辛意的一句話,險些讓章宴白打了個冷戰(zhàn)。
“臨時身份證能用來離婚麼?”辛意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不大不小。
章宴白本身還對自己提前的安排很是得意,但卻沒有料到,爲了離開,辛意已經(jīng)在短短時間之內(nèi)想到了這種辦法,只是用了這簡單的一句話,便讓章宴白恨不得鑽到地底下,不被人發(fā)現(xiàn)纔好。
不知道爲
什麼,原本喧鬧的大廳,在辛意說了這句話,也安靜了下來,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聽。
她面上有些尷尬,與周遭的視線相對視,只覺得難堪不已。
半響,辛意才充滿希冀地轉過頭望著工作人員。
不過工作人員卻只是搖了搖頭:“不知道,但是應該不行的。”
聽到這話辛意有些鬱悶,不過轉念一想?yún)s也理解,恐怕沒有人會向自己一樣,離婚這種大事兒還要著急忙慌著,甚至一個星期也等不了了。
在整個過程中章宴白一直是一種無奈的模樣,任憑辛意怎麼問也不做聲。
但他還是依照辛意的說法,將補辦的申請表填了下來,並且進行了加急選項。
不過,此時的章宴白心中卻有隱隱的得意,反正自己照做就是了,到時候東西到底什麼時候發(fā)下來,自己和辛意說了額都是不算數(shù)的。
讓人多壓個十天半個月,完全不成問題。
章宴白幾乎已經(jīng)想好了“對策”。
這些辛意並不知情,反倒是神情溫和地考慮著時間上的問題,在向工作人員再三確認也沒有辦法之後,辛意終於說了一句:“好像只能改簽了。”
這話是她對自己所說的,但卻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章宴白的耳中,章宴白聽到之後,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緩緩看向辛意。
他想聽的並非只是一句改簽,而是辛意放棄離婚,重新回到自己身邊的話。
但現(xiàn)在看來這不過只是一場奢侈而已。
在這種悲哀的感覺當中,章宴白只好看著辛意微微垂眸的模樣。
“我回去了。”在填好了相關申請,並得到了結果之後,辛意一秒鐘也沒有停留,便淡淡說道。
而章宴白則急忙說:“我送你。”
“不用。”辛意回答得很是堅決,甚至已經(jīng)開始出手攔車。
章宴白愣了愣,這才感覺到,直到現(xiàn)在自己都不知道辛意到底住在哪裡。
她想要和自己斷絕所有關係的心思太過明顯,以至於讓人覺得悲哀不已。
章宴白試圖又一次提出要送辛意,但這次卻被她完全否決。
章宴白一愣,望向辛意沒有任何希冀的眼眸,默然不語。
半響,他才緩聲嘆了口氣,眼睜睜望著辛意上了車。
在出租車上,辛意側過頭,望著周遭迅速倒退的風景,一時間不知道該用什麼話表達自己的情緒纔好。
是天意麼?想要離婚卻又接二連三出了問題。
辛意苦笑一聲。
不知道關摯洺今天有沒有出院,辛意拿起電話又放了下來,直接對司機說道:“師傅,不去酒店了,直接去第三人民醫(yī)院吧。”
“好。”出租車司機立刻應下。
辛意覺得無論怎麼樣,關摯洺受了這種傷也有自己的一部分責任,而且他算是逃過了一場大難,所以自己於情於理也應當送他出院,好好告?zhèn)€別纔是。
只是打電話問到底在不在醫(yī)院,未免顯得太不真誠了些。
況且,辛意舒了口氣,自己也沒有什麼事兒,並不想一個人回到賓館,面對空落落的房間回憶盡數(shù)洶涌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