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正午,內蒙古的高原壩子上,《盛世寵后》劇組正在拍一場騎馬追逐的重頭戲。
當紅女星蕭青蕤望了望頭頂上的烈日,對著手機道:“媽,我知道了,我已經戴上了。”
今天是她二十四周歲的生日,也就是所謂的“本命年”,媽媽已經打來了好幾個電話,再三叮囑她戴上祖上所傳可辟邪的鳳血珮。
就在這時,助理催促的聲音傳來:“青蕤,快上馬,輪到你的戲了。”
聽到助理的催促聲,蕭青蕤應了一聲,匆匆掛了電話后,便翻身上馬。
她飾演的是一位原本以美貌寵冠后宮的妃子,只是性格刁蠻霸道,又不懂低下身段哄皇帝開心,所以時間一久,皇帝便對她有些不耐煩。
而女主飾演的溫柔善良的皇貴妃一入宮,她就徹底失寵了。
今天這一幕戲發生在木蘭圍場,皇帝帶著妃嬪、文武大臣狩獵,她苦苦哀求已經被冊封為皇后的女主才得到了隨行的資格。
為了再見皇帝一面,她孤注一擲,穿著繁復華麗的宮裝,堵在皇帝必經的道上。
可誰也沒想到,拍攝過程中,蕭青蕤騎著的馬突然失控了!
馬兒凄厲的嘶叫著,發狂般的飛奔。
它的速度太快了,很快將攝影師和其他的工作人員甩在了后面。
……
發狂的馬身上,蕭青蕤緊緊的勒著韁繩,伏在馬背上。
上戲之前,劇組培訓過騎馬,她知道這當口要是被甩下馬背,她就必死無疑了。
只是這馬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瘋狂飛奔中,竟然不顧前面是山崖,徑直俯沖了下去。
摔下山崖的一瞬間,蕭青蕤面孔煞白,裹著風,眼睛睜得大大的。
她不要死,她還這么年輕,她才剛剛紅,她不要爸媽白發人送黑發人。
然而,不管她再怎么在心里吶喊,身體還是重重的砸在粗糲的石頭上。
好疼……錐心刺骨的疼,骨肉盡碎的疼……
而她本來掛在胸口的鳳血珮,此刻也震散了紅色繩子的扣結,順著胸口一路滾到了臍下三寸丹田處。
蕭青蕤俯躺著,小腹正好插在一塊鋒利的豎長石尖上,血水汩
汩流出,而鳳血珮順勢滾入血泊。
此時正是夏至之日的午時三刻,陽氣最盛之日的最盛之時。
突然,吸足了鮮血的鳳血珮發出耀眼的紅光,繼而徹底沒進蕭青蕤的丹田里。
接下來的這一幕,則是讓人瞠目結舌。
只見原本垂死的蕭青蕤,外傷竟快速愈合,眨眼的功夫,血不流了,傷口處的皮膚也完好如初,而她煞白的面孔也恢復了紅潤,胸口有了跳動,眼見又有了生機。
蕭青蕤如墜夢中,眼皮跳了跳,卻在她要睜眼的當口,一股耀目的紅光裹挾著她的身體旋轉起來。
那速度越轉越快,直到轉成了一個血紅的漩渦,將她的身體拽進了漩渦深處。
午時三刻的最后一秒,紅光停止,石頭上除了一灘暗褐色的血跡,空空蕩蕩,一片平靜。
……
蕭青蕤摔下山崖,劇組馬上報了警,可趕來的警察將山崖下搜了一遍,什么都沒發現。
而第二天,近些日子聲名鵲起的年輕演員蕭青蕤墜崖失蹤的消息傳遍全國。
……
大楚朝,建昭五年五月十五日,夏至。
路邊,一行頂著毒日頭腳步匆匆的人,突然停了下來。
中間的大轎落地,下來一位面白無須的中年男子,他跟著報信之人走到草叢掩映之處,細細審視一遍昏倒在地上的女子。
而后,他翹著蘭花指,尖聲說:“雜家奉長公主之命,遴選絕色美貌的歌舞姬,累斷了腿,才選到了四個,偏昨兒又死了一個,只剩下三個,雜家正憂心如何交差。可巧了,遇到了這位可人兒,瞧瞧這臉蛋生的,白生生、嫩汪汪的招人疼,你們兩個小心著把她抬到那頂空出來的轎子上,帶回去。”
……
蕭青蕤忍受著巨大的疼痛,只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全都碎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股深入骨髓的疼慢慢的減輕,退散,她的神智也漸漸回籠。
而半清醒半昏迷中,她記起自己好像騎著那匹瘋馬墜了山崖。
“我這是死了嗎?”蕭青蕤像被魘進了噩夢里,用力掙扎,卻無論如何也睜不開眼睛。
昏昏黑黑之際,蕭青蕤突覺腦海中
紅光翻騰,如煙花綻放,接著一個個帶著金光的篆體字,出現在她面前。
她從來沒有學過篆體字,可這一刻,她忽然就領悟了這些篆體字的意思。
“吾乃九天素女,遺下鳳血珮,灌入吾后人鮮血,則開啟吾之天魔魅,此乃雙修之法。然黃帝與蚩尤之戰,擾亂凡間氣脈,清氣日衰,此法幾不可修行。汝之大劫,本是死關,然汝既啟動鳳血珮,吾不忍汝枉死,故以鳳血珮遺下之一縷神念,帶汝至此。汝必深記,若要維持生機,斷不可不習天魔魅。然凡間清氣已斷,惟有天命之子的真龍之氣,可助汝修行。汝切記切記!”
悶悶的哼了一聲,蕭青蕤悠悠醒轉,茫然的轉了轉眼珠,想到墜崖和夢中之事,她霍然坐起身子,驚駭欲絕的望著眼前的景象。
她出事時是中午,可現在室內一片漆黑。
跌跌撞撞的下了床,蕭青蕤跑到窗邊,可一觸到木質窗框,她整個人瞬間僵住了。
她抖著手摸索著推開窗子,一輪圓月安謐的掛在夜空中,皎潔的月色照亮了房間,一水兒的古色古香。
蕭青蕤頓覺全身冰寒,然后開始不死心的想要翻找出熟悉的事物。
撞歪了柜子,掀翻了床鋪,但她整個人卻越看越絕望。
沒有,她熟悉的一切都沒有!
而因寂靜的夜里,她翻箱倒柜的聲音很大,所以不久后,便有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傳來。
腳步聲越來越響,來人越來越近。
屋門猛然被撞開,先進來四五個粗壯的中年婦人,人人手里都提著大燈籠,把房間照的明明亮亮。
然后,后面的人這才冷哼一聲,慢慢踱了進來。
蕭青蕤跌坐在地上,驚魂未定的看著走到她面前的人,只見他頭上戴著冠帽,身上穿著大紅綢衫,衫子上的手工刺繡繁復華麗。
以她接拍過的古裝劇的行情來看,單這刺繡,就得個百八十萬。
她的心更涼了。
“喲,瞧這屋子給糟蹋的,怎么著,進了公主府還不老實,鬧什么呢?”
這人的嗓音尖細刺耳,帶著說不出的怪異,又見他面白無須,還說什么公主府,蕭青蕤手一抖,這人莫不是……人妖!
(本章完)